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L'amica geniale Season 2,那不勒斯故事(台),我的天才女友2:新名字的故事,My Brilliant Friend

主演:玛格丽塔·马祖可,盖娅·吉拉切,阿尔芭·罗尔瓦赫尔,弗朗西斯·塞尔皮科,乔万尼·阿穆拉,杰纳罗·德斯特凡诺,阿莱西奥·加洛,瓦伦蒂娜·阿卡,朵拉·罗马

类型:电视地区:意大利,美国语言:意大利语年份:2020

 剧照

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2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3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4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5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6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3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4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5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6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7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8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19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 剧照 NO.20

 剧情介绍

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电视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一晃眼多年过去,爱莲娜(玛格丽塔·马祖可 Margherita Mazzucco 饰)和莉拉(盖娅·吉拉切 Gaia Girace 饰)都长大成人。莉拉嫁给了斯特凡诺(乔万尼·阿穆拉 Giovanni Amura 饰)开始了并不幸福的婚后生活,而爱莲娜则进入大学,前往比萨继续深造。 在海边度假时,两个女孩同她们的童年玩伴尼诺(弗朗西斯·塞尔皮科 Francesco Serpico 饰)重逢了,爱莲娜依然无法抗拒尼诺所散发出来的魅力,而尼诺似乎对莉拉更加的感兴趣。果不其然,尼诺和莉拉走到了一起。爱尼诺至深的莉拉决定离开斯特凡诺,和尼诺私奔,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要比斯特凡诺更加优秀吗?当莉拉的腹中怀上了孩子后,尼诺选择了离开她,无家可归的莉拉不得不再次向斯特凡诺低头。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阳光舞台我的同桌是校花难言之隐战斗之夜:百万美元大盗赌场风云食罪者的诅咒超萌英雄超新星激战游艇哭泣的男人美国恐怖故事第十一季小鱼历险记女孩的钓鱼慢活警长报到自由意志北方费城永远阳光灿烂第九季泡妞大行动盲钻来日方长武力2新安妮日记爱情跳棋杀人依赖国土安全第六季生死接线员一马当先无法传达给你出包王女

 长篇影评

 1 ) 那不勒斯四部曲-之Lila的痛苦

历经另一个世界里的童年与青春期、青年、壮年、老年,持续六十多年的人生与友谊到底是什么感觉。

看完“那不勒斯四部曲”,合上四本书,闭上双眼,却是满目的痛苦,不断的痛苦,绵延一生的痛苦,每个人都背负着不一样的痛苦。

在充满暴力的那不勒斯旧城居民区,再温暖的阳光也让人没有安全感到会发疯。

死亡总是留恋在庶民中间,挨饿、干不完的活、辱骂、家暴而不是柔情和温暖,成为每个普通家里的日常,伤害变成一种习惯也进化为疾病、传染病,可以扭曲一个人。

Lila从小就知道善恶分明,她从小就可以看清很多事情的真相,懂得抗争与不妥协,她从小聪明、专研、坚定倔强、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让她成为小学最令人讨厌的孩子。

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容不得背叛与瑕疵。

所以,她总是孤独。

她看到索拉拉兄弟对其他人的敲诈,她已经判了他们死刑,不管他们的感情是否真挚。

而当Stefano用更加伪善的一面跟Lila平等沟通时,Lila会接受这样人设的男友,她把感情想的很纯粹,越美好的想象撕碎起来越是疼痛。

在她不懂什么是爱的感觉,婚姻意味着什么,且没有人可以帮助她的时候,Lila始终在抗争,一直在拒绝,拒绝了普世意义上高富帅。

为了躲开马尔切洛的疯狂追求,退而求其次选择与Stefano结婚,她的选择只能是错的,她在痛苦的路上不断选择。

在错误的婚姻里,我想连Stefano 也是悲剧的。

她内心孤独,她才对Elena说出那句“即使你比我好,比我懂得多,也别离开我,好么?

”。

因为Elena上了初中又开始了高中,Lila是嫉妒且害怕的,当她也参加了Elena高中老师家里的聚会后,她看到了某种割裂,让她恐惧,害怕失去变成了冷嘲热讽,变成了侮辱。

那次聚会她们的友谊第一次关系破裂。

当她对生活绝望的时候,Nino出现了,复活了她的渴望,激发她天才般的思维和生活中纯粹的快乐。

她感受不到父母、哥哥、丈夫对她有爱的炙热,在Nino冲昏头脑的激情中,她至少看到了炙热,而她怎么能看到懦弱的Nino是一个比那些她拒绝过的男生更高级更可怕的虚伪轻浮之人。

当和Nino在一起变成一种永恒的期待时,她果断的抛弃别人羡慕的一切美满生活,换来的只是23天的私奔还有她和Elena友谊的第二次破裂。

我想她可以面对被抛弃,却无法平静对待被侮辱。

Elena被两个人同时背叛,无法与任何人开口的痛苦撕裂了她,以至于用自己的身体、Nino父亲的猥琐去报复了她最在意的两个人。

这次的破裂是划清界限,Elena准备为自己而活,她拼命的努力读书,所有的科目几乎都是最优秀的,到头来,她发现路还是很遥远,如果目标是融入比萨的精英阶层。

那时的Elena也一定看到了某种割裂,阶层的割裂比她想象的更难以跨越。

Stefano像Lila的父亲、哥哥一样,他们会把自己的无能为力发泄为都是Lila的错,都是她的诱导,或者莫名到都是她的不作为。

他比街区里的恶人还可怕,他想得到Lila时,他会用伪善让她产生感情,他懂得伪善能带来生意兴隆,从鞋铺里买鞋开始就是欺骗,而他骨子里欺软怕硬,当Lila用赤裸裸的不妥协刺痛他时,他只会用最低级的暴力对待她。

用谎言对待别人,也欺骗自己、出轨、自私、伪装、没有一丝内涵。

当婚姻最后的颜面都难以维持时,Lila再一次出走,这一次比上次更加彻底,决绝到不带走任何首饰和金钱,她要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婚姻,她用肆无忌惮的方式表达自己。

曾经仰望星空时,Lila说夜晚的天空让她害怕,她看不到任何上帝的杰作,只能看到一块块玻璃碎片在一潭沥青里闪烁。

我想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只是一片玻璃碎片。

当时光流逝到中年的时候,连光都变得沉重,人生并不会越来越清晰,只是越来越可以忍受与承受,上帝变成生病的老人,躺在角落里,没有祷告。

从这一本开始,我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里越来越冷,思维越来越慢。

Lila《离开的,留下的》这一整本书里只有中年,中年的人生开始更为复杂,就像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复杂变迁,不仅仅是金钱、暴力、工作、孩子、生活态度、人际关系、政治主张、贫富差距。

这是那不勒斯四部曲最迷人之处。

在索卡沃工厂的苦力工作,她每到一个地方,每次在新的群体里,她总是z最不受欢迎的那个,因为她让所有人都黯淡,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懦弱与平庸,所以,所有的人都要打压她。

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柔软的人,懂得大爱的人。

在小学里是这样,大家都不喜欢她,等到后来是街区的人,她能帮的都会帮,只有她不记仇,不计较。

索卡沃也一样,当她化身工会代表与老板谈判的时候,她想争取的是大部分人的权益。

在这么多人与事的冲撞中,她最后累倒了,筋疲力尽,濒临崩溃到出现幻觉,她那时也一定感受到了安东尼奥的痛苦,一直在最底层的劳作里,人们到底在承受着什么。

快乐像遥不可及的天使,只能想象它的样子。

即便她都落魄到如此,还是让米凯莱不能自拔的沉迷,除了Elena、恩佐,最懂得Lila珍贵的就是米凯莱了。

他对她的爱,是一种对女性价值的狂热肯定,一种崇拜,不是压制,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男人的爱,一种复杂的感情,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带着决心、近乎残暴的爱。

Lila能够激起他的这种激情,那种激情超越了占有、支配和炫耀,甚至超越欲望。

Elena选择与名门望族彼得罗结婚,Lila选择了最穷的恩佐,一直拒绝着炙热的愿意舍弃一切爱她的高富帅米凯莱。

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高富帅,哪怕在最穷,被穷困折磨到无法承受的时候,还是拒绝,这是什么样的女子。

我知道我们都做不到。

Elena回到那不勒斯用皮德罗的一些关系帮助Lila走出困境,Lila重新回到街区,她和恩佐的事业越做越好之后,仍然是选择帮助街区的人,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1980年11月23日意大利南部发生6.8级地震,Lila再一次感受到破碎,慌乱中,她不停的表达自己,马尔切洛让她害怕,她通过Stefano保护自己,Stefano让她害怕,她通过米凯莱保护自己,米凯莱让她害怕,她通过Nino保护自己,Nino让她害怕,她通过恩佐保护自己。

一切都那么易碎,她再一次说:“假如我得罪你,假如我对你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你要捂住耳朵,我不想说这些,但是我还说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会跌到起不来的”。

地震让她的坚强开始消融,生活虽然重新开始,但像一个生病的人,看不到尽头。

意大利南部地震Tina的到来让她和恩佐的生活变成彩色。

然而,上帝总是喜欢捉弄人,Tina在一群大人的陪护下,丢失了。

没人可以讲述这种痛苦,她命中注定遇到的那些事情,可能一直都潜伏在她的生活里:她女儿不是因为生病、事故或者暴力事件死去,而是忽然消失了。

她的痛苦没有着落,她没有一具失去生命的身体可以拥抱,也不能举行一场葬礼,她不能停在孩子的遗体前失声痛哭,想着她刚才还在走路,奔跑,说话,拥抱母亲,但忽然间就消失了。

Lila一定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撞击,一分钟之前,Tina还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但一下子她女儿就脱离了出去,没有经历生离死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人可以充分体会她的痛苦,也没有办法想象。

从小的贫困暴力没有把他打倒;她丈夫的暴力没有把他打倒;唯一让她体会到热烈的爱的人的抛弃没有把她打倒;再次的贫困,从事苦力工作又要抚养孩子几乎要打倒她,可她还是赢了,赢得了荣誉,赢得了金钱,赢得了爱情;最后Tina的失踪真的把她打倒了。

那种恐惧与慌张,那种痛苦,那种无处安放,没办法用文字来表述。

她开始希望所有的东西都被删除掉,都消失掉,最后把自己删除掉,连着她痛苦一起消失。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像朱塞平娜一样,厌倦了。

也许她真的看明白了,生活不需要意义,没有意义。

每个人对痛苦的承受力是不同的。

对不同的痛苦打击到有的人会跌倒,有的人会继续迎接下一个痛苦。

我总是说这一生我承受不起“悲剧”,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坚强,我知道总有一种痛苦会把我打倒。

Lila,希望消失的你,可以平安。

关于阿方索的评论,欢迎大家讨论 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2494488/

 2 ) 笔记 第二集

因为一直是通过莱农的眼睛观察那不勒斯,实际观众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看到多少索拉拉兄弟的恶行。

在第一季中有打人的镜头,而其他关于高利贷甚至杀人,到现在都是传说。

后面记录高利贷的小红本会现出江湖,现在还没有。

第一季中米凯莱没有太多台词,马尔切洛追求莉拉的过程也显得十分木讷。

到目前为止对索拉拉兄弟的厌恶都是因为无条件相信莉拉,如果莉拉相信某人十恶不赦,那便这样相信。

但马尔切洛解释鞋子的这一刻,居然显出了一种诚恳来,是卡拉奇所不具备的真诚。

【恩佐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

因为通过读原著知道了每个人的后来,所以每一个人出现在镜头中时都十分注意。

卡拉奇来接莱农时,她的妹妹坐在一边,想到她将来要嫁给马尔切洛,也多看一眼。

当着莱农的面起誓莉拉毫无疑问是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的,知道怎样去激怒丈夫,也许这样可以为自己在无望的婚姻中找到一个出口。

拥有一种魅力,但不屑于利用这种魅力为自己换取金钱地位或是舒适的生活。

莉拉如果稍作妥协,她的生活在普通人的眼中会比现在好上数倍,但妥协之后如何在精神上原谅自己,如何与鄙视的自己和谐共存。

莉拉的天资不仅是学习上的敏捷,还有这种对世事的洞察,不是圆滑,而是知道心灵的安宁远胜过苟且换来的舒适。

莉拉对人性洞若观火,所以安东尼奥不能知道求索拉拉一家逃避兵役的事。

莱农就天真得多,结果被分手。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包括莱农在内,都将莉拉的这种不妥协认作是反叛。

其实那只是对自己内心的顺从。

如果不在肉体上受苦,便是心灵的灾难。

这种顺心而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激烈。

“社会贤达”是看不懂的。

甚至莱农都恼怒于莉拉的固执,在被卡拉奇的一番谈话感动后,她决定去劝说好友软化态度,生一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莉拉对此的反应是你并不知道我每天在经历些什么。

另一方面,如果生下一个孩子,只是让他重复我们生活过的日子,受同样的苦,无同样的奈,那么创造一个新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争吵过后,莱农来到闹市,看到街头形形色色的人们。

她不想像我们的母亲、邻居或者亲戚那样。

她们的身体被消耗了。

她们的身体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

再被父亲、兄弟利用,结束于广阔庞杂的家庭根系中。

是从怀孕开始的吗?

是因为要做家务吗?

还是挨打开始的?

莉拉那精致的面孔也会冒出来她父亲的特征。

而我的身体也一样,会浮现出我母亲或我父亲的样子。

在第一季中,对应原著的第一部,莱农十分惧怕自己以后会成为母亲瘸脚的样子。

在街头,当她把自己的情感和莉拉的情感混杂到一起时,就是对这种重复父母生活惶恐的共鸣 。

街头的人们,与卡拉奇堵车时,也看到了人群,也许从那时起莱农已经开始了思考

每个女性都有这种觉醒,只是有人翻身再次睡去,而有人改变或离去街头这一幕,还会看到社会的变迁。

墙面上出现了上一季所没有的宣传画,动荡马上到来。

朱塞平娜和墙上的张贴

 3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6:愤怒

我——埃莱娜·格雷科,一个门房的女儿,在十九岁这年,终于要摆脱这个城区了。

01、节日一张模糊了汗热与泪渍,教人手足无措的脸充斥画屏。

煎熬人心的新生儿哭声,预告了皮诺奇娅今后的人生。

空空荡荡的半旧房间,随性穿着的朴素睡衣,一头无暇打理的芜杂乱发,时时刻刻手抓奶瓶,关注小动物般欲壑难塞的新生婴孩。

这就是现在的皮诺奇娅。

她说,莱农,陪我坐会儿。

她说,莱农,给我讲点什么吧。

她说,莱农,再待会儿吧,拜托。

她说,再来找我啊,如果你想的话。

她说,我现在已经不出门了。

这就是现在的皮诺奇娅。

身体和时间正在被消耗的皮诺奇娅。

她不出意外地堕入那个时代的婚姻漩涡之中,成为全职妻子,全职乳母,全职主妇。

皮诺奇娅已被剥除作为人的社会属性。

她会慢慢变得像她的兄长,她的丈夫,她的父亲。

她会慢慢长出一张男人的脸。

皮诺奇娅成为一个新的受害者,但很快她就会成为旧的。

她压抑了平生仅现的自由与爱火,退回违背人性延续千百年的女性日常。

她恨,却不知其所恨的对象。

她将恨转移在丈夫身上,新生的孩子身上。

皮诺奇娅的心理复杂性在于,一方面她绝不敢逆反男权,因此她总会畏惧并臣服于丈夫的暴力。

但另一方面,她爱慕荣华,鄙视里诺的出身。

她将对里诺的嫌恶也贯连到了里诺的孩子身上。

“他们全家都丑”这样的话是一种极端的歧视语言,其背后所表达的语义是:丑陋是一种阶级基因。

莱农已经很久不去找莉拉,但她从玛利亚和皮诺奇娅母女的吐槽中得知了莉拉的最新动态,镜头用稳定的左右轴转拍摄,生动地表现出两人插嘴絮叨的情态。

莉拉不知为什么,一反之前的心意,闹着跑去鞋店上班。

而且穿着时装,在鞋店大搞装修,还裱画,鞋架上放的却不是鞋,而是书。

莉拉之所以重回鞋店上班,而且变得更为注重仪表,重新拿起书本,稍后我们就会发现,都是为了她和尼诺的恋情。

她所践行的其实也是上一集末尾她对莱农所说的。

另一个动态是,索拉拉抛开赛鲁诺作坊,在别的工厂生产赛鲁诺鞋,好一着釜底抽薪。

这种背弃商业伙伴的举动进一步证明了他锲而不舍地拉拢莉拉的原因。

他的目的就是将研发(设计)、生产(工厂)、销售(店铺)完全掌握在索拉拉手中。

完成这一成就,只差莉拉加入索拉拉的生意,提供鞋样设计才能。

一旦如此,皮鞋生意等于跟卡拉奇家没有关系了,斯特凡诺和里诺的存在感将完全被米凯莱掏空。

节日的气氛中,莱农与女友们卡梅拉、艾达也见了面。

斯特凡诺神情颓丧开车过来,将门店钥匙交给艾达。

为了凸显他的落魄,镜头有意表现了他的车顶,那里灰尘满布,凹折不堪。

曾经,他意气风发地开着这台小红车载着莉拉兜风。

而现在,他情场、生意场双重受挫。

斯特凡诺已经快要从地方强权势力的地位上滑落了。

阿奇勒死后,卡拉奇家族从没有恢复与索拉拉相抗衡的地位。

在很多方面,斯特凡诺都不得不依附索拉拉。

他曾努力开拓进取,以图重振往日威势,但终究受制于人,和索拉拉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他如今的强大已有很大的纸糊成分。

当着莱农的面时,朋友们都称莉拉为“你那位朋友”,莉拉在坊间留下的都是恶名,很难有人对她的作为抱理解与同情的态度。

其实,莉拉如果活在今天,还会遭受同样的处境,观众已经对她做出评价。

安东尼奥因精神问题提前退伍,坊间流言中,这自然又是莱农的过错。

这一点莱农和莉拉的遭遇是相似的,这种评价其实就是中国一句俗语“红颜祸水”。

我的态度是,别说“祸水”难以入耳,连“红颜”这个词都已令我羞愤。

红颜、巾帼、女中豪杰、不让须眉、不盈一握,还有数不胜数的指代或描摹女性的古典词汇与意象,都使我感到警惕。

我警惕的是藏在词语中的男性目光。

词语就是文化的载体,词语就是思维的路径。

因此,当然应该警惕词语,警惕我们的母语。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甚至令人头脑分裂,但警惕的意识是应该有的。

人们将索拉拉釜底抽薪之举认定为报复,因为马尔切洛和莉拉那场失败的相亲。

可是,这并不是报复,这只是地方上的强权恶势力在不断吞并、扩张与控制。

莱农心想,这里发生的一切悲剧、坏事,同我有什么干系呢?

因为她是卯定了心思要离开这片原生之地的。

这合乎人性,对糟糕之地、恶劣之事,人的本能是逃离,而非革变。

利己主义的逃离总是比蚍蜉撼树的革变来得容易得多的。

这种思维,网络上称之为岁月静好的小清新。

这样的读书人被人讥为书斋里的知识分子。

与外界实情相隔绝的精英被批评躲在象牙塔中。

这种思维和生活方式,不应被贸然批判。

因为哪个国人或多或少不是如此度日呢?

因为我们都活在鲁迅的《阿Q正传》里,我们的身体里都活着一个阿Q。

若非这点赖以进退的阿Q精神,多少人只能直接自杀。

路灯下,归来的安东尼奥明显变得神经质,眉宇间苦意更深,迷惘的言辞如同艾略特的诗句:“这里什么也找不到。

那不勒斯贫瘠的土地里,已刨不到他需要的小土豆。

他失业了。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意大利的经济增长率在欧洲排第二,仅次于德国,被称为“经济奇迹”。

但经济发展集中在北方,南方几乎没有变化。

同时,“经济奇迹”高度依赖南方提供的大量劳动人口。

可见贫富悬殊反而加大,而那不勒斯所在的南方难觅生机。

安东尼奥只是成千上万失意工人中的一员。

这对穷苦人而言希望渺茫的社会,压垮了安东尼奥。

兵役中断了他的生计,失落的爱情也不再能支撑他苦闷的精神,他数着手指上的小人度日。

这个游戏是父亲教给他的,可想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多么孤苦的人。

作为第二代,他照样活在父辈贫穷的命运中,并过早地崩溃了。

不会再有爱情,也不会再有小康。

圣安东尼奥节的篝火被点起,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予人空洞的温暖。

穷人们围着火焰发出虚无的狂欢,祈祷神灵驱走旧秽,赋予新生。

可是,如果火焰能赋予新生,之前的多少个年头就会实现,不必待到今时今日。

看那火光映照的面庞,多么幸福,多么麻木。

火,给先人带来熟食与热量,驱走野兽,照亮黑夜,它本是生命和希望的象征。

然而火焰背后也会藏着暴戾的面庞和险恶的力量。

也许它会带来新世界,也许它带来的只是灰烬。

就在这除旧布新的大火中,朱塞平娜上吊死了。

人们第一次从前景中看到悲剧,人们第一次处在悲剧的前景中。

但这只是无数悲剧中更显眼的一个,还有无数暗中发生的。

书中写道,朱塞平娜因丈夫死去而自杀,剧中不提这一点,反能引人深思。

因为丈夫的死也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朱塞平娜的脚上涂了指甲油,只涂了一只脚。

不是她只想涂一只脚,而是只够涂一只脚。

这个细节深深地震撼到莱农,她从未如此坚决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一节,乐景写悲事,节庆衬悲情,鲁迅《祝福》的手法。

02、短发文学考试上,莱农对美的解释呼应了莉拉星空下的话和海滩上的故事。

莉拉将星空形容为满是碎玻璃的沥青。

莱农在那晚的月下也已领悟到美的欺骗性。

“就像一片晴朗的海面,一抹夕阳,或者夜晚的天空,都是对恐怖的一种掩盖,假如去掉掩盖在表面的东西,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这是莱农的亲身体验。

多纳托,一个会给梅丽娜写诗的浪漫诗人;尼诺,一个给莱农留下吻和拥抱的浪漫情人。

在那美丽的岛屿上,美丽的星月下,美丽的海滩边,莱农先后将初吻与初夜给了这对也看似美好的父子。

美是恐怖的假象,这是莱农用痛苦提炼的诗句。

莱农的答辩表现上佳,被考官推荐报考比萨学院,只要考取,学杂费全免。

这无疑给一心向上的莱农提供了阶梯。

加利亚尼老师为女儿娜迪娅探询尼诺的消息,他人间蒸发了。

加利亚尼相信,尼诺是因为莱农离开了娜迪娅。

这样看来,这位老师对自己学生的品性倒挺了解。

这一消息却在莱农心中激起更大的波澜,因为尼诺没有和她在一起,也没有和娜迪娅在一起,那就很有可能是跟莉拉在一起。

这就是莱农“不知不觉”走到马尔蒂里广场的原因。

莱农隔街望见,鞋店半拉着闸门,不佳的预感从她心底浮上水面。

抄起卷门的莉拉打扮得的确入时,长发已短,一身剪裁合体的红衣正配唇红。

我不懂时尚,不谙造型,但莉拉的发型应该是有名的波波头。

我印象中最深的同类形象是《雌雄大盗》(1967)中的费·唐娜薇,《低俗小说》(1994)中的乌玛·瑟曼,《杀手里昂》(1994)中的娜塔莉·波特曼,《绝命毒师》第二季(2009)中的克里斯滕·里特。

在影视作品中的跨时代流传侧证了波波头的生命力。

在一部电影或季播剧中,即便主角的出场时间也不过一小时或数小时,为不破坏观众对角色建立的熟悉感,一般不会轻易改变角色外形。

因此,当一个影视剧中的人物改变外形时,一定是有意而为之,即从外在的改变暗示内在的嬗变。

而在莉拉所处的那个文化氛围中,将长发变为短发更是与社会潮流紧密相关的。

我们当今已经熟视无睹的短发,曾经代表女性中的异端,又转而成为女性解放的象征,成为一种前卫的风尚。

资料显示,从前女性犯罪后会被剃成短发,以示羞辱,这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似乎就有反映。

前一阵子女护士被迫剃光头的新闻为何会引人反感,各位可想而知。

这样看来,当历史上女性开始自觉让短发成为时尚时,是一种“明知故犯”的反抗,是为自己的脑袋正名。

而发型自由正是身体自由、行动自由的一部分。

而且男性主导的传统审美观,以长发为美,削去长发就显而易见成为女性寻求自主、独立的宣言。

另外,从实用角度而言,短发便于打理,节约了大量耗费在梳妆镜前的时间,这与女人走出家门深入参与社交和社会事务是具有正相关性的。

今日我们习惯的事物,曾经是一种禁忌,又曾经成为蔚然风行的时尚,其背后所挟恃的却是思潮之变,社会之变。

短发造型就曾代表了女性意识的觉醒,而不仅是审美意识的更换。

所以当你选择一款发型时,你不妨想想这个问题,你要借此表达的是什么,从此你就不必再去追慕、模仿他人。

所以皮诺奇娅眼中的奢侈行为,其实是莉拉内心意识的外化表现。

重新拿起书本的莉拉,告别之前的财主老婆形象,将走出房子,走向社会,融入时代浪潮,成为追求变革群体中的热烈一员。

尼诺果然同在,莉拉离开自家楼下的肉食店,来到更远的鞋店,就是为了和尼诺私会。

莉拉将尼诺牵出,轻缓地旋转,暗落在他们肩头,光射在他们脚下,影子曼妙地映在墙上。

若有即无的旋律恰到好处地点缀了这个浪漫的慢镜头。

但莉拉与尼诺眼前的浪漫,恰是莱农心头的伤疤啊。

上一集末她宣称从此远离他们,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们会是她一生的羁绊,不然老年的埃莲娜用那种似淡实浓的声线回忆这个故事又为哪般?

如果她真的从此远离他们,这个双声道、多主角的故事就结束了。

莉拉和尼诺并排而坐,十指相扣。

莉拉用她幸福而迷幻的双眼诉说今后的二人生活。

惊闻莉拉已经怀孕,画面闪切,虚实交错,莱农眼前一阵恍惚。

但莉拉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她已经决定离开斯特凡诺,与尼诺共同租住一间公寓,至于生活来源尼诺可以投稿和兼职。

莉拉的计划看起来并不是不可行的,莉拉忽略的是,对同一件事,尼诺却是如何设想的。

强势的莉拉抢占了尼诺的话语空间,有一处尼诺明显张嘴欲言,却被莉拉压制住了。

莱农听了莉拉的计划,觉得她简直疯不可言。

她不愿多待,起身之后却留下了一句话,她要去比萨读书了。

从视线的移动就知道,这句话是刻意对尼诺说的。

从尼诺的反应来看,他依旧渴望上大学进修。

虽然此时他是迷迷惘惘,整个人空虚灰弱。

他起身要送莱农,其实是想多了解一些升学的情况。

莱农走后,莉拉重新放下门帘,尼诺抬头望去,眉、唇都皱着,显得又焦虑,又不甘。

03、出走从为数不多却珠联全篇的几场与母亲的对手戏中,即可见莱农蜕变的过程。

升中学时,面对母亲的呵斥,她只有沉默地咬着牙,怒目以对,卯足了劲才敢从牙缝飙出几句话反抗,嚷完立刻逃走,免得讨打。

莱农一直恨母亲,恨到几乎成年,她才理解了母亲的苦。

母亲对着新书情绪失控时,莱农静静地安慰着母亲,眼中再没有恨意。

如今到了升大学的关头,莱农再次与母亲意见相左。

她不再心怀惧意,据理力争自己应有的权利。

迎着破口大骂的母亲,拍桌而起,当面对峙。

并宣告母亲,从今往后,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母亲的气焰消下去,背身去水槽刷洗,仅看背影都能看出她的苦闷、挫败。

父亲拍拍莱农肩膀,告诉她从今往后也确实只能靠她自己了。

父亲的身体也已经坏了。

莱农应该要感谢父亲的是,当年没有父亲的坚持,她是不可能升入中学的。

而莱农的父亲之所以与莉拉的父亲做出不同的决定,也的确与各自识见有关。

莱农的父亲是市政府门房,总算见过世面,见识到学位、身份在这世道的重要性。

而莉拉的父亲窝在穷街区,不朝外界看一眼,也没有一丝走出去的想法。

如果莉拉走出去,正如莱农所说,她会成为居里夫人那样的科学家,或者尼尔德·伊奥蒂(意大利第一位女议员)那样的政治家。

费尔南多用他的无知,将一位伟大的天才生生扼杀在摇篮之中。

好在,莉拉用不着成为玛丽·居里,也同样伟大。

莱农的妹妹问大姐姐,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比萨。

这提醒着我们沉默却残酷的现实。

这个旧城区,这么多孩子,像莱农这样走出去的何其之少。

又有多少,连念几年书的机会都没有。

而即便是走到这一步的莱农,也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母亲警告莱农,要去比萨,就必须被录取。

她从胸前揪出两张钞票,用力拍在桌上,狠狠看了莱农一眼,背过去继续洗碗。

请看哪,此时莱农的母亲在用双臂的肌肉表演。

她手臂上的肌肉沉默地颤动着,却令人感到她内心好一股狠劲儿和悍气。

这令我心下蓦然觉得,千金一掷算什么豪气?

莱农母亲将那两张钱拍钉一样拍在桌上,那才叫豪气,硬气,浩然之气。

剧中这些意大利演员都太会演戏,有些演员根本看不出是在演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出色,如此自然。

我看过的几部意大利电影中,似乎也是同样情况。

但若要我从剧中指出谁演得最好,我一定会说是莱农的母亲,这位在原著和剧中都没有留下姓名的无名氏。

莱农离开了那不勒斯,莱农终于离开了那不勒斯,她索性一股脑离开了整个大南方,一脚迈到了中部的比萨。

莱农在轨道旁住了十八九年,火车从旧城区日日夜夜跑过无数回,剧中拍了这么多火车镜头,终于有一天,仿佛作为旧城区的代表似的,莱农坐上了这辆火车,看到了火车里头的模样,也从火车里头看到了整座旧城区的模样。

在车上,碰到老绅士帮忙放行李,对座有老妇人冲自己笑,窗明几净,蓝天旷野,前途足可期待。

“我——埃莱娜·格雷科,一个门房的女儿,在十九岁这年,终于要摆脱这个城区了。

”不出意外的话,莱农的生活从此将彻底与莉拉无关,就像眼前排排闪过整齐划一的房子,就像机场传送带上顺畅滑落的行李。

但事与愿违,又或者说愿与事违,莱农离不开莉拉,莱农也并不想真的离开莉拉。

她仿佛带着天生的使命,要将那个被时代隐没的女人传奇的一生,一笔一笔书写下来,流传世人手头、眼前、心中。

我多么相信,莉拉存在过,甚至依然存在。

这边莱农已经离开那不勒斯,另一边莉拉也已决意离开斯特凡诺。

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打死,她准备了一把刀防身。

斯特凡诺已习惯有莉拉的生活,说着家常,坐下吃正餐。

莉拉照自己对莱农说的办法,给斯特凡诺做了这顿饭。

莉拉还是不敢开门见山声明自己要出走,一步一步地作出暗示。

斯特凡诺先是以为莉拉想回肉食店,接着以为莉拉要待在家里。

直到莉拉直说自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斯特凡诺也觉得莉拉不过是在闹脾气。

斯特凡诺的满不在乎倒也并不全然出于愚蠢,因为据说意大利直到1970年才有了离婚制度。

还有人说,从1985年至2000年,意大利平均每100对夫妻就有23.5对分居、12.3对离婚。

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由女方提出终止婚姻关系的要求。

离婚法律或条文是对女性权利的重要保障,但现代离婚制度普遍建立也是晚近的事。

莉拉的离家出走等于变相的离婚,也许当代人已经觉得并无特别之处,有的国家离婚还可以对分财产呢,但在莉拉那个环境,你也看到了,这是第一次有女性提出和丈夫分开。

刀还是派上了用场,斯特凡诺停止了进一步暴力,代之以痛苦的神色与诉说。

大家认为斯特凡诺的感情和语言是真实的吗?

我相信是真实的。

斯特凡诺在很大程度上称得上是个恶人、坏人,但是我们有必要至少站在“恶人”的立场想一次。

我太喜欢这部作品中令人迷恋的人物复杂性,这才是真正的人性。

评论时,难免只抓住人物的某一面,某两面,可是人性不是硬币,人性是棱镜。

如果我只从阶级,或者只从性别的角度来谈论这部作品,我一定会最终陷入固步自封的陷阱。

虽然我有所警惕,但很难保证自己不陷进去。

跳出来写这段话,是想与诸位分享,那些理论名词、概念话语,虽然我也在用,但是绝不是我心仪的解读方法,它们是钥匙,但也有可能是毒药。

钥匙能打开门,却并不等同门后的事物。

概念是经过高度提纯的语言,它的发明,是为了便于我们理解事物,但概念化的语言如果只停留在概念的层面,成为满身华而不实的金纽扣,那么对概念的堆砌就是可耻的。

绝大多数时候,故事都是由人组成的,正如世界很大程度上是人的世界一样。

因此,很多时候,我们看一个故事,或者看这个世界,我们就是在看人。

人是无比复杂的,人的复杂在于人性。

因此,我说的其实只是这一句话:用尽一切术语,不如直入人性。

站在斯特凡诺的立场而言,他的确是爱莉拉的。

只是,我们恐怕很难承认和肯定这种爱,因为我们不太能接受爱一个人还可以对其粗暴,将之当作物品对待。

对于斯特凡诺的恶,我从无意为之辩白,且深恨之。

但我还是要以他为中心,思考一次。

看得出来,他没读,或者只是读过很少的书,他与新知识、新观念是绝缘的,他的视野局限在那不勒斯这座城市。

“男女平等”这个词,他甚至可能没有听过,更遑论付诸实践。

他的家境比同一环境中的大多数人都要好,可终归他还是在这个环境之中。

他所用的暴力与他所犯的很多恶,是与这个环境中的其他人无异的。

也就是说,恶并不以阶级、贫富为转移。

斯特凡诺和费尔南多对待女人的方式有什么分别?

但我并非在强调环境决定性格,即便同一环境也会有完全不同的遭遇,每分每秒每个人的遭际都可能不同。

斯特凡诺和阿方索被同一对父母养大,但阿方索生性柔弱、良善。

也许我们可以假想,斯特凡诺是长子,是继承人,所以才会性格强势、凶恶。

但索拉拉兄弟并没有因为年龄区分而发生类似情形,相反弟弟米凯莱比哥哥更为残横。

人性的复杂是不容揣测的。

上一篇说到斯特凡诺的多面性。

说他的第一面是从父辈继承而来的阶级之恶,第二面是同样源自阶级属性的伪善,第三面是他外强中干的软弱。

今天要补充的是他的第四面和第五面。

他的第四面是未受教育的无知者。

他身在男权社会,却并不能认知男权社会,因此也被男权社会所束缚着。

他在乎面子,认为自己的面子就是妻子,有面子的事就是妻子早点生孩子,丢面子的事就是妻子出门和别的男人往来。

但丢面子的事又不能张扬,所以他一再容忍,遮掩,简直捉襟见肘,寒酸已极。

他的第五面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有情人。

他爱莉拉,以自己的方式爱,一种不能被现代文明社会所认同的爱。

一种用金钱、礼物和良好的物质条件来表达的爱,一种充斥着暴力、控制与羞辱的爱。

不论我们认为他是不是爱莉拉,不论我们判断他的爱是对是错、是好是坏,站在他的立场,他确真是爱莉拉的。

这一点,是基于人性而言,与社会、历史、心理那些东西都无关。

人性,就是人之为人,都可能具备的东西,是超越后天社会的,超越人本身以外的一切外物的。

正因为爱莉拉,他才会因莉拉而脆弱、受伤、崩塌。

他对莉拉的暴行难以令人释怀、容忍,也不应被释怀、容忍。

但因一个人的暴行否定他的其余也并不见得我们有多高尚,因为这样是反客观、反理智的。

单就家庭暴力一点而言,这世界上半数以上的男性都无法轻轻让自己撇清干系。

当然,这同样是很复杂的问题,我并不想一言以蔽,下偏激的结论。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莉拉,你无法想象。

”斯特凡诺独自走进房间。

镜头固定,并没有切转,然而天色暗下去,当斯特凡诺再走出那扇门时,莉拉已经离开了。

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却只见到桌上放着莉拉从手上摘下的结婚戒指。

他不敢相信,或者说他不肯相信,莉拉真的会就这样离开了他。

在这一戏剧情境中,莉拉和莱农同时完成了自己的“出走”。

04、愤怒斯特凡诺做的下一件事情很有意思,此时他是一个处在极端情绪的人,他需要宣泄郁结,此时的“下一个”决定接近下意识举动。

结果他开车去找艾达。

两人的不对劲上一集末尾已经留下线索。

斯特凡诺得知莉拉和尼诺一起游泳,是艾达告的密,艾达从吉耀拉那儿得知。

本集开头,斯特凡诺将店铺钥匙交给艾达保管,又是一处。

及至此时,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几乎呼之欲出。

这类同金圣叹所说的《水浒传》擅长使用的草蛇灰线笔法。

我所理解的草蛇灰线,和伏笔并不全然相同。

草蛇灰线是不断的伏笔,且伏笔有层层剥露,益渐呼出之势。

斯特凡诺来得不是时候,帕斯卡莱和安东尼奥都在场。

可是人都来了,不得不进。

接下来,场中的戏剧性交给了帕斯卡莱和斯特凡诺二人发挥。

斯特凡诺往日不来,今日忽来,招致帕斯卡莱不解的眼神。

艾达翻账单时,帕斯卡莱前后各看一眼,心中又起微弱的狐疑。

斯特凡诺匆忙离去时,没跟两个在座的男人告别,却专门对旁边屋子里的艾达说声“再见”,更令帕斯卡莱气为之结。

最值得回味的一个细节是斯特凡诺和梅丽娜的对视。

梅丽娜仿佛对斯特凡诺熟识,而斯特凡诺见状面露怯意。

看来,斯特凡诺私会艾达已数不在少。

斯特凡诺只好独自闷在家中。

门铃忽响,他心中一悸,急忙转到门口,来的却是农奇亚。

农奇亚惊慌失措状,连胜问莉拉下落。

演员塑造角色,常有“抓手”,农奇亚的“抓手”就是她乞要说法般的手部动作,加之她惊慌讶然的疑问语气,在很多场合都可见她这一特点。

她无时不在的惊慌表现,基于她在每个人类场合都将自己当作一个绝对客体的习惯。

也就是说,在这个社会,她永远将自己当作他人的陪衬。

这是男权认同与穷人心态的共同产物。

斯特凡诺终于无法隐瞒下去,他向他人承认,也终于对自己承认,莉拉走了,莉拉离开了自己。

卡拉奇、赛鲁诺两家人聚在一屋,共同应对莉拉出走的事。

众人情绪有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愁眉苦脸,第二阶段是峰回路转,第三阶段是石头落地。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莉拉就是不想和斯特凡诺过日子,因此离家出走了。

但是大家都不愿意让这件“家丑”外扬,所以不能报警,也不能打听。

但这样子并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大家开始解决自己的脑子。

重要转折出自玛莉亚的“启发之见”:莉拉会不会是去找莱农了?

这是一个“绝妙”的猜想,但猜想很难验证,可能压根站不住脚。

此时的转折发生在费尔南多身上,他一锤定音:莉拉一定是找莱农了,我们就让她静静。

众人心中的疑云就此敲散,一场确定无疑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成一个小麻烦,小插曲。

所有人同饮一瓶“自我欺骗”,着魅一般叨念着:没错,比萨,她在比萨!

尽管帕斯卡莱警告过安东尼奥不要求助于索拉拉,走投无路的安东尼奥还是来到了索拉拉店中。

他坐在店内,愁苦地望着米凯莱,不知如何开口。

米凯莱一声呵斥,安东尼奥无奈回头,镜头随之切向窗外,结果我们发现,还有好一些人也同安东尼奥一样,张望着米凯莱,眼中是绝望还是期望已难以分辨。

就因这一笔,我们的视野一下从一个穷苦人安东尼奥身上拓展到一个穷苦阶级的身上。

失业问题何其严峻。

米凯莱是个冰冷的现实主义者,清楚的事实在他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因此他命令安东尼奥直接从萨拉托雷之子那里入手。

在威胁安东尼奥时,米凯莱更清楚地显示出了索拉拉家的势力,他们可以将一个正常人关进疯人院(应该和监狱没有本质差别)。

这令我回想起帕斯卡莱的父亲木匠阿尔弗雷德被捕之事,警察不由分说,径直将木匠带走,而索拉拉没有惹到一点麻烦。

再关联在此之前木匠被索拉拉家怂恿着高叫要杀阿奇勒,其实影像逻辑是很清晰的,阿奇勒被杀一事就是索拉拉所为,木匠只是替罪羊。

另,手刃阿奇勒的,我同样不认为是木匠,我不相信以他软弱的性格能够完成这件事。

长大后的帕斯卡莱之所以能和斯特凡诺握手,却无比仇恨索拉拉,正因为他知道父亲是被索拉拉家无情地利用了。

反过来,对斯特凡诺而言也一样,他不可能想不到杀死父亲的真正凶手。

而莉拉此刻何在呢?

在黑夜,在雨中,在情人的臂弯,在心花怒放的穷街陋巷。

莉拉和尼诺的深情蜜意浓缩在一场雨里,这场浪漫的大雨和痴情的演唱是整场戏最重要的道具,全程无对白声,将音效与配乐调到最大,用宽广的景别展现氤氲的雨幕,让光芒包裹黑暗,让情人的身体被黑暗包裹,让光芒斑斑错落进黑暗的胸怀。

让浪漫,遮蔽一切疮痍的隐患。

转场的冷色巨幅画面与枯燥的声效大为突兀,更突兀的是戏剧本身带来的张力。

从忘怀外界的小我状态一步迈进汹涌而来的社会全景,具备高度落差感。

本集标题就来自荧幕上的这部作品《愤怒》(或译《狂暴》)。

这是一部广泛取材当时媒体材料的文献式纪录片,由吉奥乔·巴萨尼朗读雷纳托·加图索的诗歌作为画外配音,帕索里尼是双导演之一。

影片完成于1963年,2008年意大利又上映了修复版《帕索里尼的愤怒》(豆瓣条目为《愤怒的帕索里尼》)。

去年9月18日北京市东城区美术馆东街13号fRUITYSPACE还举行了对该片的放映讨论会。

影片内容涉及欧洲战后重建、朝鲜战争、匈牙利事件、斯大林主义等当时全球时政要点。

“愤怒”是诗人导演帕索里尼的个人情绪,也是当时工人、学生的社会情绪,尼诺和莉拉也处于这种情绪。

在豆瓣电影条目《狂暴》(1963)之下有一篇来自影评人卡夫卡·陆的评论,想要进一步了解影片内容可以移步阅观。

帕索里尼是著名的知识分子导演,出生于1922年。

父亲是法西斯军官,救过墨索里尼的命。

他七岁写诗,喜欢兰波。

进入大学文学院后,他发现自己是同性恋。

父亲逝世后,帕索里尼加入意共,却因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被开除党籍。

帕索里尼因方言小说而成名,得到费里尼赏识,受邀参与费里尼《卡比利亚之夜》和《甜蜜的生活》的创作。

费里尼赞助他拍摄了表现底层社会的初作《寄生虫》(豆瓣条目为《乞丐》),费里尼对成品非常不满,与之断绝往来。

但没关系,费里尼的使命已经完成,帕索里尼凭借此片出名了。

法国“五月风暴”中,也是他导演生涯的激进时期。

他用耶稣布道的故事阐述自己的社会理想。

此后,他将一些古典文学作品搬上荧幕,也获得了商业成功。

另据说他曾被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为候选人。

这一时期他影片中的性爱场面是天真、玩乐的。

之后,帕索里尼的同性恋人与他人结婚。

失恋后,他转而拍出愤懑、极端的《萨罗》(又名《索多玛的120天》),影片取材于萨德侯爵的小说《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或放纵学校》和二战末期意大利北部建立的法西斯政权萨罗共和国的真实事件。

帕索里尼原计划将该片定为“死亡三部曲”的第一部,在他的构想中,“死亡三部曲”正好对应由《十日谈》、《坎特伯雷故事》和《一千零一夜》组成的“生命三部曲”。

但《萨罗》成为他的遗作,电影上映前据说他被一名17岁混混(又说男妓)用棍棒击杀,真相至今并未解开,但很多人认为这是个政治阴谋。

了解帕索里尼的生平可以看影评人西帕克(不确定是否豆瓣用户“西帕克”)发表在凤凰娱乐的一篇文章《帕索里尼:诗人、左派、同性恋和电影先锋》,关注帕索里尼的死因可以看影视译者与作者李洋(豆瓣昵称“大旗虎皮”)的一篇文章《谁杀了帕索里尼》。

从影院现场观众的反映来看,这部影片令他们感动莫名。

当帕索里尼走到前台时,莉拉现出钦慕不已的神情。

尼诺对莉拉的表情异常不豫,咒骂、贬低了帕索里尼,要求提前退场。

当法西斯分子进场捣乱时,尼诺拉着莉拉离了场。

离开之前,莉拉高声斥骂法西斯分子。

她显然已深受当时风行全球的左翼思想的影响。

这在年轻人、知识分子和工人之中不足为怪。

莉拉最初的左翼思想是从帕斯卡莱那里受到浸润的,之后莉拉将之与自身经验进行整合,这一线索不断从莉拉的言行中得以贯串。

尼诺为何嘲骂帕索里尼,为何对莉拉动火?

这对他而言是同一个问题。

他并不是因为莉拉争论时太大声而生气,而是因为莉拉掩盖了他的光芒,因为莉拉受到“大人物”的赏识而他被比了下去。

简而言之,因为他发现莉拉比他强。

他将激情投注于聪敏的女人,却绝不能容忍她们比自己更强。

在尼诺的身上,我们看到非常革命甚至激进的一面,但单单拎出这一点,就击中了他莫大的软肋。

这软肋就是,他终究还是走不出男权主义的锢制。

正因他顽固的男权式自尊,他才会如此注重性别的两分,并将女性作为一个绝对的他者,还要判定高下、强弱。

这是一种男权主义的自尊——即自卑,从斯特凡诺、安东尼奥的身上都能看到。

可是这一点在尼诺身上更具落差感和悲剧性,因为他读了这么多书,懂得这么多事物,理应有所突破,然而他停在原地,竟然还做出出尔反尔,拒绝刊载莱农文章的事。

不过或许尼诺并不应承受过分的苛责,因为在他身上的矛盾性正体现了观念变革亦即时代进步的渐缓与不易。

何况,谁又敢保证自己没有那点人性中的善妒与自大之恶。

但尼诺与莉拉分手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可见于他说的那句话:“莉娜,我们明说吧,你选一个你喜欢的事情,你回去卖鞋子,卖香肠,但你不要想着成为另一个人,还把我也搭进去。

这句话与之前莱农见莉拉的情节是相连贯的。

莱农继续升学的消息刺激了尼诺心中本就有的骚动不安,和莉拉私奔出自激情,这并非他甘愿的生活。

当激情消退,利己的私愿占据上风,对软弱、自私的尼诺来说,离弃之举已成定局。

从他的观念来看,他反感和莉拉现在所过的生活,认为自己还是沉陷在底层,没有出头之日。

他将改变命运这件事偏狭地理解为功名地位上的攀爬,而不是死亡旧我,迎接新生。

事实上莉拉现在做的事情,正是以他的逻辑而论该做的事情。

他在加利亚尼老师家的聚会上高谈阔论信仰与变革,他在莱农和莉拉面前猛烈抨击资本家与黑社会,就是他影响并引导莉拉走上了这条个人革命与社会革命相结合的路啊!

但他现在说,你回去继续卖香肠吧,别命比纸薄心比天高,还想改变命运成为新人。

别搭上我!

什么叫“别搭上我”?

莉拉践行的就是你的理念,这正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然参加那样的电影放映会,参加那些讨论会,在《晨报》上发表时评,都他妈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哗众取宠,博得名衔吗?

我知道尼诺有人尽皆有的虚荣,但此时的尼诺还绝不是一个投机主义者,他是一个活脱脱的理想主义青年。

正因如此,他才可悲可恨。

因为他软弱得一塌糊涂。

“渣”只是一个太标签化的词语,它或许可以描出一个人的道德表面,但它刻画不出人的精神核心。

尼诺的软弱性值得太多的理想主义者进行深刻的反思。

就不说几乎所有的小孩都是理想主义者长大后却泯然健忘这一点了,就说有多少理想主义者是遇到一点挫折就放弃了胸中信仰,顺流沉沦,甚至判然转向,成为自己曾经最憎恶的人?

尼诺负气而走,莉拉发生孕吐。

再透过那扇窗望雨时,明明同样的镜头,情绪已经完全颠覆。

眼睛仿佛才注意到那窗上原来满是污渍与灰痕。

两人分手的场景,仍然是雨,音乐变换,情节变换,情绪变换,雨未变而已变,情未分而已分。

尼诺当然知道抛弃一个孕妇是有失担当的,因此他回来了。

他的人回来了,甚至心也回来了,但有一样东西回不来了,那是他的意志。

因为这样东西,他本来也没有。

安东尼奥的狂揍只是在用影像化的方式表现他死狗之为死狗,没有别的意思。

文学可以心理描写,影像只能旁白,但好的作品两样都不取,本剧的旁白只起必要的串连作用,其实能不用就不用是最好的。

05、回归顾及朋友情谊,安东尼奥将莉拉的下落先告诉了帕斯卡莱和恩佐。

信仰左翼思想的帕斯卡莱是坚决不同意让莉拉再回到资本主义的牢笼中去的。

帕斯卡莱身旁的墙上有一张政党广告。

P.S.I.U.P是意大利历史最悠久的政党,初名劳工党,后改名社会党,曾用名无产阶级团结社会党,“净手运动”后解体。

沉默的恩佐不想这些,他只想莉拉过得好一点。

言语不和,聚散容易,转眼三人各上各路。

莉拉此刻尚强自镇静,坐定家中。

尼诺写作的角落,东西一应照旧摆着。

莉拉偶尔深深地看一眼,她在等他回来。

但等待正如盆中的花,尽头难免是枯萎。

门动声响,人比笑先起,开门不见君。

无语半晌,莉拉先开口:“你是来送水果的吗?

”恩佐会心而笑。

心境登时重回十多年前,恩佐抱着一枝未熟的果子和一怀青涩的爱恋捧到莉拉面前。

反正你要不要吧?

不要就扔了!

进门一阵,恩佐只为莉拉避嫌而说了一句话。

他一言不发,上下打量,认定条件太差,这样不行,要带莉拉走。

来之前,恩佐已做好打算。

莉拉愿回家,就回家;与丈夫实在过不拢,就带她去别处过;实在不愿回家,现在就留下来照顾她的生活。

莉拉的幽默是长在天生的傲骨骨缝的,身处绝境反而屡屡出言相谑,试问恩佐定性如何。

斗字不识一介平民恩佐,恰有与尼诺势成两极的定性。

我声音不大,话不多,但一口吐沫一颗钉,说到就做到。

为了你,吃饭的活儿可以不要,未来组建家庭的女友也可以不要,全看你做主。

尼诺是草性,恩佐是树性。

不知莉拉会如何作想,如果那个人也有这份定性……

恩佐总算草草对莉拉告白。

后来我每每想起,好多人物关系其实在那场知识竞赛上已经形成了。

《我的天才女友》前两集始终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单集,在我心中它们就是一集,这两集的份量是此后任何一集都无法相抗的。

没有这两集,我不会动笔写这个系列,更不会写其他剧评。

此后所有集数,不过在延续这两集浓缩的笔力,解决这两集布置的题目,抽剥这两集埋藏的伏笔。

恩佐将莉拉送到楼下,交待停当,确保莉拉可进可退,不至再度陷入绝境。

莉拉走到卡拉奇家门前,花体姓氏刻入眼目,仿佛洗不掉的脏东西,一种精神上的脏东西。

斯特凡诺仿佛受锤的公牛,往日气焰全收,将莉拉让进家中。

但莉拉的摊牌即表明,她回归的并不是家和婚姻,而只是一处容留自身与孩子的住所。

斯特凡诺心中的磐石没有捞起,反沉得更深……恩佐静静伫立楼下,矮直的路灯般,确证无事,方始独自离去。

双目洞明如烛,双脚健行如剑。

自始至终,声色不动,胸含一念,定若泰山。

第二季起伏宕跌,停墨至此,似乎同第一季一样,莉拉奋争一场,却又重新堕入旧的深渊之中。

真的一样吗?

莉拉会认命吗?

补充我的分析只是一点肤浅的碎语,我发现有很多朋友都比我更细致,更深入,也更懂行。

豆友“Paul-bunny”将旧工厂出现的黑猫看成是莉拉的化身。

豆友“豆妈”将尼诺看信理解成他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向莉拉提出明确关系的要求。

还有很多朋友认为莱农给莉拉看贝克特的书是出于刁难,其中网友“陈海伦”指出了确切的证据,说加利亚尼老师借书时说过其中有一本比较难读。

我回看了一下,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但另有一位叫“悬”的朋友提出了更说服我的见解,她认为莱农有意不让莉拉接触社会学与政治学,因为那是莱农刚才在海滩上与尼诺交谈的领域,她不希望莉拉有同尼诺对话的机会。

经豆友“喂,小鱼”指出,我发现我好像有两次都犯错误,将莱农上大学的地点说成了米兰。

豆友“Anasa”指出鞋店店名是“索拉拉鞋厂”,并非我所理解的用了卡拉奇和索拉拉两家的姓氏。

这更说明斯特凡诺和里诺将自己卖给了索拉拉,卖得底儿掉。

我有的错误几乎到荒谬的地步,毫无疑问还有更多。

另外一定会有很多人和我的看法有根本差异,其原因肯定有我太肤浅的原因,只是一时之间我也很难进步,请见谅。

总之,多谢各位的讨论、分享与指正。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4 ) 天才女友S2E4:永远的伊甸园

上帝于东方伊甸,为亚当、夏娃建造一园,地上洒满黄金、珍珠、玛瑙,各色树木生长、开出各色花朵、结出各类果子,三条河汩汩流淌,滋润大地。

亚当夏娃于伊甸园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直到因蛇之引诱而偷食禁果,被上帝惩罚,男受劳作之苦,女受生育之苦,而伊甸园时日,也成他们一生中永不复返的幸福时光。

对莉拉、莱农、尼诺,甚至于配角皮诺(斯特凡诺的妹妹,里诺的妻子)、香肠厂富二代,他们亦在这一集度过人生最纯真快乐的日子,伊比利斯岛的夏天,成为永远的伊甸园。

上帝也意想不到莉拉流产后,矛盾于里诺、皮诺婚礼上再次爆发。

一名女宾借带球下嫁的皮诺,讥讽干瘦不能生育的女人,暴脾气莉拉泼酒离席,原处于冷战的莱农从友人口中得知莉拉因过于孱弱无法再次受孕,一时震惊怜惜涌上心头,忘记往日不快,追出去安慰好友。

莉拉这才提起丈夫带自己看医生,医生建议去海边晒晒太阳、增强体质,丈夫欲在海边租房,让皮诺和母亲一同前往。

三个女人一台戏,莉拉不愿和嫂子、母亲单独相处,力邀莱农,莱农想起尼诺邀请,强势要求去暗恋之人所在的伊比利斯岛。

伊甸园之行正式成形,然而每个人皆得到意想不到的结局。

斯特凡诺本意是让莉拉怀孕,巩固婚姻,未曾想反促使莉拉遇到爱情,离他而去。

莱农是为暗恋之人,却阴差阳错为尼诺莉拉制造相处机会,丢失所爱。

尼诺花丛留恋,不过随意一句邀请,却遇到生命中最特殊的女人,人生十级地震。

皮诺只想度假,却于新婚后真正体验爱情,虽回归旧世界,奈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谁是谁的骨,谁是谁的肉亚当乃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他生而孤独,上帝为此于他沉睡之际,取下一根肋骨,造成女人——夏娃。

亚当看到夏娃,心中快慰,由衷感叹:“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从此男女情深,犹如一体。

莱农视尼诺胸下之骨,尼诺视莱农空气微尘——呼之即来,唤之即去。

沙滩第一幕,太阳毒辣,莉拉、皮诺疲惫不堪,莱农身扛重物,一脸期冀,那是朝往爱人的奶与蜜之地啊。

心爱之人从海上缓缓走来,相比莱农之热情,尼诺仿佛忘了自己曾经的邀请,满脸冷漠。

翌日莱农教莉拉游泳,莉拉漂浮在海上,莱农用手撑着,上一秒信誓旦旦绝不放手,下一秒见色忘友冲过去迎接尼诺,狠狠呛了莉拉一口水,堪称全剧最佳喜剧场面。

几人相聚,尼诺忽然在莱农脸上轻轻一吻,莱农心花怒放,喜悦从眼角眉梢流淌,谁知下一刻尼诺以此为借口,吻上莉拉脸颊。

这一幕再也熟悉不过。

当莱农一次次因尼诺的示好而心跳加速、希望燃起,殊不知自己只是一层铺垫,真正的终点都在莉拉。

不论是幼时的表白、少时的接近,还是如今的亲吻,白蝴蝶从脸颊嘴角扑闪而过,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既然尼诺无情,为何两人能保持长久联系呢?

来看看沙滩上的第一场三人对话吧。

尼诺将建筑商、律师、商贾、民主党人、法西斯独裁者形容为社会强盗,习惯性得滔滔不绝、痛下针砭,莱农用一贯崇拜、赞赏的眼神附和着尼诺,莉拉却忽然提问:“帕斯卡莱是一个泥瓦匠、受雇于商贾商,他痛恨这群人,但没有商贾提供的工作,他便会失业。

帕斯卡莱的父亲杀了我的公公,但我们依然是朋友。

”莱农的本意是虚心求教,她的确为这些现象困扰,如果说资本万恶不赦,但资本消失社会便会变好吗?

人们如何养活自己?

莱农看到了商贾的另一面,从来纸上谈兵的尼诺哑口无言,他学习报纸上的观点一味批判,可殊不知批判是容易的,解决现实问题是艰难的。

莱农比尼诺好一点,已经学会联系实际思考问题,但眼下她也无力去解释。

此刻三人的姿态与方位亦极好解释了三人关系,莱农尼诺坐在沙滩上、莉拉站在他们身后,莱农痴望尼诺,此刻两人智识处于同一水平,而莉拉看得更深、望得更远,所以两人仰望莉拉。

莉拉走后,尼诺沉浸在对莉拉的欣赏、以及自大被击碎的失落,转而从附和自己的莱农那里收获安慰:我很高兴你来。

这便是关键,莱农的崇拜、迷恋撑起了这段关系,尼诺心知肚明,亦甘之如饴。

那尼诺和莉拉呢?

莉拉的的魅力不言而喻,尼诺对莉拉的喜欢不言而喻,但尼诺为何喜欢莉拉?

尼诺又喜欢莉拉什么?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丰富了尼诺的形象。

尼诺是谁?

《我的天才女友》第一男性万人迷,他高挑英俊、才华横溢、文质彬彬、懂得照顾女性、善于撩人,综合各种特点,形成一种特殊的性张力。

上到教授、银行家的女儿,下到保姆,个个乃他“裙下之臣”。

但真实的他真得如此完美吗?

高挑英俊不假,但相比后来的弗朗斯克其实逊色不少,可惜众主角局限那不勒斯,未能看到广阔世界。

才华横溢亦不错,却多纸上谈兵,可谓半瓶子晃荡,思考行文远不如莉拉、学识深度不及彼特罗、深度才华亦不如莱农。

懂得照顾女性需求,更是一个伪命题,他真得在心里尊敬女性吗?

他更善于利用女性,利用女性崇拜满足虚荣心,利用女性家族势力往上爬,有用时殷勤撩拨,无用时弃之敝屣,不光对女性,对所有人皆如此。

和富二代做朋友是为了享受免费住宿,自己整日学习,却由朋友做饭,连出门玩耍,亦是朋友扛着重物,即使如此,他也不顾忌背后说友人坏话。

尼诺身上有一丝自恋障碍型人格痕迹,自以为是、自私自利,他的骄傲与聪明犹如沙滩城堡,看着华丽,实则脆弱缺乏根基。

莉拉的提问、索拉拉的质问都让他惊慌不定,尼诺并无自己想得那般强大,原因不在于出身、才能,而在于他缺乏真正的追求、信仰、原则、勇敢。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着迷莉拉。

小学竞赛,一方是莉拉、、莱农,一方是尼诺、阿方索(堂阿其勒的儿子,斯特凡诺的亲弟弟),人人惧怕堂阿其勒家的势力,尼诺早早放弃比赛,只有莉拉留在最后,她同样害怕堂阿其勒,但聪明和勇敢让她最终获胜,虽然最终被斯特凡诺报复。

这种特质贯穿了莉拉的一生,不论是身为贫穷的小镇女孩,还是坐拥财富的富太太,抑或是底层的香肠厂女工、杰出的高薪女程序员,在她身上,有些东西从未变过。

她正直善良、同情穷人、厌恶黑社会而与之对抗、从不低头。

这颗坚硬的人格种子和卓越智识让她整个人底气十足、坚定不移,她内心爱着她的老城区,她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家庭、帮助家乡、去真正追求所爱所想。

而这种坚定、理想、根基,恰恰是尼诺所缺失的,“他喜欢取悦掌权者,而不是为某种理想而奋斗,他会成为一个附庸权贵的技术官僚。

”人对于美好品质的追求是天生的,何况是自己所不能及的,所以骨子里,他渴望莉拉、也害怕莉拉。

那反过来,莉拉为何会喜欢上尼诺呢?

尼诺的优点无需赘言,莉拉再聪明,也是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曾经她被斯特凡诺的伪善所迷惑,如今也会被尼诺表象的优秀所吸引。

更重要的是,此刻莉拉已陷入婚姻困境,相比新婚期的反抗,如今她已学会演戏伪装,连自己母亲都被骗过,真情实感被层层积压,只需一根火柴,便能点燃。

那不勒斯没有尼诺这样的男生、成长过程也没有尼诺这样的男生,他的气质、他所受的教育相比斯特凡诺、索拉拉兄弟、帕斯卡莱都卓尔不群,他能和自己产生智识层级的交流,再加上熟稔的撩人手段和炙热的海风沙滩,如何不沉沦。

永远的伊甸园海岛之行结束后,众人纷纷迈入成人世界。

莉拉尼诺私奔,很快分手,单亲妈妈莉拉成为香肠厂女工,过上一生中最辛苦的生活。

尼诺彷徨于惨淡未来和对莉拉的欲望,最终半推半就被恩佐一拳打走,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成为比父亲还要虚荣自私的男人。

莱农的暗恋无疾而终,一夜悲伤逆流成何后,上大学写小说结婚生子。

皮诺回到那不勒斯,回到丈夫身边,诞下孩儿过上庸俗生活。

富二代接替父亲产业,独自一人扛起工厂,愈加可恶也愈加可怜,若干年后他被共党一颗子弹结束生命,得知消息的莱农坐在沙滩上,恍惚中又看到那个夏天矮矮胖胖爱笑的大男孩朝他打招呼,也许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纯真的时光,也是他们所有人永远的的伊甸园。

梦回伊比利斯岛,五个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

沙滩细腻、阳光灿烂、海风清爽,他们追逐、奔跑、丢手绢、点痣、欢笑,这里没有学业、生计、婚姻、阶级,莉拉无需在丈夫身边虚与委蛇、一言不合便被拳打脚踢;莱农短暂丢下学业和拧巴,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男孩都在身边;连尼诺也不再皱着眉头,整日牵挂社会问题和人类命运。

阳光、海水、沙滩、友谊、心动,一切心满意足。

此刻他亦非引诱夏娃的蛇,而只是第一眼看到夏娃的亚当,这是我的骨,这是我的肉,情不自禁的爱恋与轻松阳光的氛围,让笑容重新写在这个大男孩脸上。

情感让人纯粹、亦令人丰富,所有的一切都在眼角眉梢、在炙热的手心,爱恋与欲望犹如沙粒,握得越紧、掉得越多。

陷入爱恋无法自拔的除了主角,还有皮诺。

皮诺和吉耀拉是作品中非常特殊的女性角色,她们成长于贫穷愚昧的小镇,却又生活在有钱人家,她们原本更有机会走出去,但在旧教育、个人天分的阴差阳错下,最终还是留在那不勒斯。

不如意婚姻生活和无忧富足少女时代的巨大反差,在情感上促使他们进行更深得抱怨、反省。

开头婚礼,皮诺便心事重重,她的世界太小了,适龄、条件匹配的青年男子就那么几个,因为家族联姻,皮诺和里诺连带着亲近,偷尝禁果后很快怀孕,结婚时不得已的选择,婚礼上的心不在焉,已经说明皮诺心中犹豫:里诺是否良配?

美丽的皮诺婚后生活,皮诺和那不勒斯其他女人并无什么不同,里诺粗俗无礼,对着怀孕妻子摔盘吼叫,亦不新鲜,周围人不闻不问,都在暗示女人你要习惯这一切。

可偏偏,皮诺在海岛遇到了另一种男生——他和里诺、哥哥、索拉拉兄弟一样有钱,但他温文尔雅、幽默可爱,从不发脾气、照顾怀孕的女人,为她买这买那,皮诺当然不缺这些东西,但富二代表现出来的这种特质、这种温柔的呵护令她好奇、沉迷。

皮诺的世界被晃动了,原来还有这种男生,原来还有别的婚配选择。

这种晃动让她心乱神秘,她过往所受的教育、所拥有的的人生经验无法解决这种晃动,她困惑于自己的感情,更困惑于自己的处境,我已经结婚了,我可以爱上其他人吗?

我还有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吗?

晴为黛影,袭为钗副,皮诺代表了另一类女性的处境,说明主角莱农、莉拉的不幸不是特例,也从心的角度说明莉拉的不易。

我们太关注莉拉了,太习惯以她的视角去看待问题,以至于我们以为逃离婚姻、追求真爱再正常不过,因为这是莉拉一定会做出的选择,但皮诺的选择将读者拉了回去,真得有这么容易吗?

皮诺生活在那不勒斯,她的哥哥是斯特凡诺,她的家庭和索拉拉兄弟相似,她的丈夫是尼诺,她太清楚那不勒斯的男人什么样,那不勒斯女人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样?

可她依旧选择回去,因为那是她熟悉的生活,那时她习惯的规则,那时一种避免风险和赌博的选择。

娘家强大的富家女尚且不能冲破桎梏,贫女莉拉又要面对多少不易和艰辛呢?

她和尼诺后来生活在连那不勒斯都不如的潮湿出租屋,父兄皆与之断绝关系、绝无资助,自己孤身一人抚养幼子。

意难平的除了皮诺,富二代亦如此,只是他非爱情。

富二代再次出现已是香肠厂厂长,曾经他为璀璨浪漫的星空着迷、曾经他的梦想是坐办公室而非和工人打交道,父亲的离世让一切成为变得遥远,艰难经营中,他逐渐沦为庸俗的、无情的资本家,上了索拉拉家的红本子,上了共党的黑名单,一直到死去,他的脸上也未再浮现过真挚的笑容。

伊比利斯岛的夏天,成了所有人的绝唱。

大观园之梦优秀的文艺作品总是相似的,永远的伊甸园犹如永远的大观园。

宝、黛、钗、四春、晴雯、袭人等等等等,哪怕拈酸吃醋,哪怕斗嘴争吵,大观园的日子,都是他们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早春桃花落红阵阵,《西厢记》、《牡丹亭》心动神摇;初夏玉色蝴蝶如团扇,宝钗轻扑少女如画;秋雨夜金兰互剖金兰语,孟光接了梁鸿案;深冬众姊妹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芦雪广遭劫。

大观园是元春、是鼎盛的贾府为这群少年少女铸就的乌托邦,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最好的青春年华,亦在成人世界的勾心斗角与贾府衰落之际,不得不从梦中醒来,死得死、散得散,踏入现实世界。

伊比利斯海岛的夏天,亦是半侵半蚀,戛然而止。

丈夫所代表的的旧婚姻、米凯莱索拉拉的闯入、欲望的释放,让皮诺、莱农、莉拉、尼诺的乌托邦一个个结束,新的时代要来了。

 5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2:身体

只要一想到怀孕,我就恶心!

01、身体与目光在景与人均灰头土面的贫困街区,衣裙合宜、身躯修直的莉拉明目张胆,昂然穿行。

阳光点亮她皮肤的白皙,额上那一领杏黄色头巾令她的气质如在云间,全不似在尘土间穿行。

这样的衣装与气质,分明令人想起《麦瑟尔夫人》,两剧所在年代同期,可麦瑟尔夫人那是在纽约城,这里只是那不勒斯一座贫民区。

在第二集开头这个一分钟的镜头中,画面的主体便是莉拉,请看她穿行而过的景深之中,人们不论男女,不论室内室外,都因她而开小差了。

或许,应该更明确直接地说,画面中的主体,就是莉拉美妙的身体。

并不需要台词的暗示、明说,但电影镜头本身就是语言。

所以其实在第一个镜头这里,已经呼应了标题“身体”。

并不难发觉周围女人眼中的惊奇,男人眼中的欲望。

但他们只是背景的一角和画中的一瞬,并不言语,代替他们表达内心声音的是莱农。

可发出这声音的却又既不是那些无名的脸,也不是莱农。

是传统在说话。

无数信奉这传统的人类的集合和流衍,就是活着的传统。

这传统在说:已婚女人应该待在家里做家务,好生伺候老公,赶快生孩子,浓妆艳抹、招摇过市是大违妇道的。

但咒骂、规训的同时,女人在嫉妒她的身体,男人在垂涎她的身体。

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她的风采,让所有人看见她去找马尔切洛,让流言和风声尽情传到斯特凡诺耳中,让他生气,让他发怒。

莉拉就活在传统的淤泥之中,自然知道传统。

她招摇过市,出乎对斯特凡诺的愤怒,却落在对传统的抗辩。

莉拉高声跨入索拉拉酒吧兼点心店中,两个一闪而过摹写牌客、酒客目光之灼热、污浊的镜头堪称传神。

莉拉在店中言语落落,顾盼自如。

马尔切洛像条黑溜溜的耗子从帘后钻出来。

米凯莱已有吉耀拉,但对莉拉和莱农调笑频频。

无疑,在莉拉面前,索拉拉兄弟的双眼依旧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莉拉成功掠夺了他们的关注。

我总是被莉拉所折服的一点,在于她对人心的掌握与摆布。

在点心店这场戏中,莉拉并不是大马金刀把自己漂亮的身材一晾就完事,她还巧妙周旋,在索拉拉两兄弟间牵引出一种离奇的张力。

她要找的人是马尔切洛,从她走进来后站立的位置、面对的方向、眼神的焦点,都可以看出。

基于她报复斯特凡诺的目的,她也理应如此。

但她并不和马尔切洛过分热乎,有意冷着他,转脸同米凯莱多说话。

马尔切洛却无法自主地被钓着,忍不住主动跟她搭话,承诺要帮安东尼奥。

临了,马尔切洛还不让莉拉付钱。

莉拉淡淡推辞一句,就听任由之了。

这么做的时候,她怎会不知,斯特凡诺知道之后会有多恼火。

但她光放火还不够过瘾,偏要火上浇油。

米凯莱提及马尔蒂里广场裁缝店中莉拉那张婚纱照,他想将它放在市区新开的鞋店里装潢门楣,引徕顾客。

这家店是三家合开,赛鲁诺家供货,卡拉奇家出资,索拉拉家给予店面。

婚纱照之事,和皮鞋事件类似,实在又是一件斯特凡诺任意践踏莉拉尊严的事件。

当初马尔切洛要莉拉做的皮鞋,斯特凡诺就给了他,换来与索拉拉在皮鞋产业方面的合作。

因为没有索拉拉襄助,就拿不到市区的店面。

现在显然是米凯莱又向斯特凡诺索要莉拉的婚纱照,而且从米凯莱对鞋店如此上心可见,两方定在争夺鞋店的控制权。

斯特凡诺没有马上答应,并非出自对莉拉的维护,而是将婚纱照当作争夺鞋店控制权的筹码,待价而沽。

米凯莱见斯特凡诺不答应,于是直接找照片的主人莉拉,说服她同意。

小事并不小,反映的是资产恶霸账面底下的交媾与争端。

斯特凡诺婚前婚后许多事都瞒着莉拉,却又不断在做损害莉拉的利益甚至侮辱她个人尊严的事,莉拉愤慨不已,但她没有发作。

她拒绝了参与这她本就无法做主的事,让米凯莱还是找斯特凡诺商量好了。

马尔切洛跑出去向莉拉解释,当初并非自己索要的皮鞋,而是斯特凡诺和里诺给他的,与自己无关。

他的前半句话我完全可以相信,但说事情与他无关,那就太可笑了。

他可以拒绝接受那双皮鞋,他可以不去婚礼现场。

但他接受了,穿上了,去了婚礼,当着莉拉的面秀了出来。

马尔切洛这段解释还有个作用,它与度假路上斯特凡诺说的话正好矛盾,拆破了斯特凡诺的伪装。

但莉拉对这些男性造作的说辞已经不屑一顾,即便说出的是事实也全无意义,因为他们走近来解释,不过证明他们心中怀着别样的意图。

望着莉拉转身绝尘而去,马尔切洛不甘和愤懑的表情同恩佐眼中的温柔和祝愿恰成对比。

诸位,什么叫欲望?

什么是爱情?

马尔切洛和恩佐的脸就是答案。

开头这段故事之中,我还希望大家注意到的一点是,有多少人用自己的目光注视了莉拉的身体?

来往行人、店中酒客、索拉拉兄弟、莱农、索拉拉女主人、吉耀拉、恩佐,无一不对莉拉的身体投来目光。

这些目光,自然各有不同。

要知道,目光和身体并非关键,重要的是身体的象征性与目光背后的话语。

粗暴地概括而言,莉拉的身体是对风俗的挑战,众人的目光则是风俗的显露。

这是择其大要而言,具体而言自然每个人的目光都是有所不同的。

行人眼中的震惊,妇女眼中的指摘,酒客眼中的垂涎,吉耀拉眼中的嫉妒,索拉拉兄弟眼中的欲望。

索拉拉女主人眼中则是对莉拉当初拒绝自己儿子现在又意图勾引的愤恨。

作为莉拉的朋友,莱农投向莉拉的眼光是惊恐不安的,她害怕这种对风俗传统的赤裸挑战,不赞同莉拉的激进出格之举。

只有恩佐的目光是绝对纯善的倾慕甚至膜拜,莉拉是他眼中的女神。

02、规劝与教训莉拉甫一进门,便看到斯特凡诺的屁股钉在椅子上,一副凶残的表情。

他已经知道莉拉去了索拉拉点心店,觉得大受羞辱,特地赶回来算账。

斯特凡诺撕点心袋的动作令人想起新婚夜斯特凡诺粗暴地撕开莉拉睡衣的细节。

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斯特凡诺就从谦逊的大象骤变为凶暴的老虎,张扬威势,挥舞爪牙。

斯特凡诺坐在椅子上,讯问犯人一般。

但莉拉早就决意报复斯特凡诺,每一句话都藏着尖锐的讽刺。

“怎么,(我穿得)不好看吗?

”——加深斯特凡诺的受辱心理“我去见你的朋友们了。

”——讽刺斯特凡诺背着自己同索拉拉家勾结。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没见过女人一样。

”——在斯特凡诺的火头上浇油。

莉拉还将婚纱照之事径直抖出来,明示自己知道丈夫在背后搞什么鬼,斯特凡诺果然心虚地低下头。

“我让他跟你谈,因为关于这个店我什么都不知道。

”——双关语,讽刺丈夫和索拉拉家暗通款曲,同他们狼狈为奸。

莉拉在向斯特凡诺宣告,你蒙骗和利用我的所有行为,我都已经一清二楚。

斯特凡诺被莉拉惹怒了,由于莱农在场,不便发作,说些看似讲理的场面话支走莱农,自己打算在房里“教育”莉拉。

他快抑制不住的怒火从他进屋时肩膀用力撞一下莉拉的动作可以看出。

莱农是不赞成莉拉的举动的。

在她看来,莉拉冒犯了丈夫,而这是不应该的。

“你再挑衅他的话,他会打死你的。

”这句话的语气是什么?

是仿佛斯特凡诺就是打莉拉也是理所应当、并无不妥的。

这再次提醒我们,莱农和我们的视角、认知是不同的。

我们眼中的家庭暴力和强奸罪行,在莱农眼中可能只是莉拉过于倔强而丈夫过于粗暴。

莉拉和莱农的认知也总是参差的,对于男人系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莱农犹在自缚,而莉拉已决意挣脱。

莉拉高声戳破斯特凡诺的虚伪言辞,斯特凡诺最后一丝人性的虚伪也不再保留,兽性爆发,奔涌而出。

屋门砰然关闭,隔着这道门,只听见斯特凡诺疯狂的嘶吼和暴力造成的巨响,莉拉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以想象到,莉拉咬住了牙关,紧衔着自己的尊严,拒绝从牙缝泄露一丝哀鸣。

这样隐匿现场的拍法恐怕比正面展现暴力更为出色,因为这样更令人揪心。

我们和莱农一样,莱农就是我们,只能站在门外,虚弱地拍打,根本不能知道莉拉的具体情状。

她(我们)只有等斯特凡诺的咆哮差不多偃息,无力地沿着台阶一步步离去。

03、消失的黑猫莱农和安东尼奥又躲在废弃阴暗的工厂缠绵,像不敢暴露在光亮下的耗子。

给安东尼奥解决问题之后,莱农告诉了他自己向索拉拉求助的事。

这摧毁了他们的恋情,安东尼奥感到大受羞辱,同她一刀两断。

安东尼奥用力地吻了莱农,如同告别,转身离去。

莱农并没有如之前一样追上去,这或许正说明她对这段恋情的去向心中已有了答案。

这时有一个隐秘的镜头和第一集的工厂情节相呼应,我觉得还挺重要。

莉拉望向废弃工厂的窗台,第一集时,那里蹲着一匹黑猫,如今黑猫不见了。

黑猫是莱农心中隐忧的象征,她对自己和安东尼奥的这段恋情并无信心,当初莱农和安东尼奥谈恋爱只是为了与莉拉竞争,爱的成分其实是没有的。

但是莱农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或许源于不愿伤害安东尼奥,或许源于受顺从男性传统的影响。

总之,莱农在委曲求全。

现在,安东尼奥主动提出了断,莱农隐秘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没有成为伤害他人的罪人,也没有成为一个因打破规矩而受到指责的缺德女人。

黑猫不见了,即内心的负担消失了。

其实基于莱农这样的心理,我们甚至可以猜想莱农对安东尼奥说出自己找索拉拉帮忙的事,是她的潜意识驱使她这样做的。

但我还是不愿意将莱农想得这样复杂。

04、野谈与苦情接下来一段内心独白,直接揭示了莱农对莉拉挑衅自己丈夫的态度。

她担心莉拉被丈夫教训,但她也反感莉拉利用了自己去对付斯特凡诺。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莉拉成为卡拉奇太太之后,变得实在是太嚣张和张扬了,她隐隐是接受莉拉要被惩罚这件事的。

莱农这样的观念和街区中其他人的观念没有本质区分,都是站在男权传统的角度想问题。

早餐时莱农父母的对话就是一个例子。

他们关心的是莉拉婚后的性生活和她的肚子。

隐含的语句是,天黑之后,男人同女人做爱,女人服侍男人是一件绝对真理;另外,结婚之后女人要马上怀孕,是一件绝对真理——对于这一点,大家算算每个家庭生了多少个孩子就知道了。

在这不经意的闲谈中,也藏着多么令人窒息的信号啊!

莱农父母的谈话可想而知,不过巷陌野谈之一例,街区内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莉拉是品行不端,妇德缺位,不知天高地厚的。

不仅是暴戾的斯特凡诺,还有莉拉血亲的父母兄弟,还有善良的阿方索,还有贫困的安东尼奥。

最后,连莱农也无法理解她违逆、挑衅自己丈夫的行为。

当这么多性格、阶级不同的角色都抱持这样的观点,并且不一定都出于恶意时,我们就不能不思考问题出在哪里了。

真的是莉拉有问题吗?

是因为她违背了妇道,破坏了丈夫的权威,损害了家庭和睦吗?

如果他们是这样想的,我认为真正的问题出在他们自己的认知局限上。

因为莉拉所做的,正是发自本能地反抗这样一个不公道的社会体系。

斯特凡诺登门造访的原因很简单,借莱农影响莉拉。

如果大家记得,第一季的时候,斯特凡诺为了在市区开鞋店,和索拉拉家做了交易,让西尔维奥做他婚礼的持戒人,莉拉差点悔婚。

莉拉的母亲农奇亚找来莱农,才劝服了莉拉接受这件事。

斯特凡诺也知道莱农是莉拉最好的朋友,因此找她来弥合自己与莉拉之间的裂痕。

另外还有一点,她是街区内少有的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人,大家都尊重她,至少是敬畏她拥有的知识或学历。

所以我们看到很多场合,莱农的意见都很受周围人的重视。

连她父母都忌惮她,不再轻易训斥她。

斯特凡诺带着莱农去市区裁缝店的路上,影像令我们见识到了那不勒斯不断的变化。

这次,还是以汽车来表现。

当索拉拉兄弟第一次开着车在街区飞驰而过时,就吸引了女孩们热烈的眼光。

如果您记得,莉拉、莱农和朋友们第一次进城吃冰淇淋,那一次也用了一个高空俯瞰镜头拍摄市区的停车场。

但那一次镜头语言是静止而有距离的,现在则是动态而近距离的。

盈城塞路的汽车令交通极为拥堵,城市的街面亦在紧急施工,工业水平与生活水平显见得是日新月异了。

斯特凡诺在车中对莱农“诉苦”。

基本上,斯特凡诺巧舌如簧,将自己的暴力行径包装成了自己赚钱养家有多辛苦。

斯特凡诺的话语饱含深情,正如当初他邀请穷人街坊们到自己家做客过节时一样。

但我们已经知道了,那次示好为的是他自己的利益。

他一惯都是很能讲演的。

但是,我们要相信他自己对自己的那句评语:“(我是个)生意人……我不会花冤枉钱。

我投入一分钱,就要有百倍回报。

”为了生意,他可是连杀父仇人都包容了。

也许斯特凡诺自认为是很爱莉拉的;也许有一些人认为斯特凡诺只是爱的方式不对,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受传统恶习影响成长起来的人。

但我相信,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爱的方式的。

但随着斯特凡诺的讲演越来越动情,温情的音乐也渐渐响起,意味着莱农的心理防线逐渐消融,她被斯特凡诺的话语深深打动了,斯特凡诺对她的重视也令她感动。

莱农决定发挥自己“善”的力量,令莉拉“改邪归正”。

而事实正好相反,恰恰是莉拉要帮助莱农突破认知局限。

斯特凡诺大张旗鼓地将莉拉的照片运回来,一展自己好男人的雄风。

退一步说,如果说前面斯特凡诺说的那一段饱含情绪的话语足以打动人的话。

那么,最后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明显的马脚,怪就怪他画蛇添足。

他最后请求莱农说,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莉拉了,没必要的。

看起来他像是想当个默默奉献的男人,实际上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莉拉知道他利用她的朋友,一定会跟他翻脸,那样他今天的苦情戏就算是白搭了。

05、毒药莱农接受斯特凡诺的托付,上门找莉拉来劝说了。

莉拉的那张婚纱照搁在客厅,看起来斯特凡诺践行了承诺,维护了莉拉的感受,不让米凯莱拿到照片。

里诺和皮诺奇娅也在,好在这次他们已经完事,不必折磨观众。

大家的谈话交待了一些新的变化。

莉拉将掌管新开的肉食店,卡梅伦也来帮工。

皮诺奇娅想要掌管市区那家鞋店,她让里诺给索拉拉说清楚。

不过,更重要的细节是关于里诺的。

皮诺奇娅的话说明里诺和索拉拉家走得很近。

这很好理解,市区的鞋店由索拉拉家提供铺面。

里诺今天突然对妹妹做了很亲昵的举动,像是回到了旧日时光。

但是莉拉不傻,她知道里诺的目的。

其实,里诺也是受了米凯莱的撺掇,要他说服莉拉交出那张婚纱照。

从里诺旁敲侧击的话中可以听出来这一点。

莱农和莉拉聊起了照片的问题。

莱农认为斯特凡诺不会将照片挂在鞋店中,而莉拉坚信,只要索拉拉找斯特凡诺要,他就会把照片交出去。

莉拉向莱农发起了一个赌约。

如果莱农输了,就要在升学考试中每门功课的平均分不低于八分(转眼间莱农就要高中毕业了);如果莉拉输了,就要去私立学校上学,并拿到和莱农同等程度的毕业证。

宿命般忧伤的旋律再度淡淡升起,看到这里,只好又为莉拉叹息一声。

她是多么想上学啊,我多想让莉拉输掉这场赌约。

莉拉的话除了流露出强烈的愿望之外,也是在激励莱农。

因为莱农现在的成绩不太理想,而升学考试已经不远了。

她希望莱农有一个美好的前程,不要像自己一样被迫堕落在泥土之中。

而莱农,虽然低调,却是一向不甘心输给莉拉的。

莉拉怎会不知道莱农的心思,所以她要立赌约激发莱农的斗志。

两人对望的眼中,是彼此间从未消失的竞争之念。

从小到大,这层竞争关系令她们的友谊更为紧密,也更为复杂。

莉拉的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光亮,从容的笑意和冷峭的话语都重新回来。

她对生活似乎产生了新计划,有了新的想法。

她告诉莱农自己的最新动态。

与朋友们出去吃披萨,或是晚上独自出门,她说结婚并不意味着要过老太太的生活。

莉拉的心跃跃欲试,再度升起了改变命运的雄心。

说起安东尼奥时,她直视着莱农的眼睛,带着质询之意,她显然知道了莱农已经同安东尼奥分手。

而莱农的眼神有明显的闪躲,显得心中有愧。

莉拉径直问莱农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们找马尔切洛的事?

”莱农扭过头去,回答得很敷衍:“他真可恶!

”这种情绪性回答方式,没有实质性内容,正是一种逃避面对真相的体现。

但一听到莉拉讽刺斯特凡诺,莱农不干了,她郑重地为斯特凡诺辩护:斯特凡诺很爱你;斯特凡诺给你自由;斯特凡诺让你参与家族生意;斯特凡诺让你当阔太太;斯特凡诺总是在工作;斯特凡诺要你生孩子是合法的男性需求。

莉拉愤怒不已,两人的争执前所未有地尖锐。

莉拉说:你根本不了解斯特凡诺是什么人,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你只会说些空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争执情节是本集高光所在,而莉拉最后说的一小段话才是震撼心灵的精华所在:你知道梅丽娜现在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吗?

哪怕吃一点也会吐!

你知道朱塞平娜因为心悸整夜无法入睡吗?

每次他去监狱探望丈夫回来,总是哭得一塌糊涂,谁也安慰不了!

我只要一想到怀孕,我就恶心!

莉拉的话之所以震撼人心,在于她不像莱农那样,只将视线停在问题表面,她将目光落到了每一个个人身上,具体指涉出她身边的女性的生存状态。

真实,直接,赤裸,所以震撼,所以深刻。

反观莱农,问题何在?

对阶级性质的混淆,对女性处境的忽视。

莱农出自贫穷阶层和女性群体,却对这二者都缺乏理解、观照,反而成了这二者对立面的拥护者。

现在的莱农,并不是迷失了,而是还不够深刻。

她只是在用她目前所知的知识理解社会。

而当她受教育程度越深,她反而离自己的阶层和现实越远,反而失去了对自己所属阶层的直接体认,对现实问题的直接观察。

教育和知识,暂时地令她昏聩、盲目了。

最好的朋友也不能理解她的所感所想,莉拉非常痛苦,而且无力,内心痛苦的爆发使她损失了所有力气。

她的双手缓缓滑过自己的肚腹。

斯特凡诺曾说,这里藏着一剂毒药,使她无法怀孕。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她怀了孕,那里才真的诞生了一剂毒药,那毒性,足以日积月累地,将她麻痹,令她迟钝,让她像梅丽娜、朱塞平娜那样,疯疯癫癫,恍恍惚惚,度日如年,直到衰老垂死。

需要明辨的是,莉拉不想要孩子,指涉的根本与孩子无关,与是否喜爱孩子无关。

莉拉的处境,乃是那个社会之中,女性处境的缩影。

千百年历史的灾洪,那一瞬凝聚成莉拉双手之间的那一圈腹部。

只要女性还活在那样一个社会,女性就会被拖垮,不论孩子、家务、丈夫,都会把她们拖垮。

因为她们并没有真正的自由,为丈夫怀孕生子也并非合法义务,她们不应该被困顿在琐事之中,而应有自己的选择权。

当莱农发觉自己对安东尼奥毫无爱意,却又不敢坦率地跟他提出分手时,她意识不到是什么绑架了她的思想,意识不到是什么在替她做决定。

她也意识不到这样的处境有多不自由,有多可悲。

06、消耗回去的路上,莱农看到了朱塞平娜,她神情恍惚,就那么踟蹰地走着,仿佛剥离于周遭环境。

她叫住了朱塞平娜,问她过得怎么样,第一次听她自述自己的生存处境和对生活的感受:“我还能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忙着养活自己……卡梅拉和帕斯卡莱是我活下去的盼头,不然我就……太难了……”

对莱农来说,这么多年来,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她似的。

那些日常的生活就那样如常地流逝,以至于我们已视若罔然。

一路之上,莱农仿佛第一次身处在这个她生活到成年的街区,仿佛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平视这熟悉的一切,仿佛第一次她的视线有了明确的焦点——而不再只是身在泥涂,心在远方。

她的视线缓缓平移,她第一次看见了她们:杀死阿奇勒·卡拉奇的曼努埃拉·索拉拉神色剽悍地步过大街。

文具店的女老板叫住了莱农,她手中抱着一个小孩。

如果大家记得,她曾让莱农假期时帮她照顾自己的小孩,因为她忙不过来,但现在显然她又生了一个。

她缓缓走动,看见两个女人在鞋摊前一买一卖,讨价还价。

太阳底下一个妇女正抱着小孩,小孩在哭闹。

莱农停下来,忽一个特写,指代莱农的视线凝聚,她看到女人眉间和唇边的法令纹深刻,相貌苦不堪言。

莱农仿佛第一次细察到这些女人的表情,于是继续深看下去。

于是她看见菜摊前三个妇女为菜价而争论时的脸,那些脸都是不见欢愉徒见衰疲的。

莱农走到一个街口,看见一个年轻女人一面买东西,手中却抱一个,脚下还牵一个。

身边忽然掠过一道风,一个母亲正在追逐自己乱跑的孩子,口中还在大声呵斥,表情狰狞。

一转眼,她又看见街角一个老头正在侃侃而谈,两个太太在他面前,谄媚附从般地笑,其中一个是莉拉的妈妈农奇亚,正发出嘎嘎难听的笑声。

莱农被震住了,环顾四周,剪刀摊前的女人,面包摊前的女人,她们一个个都拥有如此真实、丰满而各异的表情,令人动容。

她们唯独缺少一样东西,就是真心的笑容。

不需要书本上的知识来解释,不需要空泛的理论来指证,不需要动听的意大利语来说明,只需要在这条你曾走过无数遍的街区重新走一遍,认真看一遍,生活是什么样子,女性的生存状况是什么样子,一一所指,历历可见。

霎那间,莱农和莉拉的身体合而为一,莱农和莉拉的情感合而为一。

她确信了,那一晚莉拉被斯特凡诺强暴。

她理解了,莉拉不想让自己再重复这样的女性历史。

你知道吗?

你知道的,这部电视剧体现的绝不只是两个女人的相爱相争。

某种程度上来说,莉拉是我们景佩的抗争者。

但在绝对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牺牲者。

只有莱农,才能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一个幸存者。

两人间有许多共同点,但这一点是两人间的巨大遭遇落差。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莉拉教育了莱农,莉拉成就了莱农。

如果没有莉拉的沉沦,我很难想象莱农不会沉沦。

莱农的认知再度突破了,用第一季第四集的概念来说,就是“边界消失”了。

老年莱农回忆起那一刻的豁然开悟:“她们的身体被消耗了,她们的身体越来越像她们的丈夫,再被父亲、兄弟利用,结束与广袤、庞杂的家庭根系之中。

是从怀孕开始的吗?

是因为要做家务吗?

还是从挨打开始的?

莉拉那精致的面庞会冒出她父亲的特征,而我的身体也会浮现出我父母的样子。

”镜头蓦然升高,一直居于画面主体的莱农迅速缩成一个点,仿佛确认了她同周围这些人一样渺小。

但也可理解为,她终于融入、理解了自己的街区。

在我看来,她只是被还原了,还原到她本来的位置。

明确了坐标,才能明确方向。

07、老师莱农仔细看了墙上张贴的成绩单,自己只是刚好及格,但这已经令她颇感庆幸了。

加利尼亚老师格外关照,借她一些书看。

加利尼亚老师仪容清雅、净肃,是个优裕的中产阶级人物。

她看到了莱农身上的天赋,寄望她能有所成就。

一路走来,都有提携、鼓励她的老师,这也是莱农的一种幸运。

莱农又见到了那名个子高挑的女生,一头长发,面容皎洁,身穿的衣装也价值不菲,那是和尼诺接吻的女友。

莱农羞惭地低下了头。

莱农像往年一样,登门看望奥利维耶罗老师。

奥利维耶罗老师现在已经病重难返,虚弱不堪。

但一看到莱农,她眼中又燃起了欣慰和期许。

她最关心的就是莱农的成绩,这会令人觉得她不够温暖,但正如许多长辈一样,他们价值观如此,对你成绩的关心其实就是对你的关心。

一听到莱农没拿到奖学金,奥利维耶罗老师立刻严肃起来:“这可不够好。

”老师为自己今年不能再给莱农找教材而不安,莱农安慰她不要担心自己。

比起从前,莱农更坚定了,更自信了。

奥利维耶罗老师见到这样的莱农,凝重的眉宇间缓缓舒解,露出宽慰无极的笑意。

她一辈子的教学生涯,等待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时刻——目睹自己园中的幼李长成大树。

奥利维耶罗从来没有和莱农成为朋友,她没有成为莱农生活上的导师,她的价值观念和寄望都显得太功利了。

但她终究尽其所能,为莱农的人生阶梯铺上了头几块砖,勉力让她攀到了墙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用一句我所知的地方俗语来说,奥利维耶罗老师对莱农“没得贰心”。

朋友们,您还记得小时候,第一位给你启蒙,助你成长的老师吗?

片刻交谈,已耗尽力气,奥利维耶罗沉沉睡去。

抬眼处,莱农发现墙上的合照。

老师也曾年轻,也曾风华,也曾有婚姻。

虽然现在,她孤寂、苍凉。

这一个故事章节中小学老师、中学老师的出现,都在为莱农蓄积前进的动力。

莱农正面临一个新的门槛,只要翻越过去,外面是无比广阔的世界。

她真的快要离开那不勒斯了。

08、嘶鸣假期开始了,莱农如约带着文具店老板的子女到沙滩玩耍,她自己则坐在岸上监护,顺便看书。

玛丽莎和阿方索已经成为正式的情侣了,玛丽莎一改在伊斯基亚岛度假的惯例,陪同阿方索在那不勒斯度假。

从玛丽莎那里,莱农得知尼诺的毕业考试很成功,但他显然志不在此,知道自己通过考试后,就一分钱没带,独自去了英国,说要学好了英语再回来。

莱农远远看见莉拉走了过来。

阿方索说,莉拉要跟你说件事。

莉拉是同安东尼奥一起走过来的。

安东尼奥同大家打招呼时唯独没看莱农,下海游泳前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莱农一眼,脸上透着失望,还是没说一句话。

莉拉走过来时脸上就不见喜色,和莱农坐下,她第一句话就是:“狗屎一样的十七年。

”一瞥眼,莉拉发现莱农正在读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脸色大变,质问莱农书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不同她说。

莉拉的强势显得很过分,她的情绪也挺反复无常,这是她一向的问题。

但因为莱农在看自己没看过的书而生气,这就不仅是情绪的问题了。

这有关知识,有关接受教育。

请联系一下之前的赌约,从那个赌约就可以看出莉拉虽然辍学多年,但她从未放下学习的念头。

现在,她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重返学校的机会,莱农却能安然享受阅读的快乐,这猛一下刺激到了她。

莱农向莉拉谈起了尼诺的学业和动态,莉拉漫不经心地听着。

莱农因为得知莉拉也有复读的心意,所以对她说,我们也有机会像他一样,游学、旅行、自立。

可是莉拉已不似先前高昂的兴致,淡淡问了一句:“他学习很好吗?

莱农温和地说:“和你一样好。

”莉拉转过脸去,面色几乎青黑,对莱农的美好期许不作任何回应。

这件事就这么略过,莉拉说起其他事。

为了鞋店的经营权,米凯莱和里诺吵了起来,最后斯特凡诺出面,双方妥协,由吉耀拉和皮诺奇娅共同管理。

但斯特凡诺做出了一个让步,他把莉拉的婚纱照交出来了,挂在店里。

莉拉的预言丝毫未错,她的确看清了斯特凡诺是个什么样的人。

莱农赌输了,遵守赌约,她每门功课的平均分要达到八分。

但这并不令她烦恼,她难过的是她没能通过这次打赌成功让莉拉返回学校。

这样的话,她那些一起学习和旅行的期盼就化作泡影了。

可是对莉拉来说,影响她做决定的并不是这个赌约,而是——海潮来回地拍打着,明明是晴日,却显得风很凉。

“莱农。

”莉拉沉默片晌,仿佛鼓足勇气似的,回过头来,不知是郑重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怀孕了。

”两人对视良久,各自无话,只有潮声犹自徘徊着,却打在人的心扉。

画面暗却。

这个结尾如此平淡,没有多余的言语,多余的表情,多余的动作,平淡到快要感觉不到一丝情绪的波澜。

镜头停驻,一切交给观众自行思索、感受。

然而线索和答案都是存在的,存在于情节间的前后呼照。

当思及莉拉本集对女性生存状况的控诉之辞,思及莉拉对女性命运轮回的悲愤之怒,隐痛如深谷碎石、当空裂帛,其声沉闷无比,却响彻心灵。

雨点般密集的棍棒,都打在隐秘不见的痛处。

莉拉终未能避免被卷入那条女性循环往复的轨道。

这个结尾就是这样一道喑哑却彻亮的嘶鸣。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6 ) “Smarginatura”:艺术家Lila(1944 - ?)的Naples社区时代个展

前言: L'amica geniale充满了Elena的自传性,并由此侧面介绍了艺术家Lila的“Smarginatura”展首先,我没有看过原著。

但Ferrante作品的影视化版本 L'amica geniale一、二季都非常打动我。

这篇评论是在影视版基础上+网络访谈资料有感简易组织的。

作者的真诚和坦白,透过多层转译依然能把要义直投到观众面前,展示了极大的勇气与写作魅力,也证实了Ferrante的匿名与真实身份的消隐的写作方式是条充满光明的通途。

事实上Ferrante的意图并不是把真实自我跟作品抽离,而是通过抽离现实的身份,用作者的身份把真实自我跟作品融合,实现“Smarginatura”,四部曲都没有试图掩饰贯穿的自传性,反而是通过作者对现实和出版市场运作层面的隐匿,高度地坦诚了自己以往所有的沉默。

转译的成功也有剧组非常努力的成果。

虽然作为纯影视观众对第二部仍有很大的不满——省略了太多Franco与Elena的比萨参政运动少年往事,都选择了一句字幕跳过,只留下瞬闪的青春情愫,加剧放大了爱情浪漫元素却失真了作者本想传达出的现实语境。

但那部分明显也是女主角Elena一生中非常珍惜的情感和受影响极大的时光,是“下雨,下雪,寒冷的日子,亚诺河岸上春天的气息”(虽然她先傲娇地否定了一下,出于文人的骄傲吗?

(嘻

(嗯?只是不安分的身体吗?

)然后,真香。

(Franco真的是少女Elena的启蒙之光)

(噢)

终于时间释怀了这落寞的文学少女式傲娇啊……还原了它的本貌显然,剧组也不是没有领会的,用了MaxRichter再编版-Vivaldi的The Four Seasons:Spring 1作为背景,多妙啊,多配啊,就该用这支,在音乐协调地带动了应有的情绪,全程让人发自内心姨母关怀地笑出来,可恶的是也确实就是一曲的时间来略过了,这明明应该值得更多精彩还原的Ferrante私人的、与意大利和世界共享的1960s历史,大概也是政治敏感原因吧?

可是这样的妥协就很降作品的格。

真的很过分,省略掉这部分。

这明明也可以解释Lila和Elena真正的主题,是抗争,不是友爱,更不要只是充满嫉妒和猜疑的少女情战,但偏偏影视就想把观众往这里带,避重就轻(唉对象还是一塌糊涂的Nino……难受,不如你们百合吧?

……我武断地认为这两部里面,唯一拥有真正的人格魅力的男孩是Franco……其他男孩都太反面教材了……)女孩,世界配得上真实的你!

看看这情话!

唯一残念的就是最后为了理想弃妻(真是的!明明Moglie来称呼人家了?

虽然也没有真的是Moglie )了,但决断也毫不暧昧,是的,利落才是尊重。

以及,也并不能要求靠着自己走到这一步的Elena放弃自己的学业,跟自己离开吧……富家少爷Franco是可以这么做,因为家庭帮他出了代价的支票,他也可以用他的资源给Elena打保票,但一个独立的人真的有义务对另一个还没有结盟的人负责吗?

可以用拐骗的方式买走他人的未来吗?

人应当对自己负责,有余力也当去帮助他人负责自己的人生,意识到自己的局限,不滥用资源和誓言,才是真正的负责吧。

利用资源差和信息差加一点点技巧去获得别人的信任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Franco没有选择哄骗寒门女孩Elena,而是真诚地把她作为爱人和同伴,理清了一切。

所以,在我看来,这样的分手很是磊落明朗。

Franco就像一支四季的春,悠扬地照亮了Elena的自我理想实现之路,也曾幻觉一般地消融了阶级界线。

更想看到他们在成长路上的实战啊,而不是分了那么多篇幅给Nino的三角纠缠……比起夏日三角MV,观众更想看到的少年的结伴奋进啊?

“Smarginatura”是什么Drawing on the critique of Ferrante by Tiziana De Rogatis, a professor at Università per Stranieri di Siena, Bertilaccio notes the common elements between Ferrante’s characters and Lahiri’s evolution with the Italian language as nothing short of “smarginatura”.Ferrante has created new literary models of female identity, explains Bertilaccio. But while her characters are secure in themselves, even in their struggles, sometimes they are on the verge of crises, constantly struggling between choices. “Smarginatura” – a word that Ferrante employs in her novels – cannot be easily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Goldstein has worded it as “dissolving margins” across Ferrante’s now-famous Neapolitan quartet. Said Bertilaccio, “Smarginatura is the experience of Lila, Ferrante’s character, right from the first book of the quartet My Brilliant Friend. Across all four books, Lila is in and out of margins. Compared to her friend Elena, she is the one who is constantly exposing herself (to situations) and is thus seen as less defensive.” “ Smarginatura”,是Ferrante用在小说里面的一个词语。

Goldstein描述为跨越那不勒斯四部曲的 “dissolving margins”。

Bertilaccio在孟买大学担任意大利语老师。

Bertilaccio认为Smarginatura是Lila在My Brilliant Friend的经历。

书中的Lila是游离在边缘的(be in and out of margins这样理解不知道是否妥当呢?

问过英语老师似乎单独理解的话是“时好时坏有点人格分裂”的意思)人物。

与Elena相比,她是一个在各种情况下都不断暴露自己的人,因此也被认为防御力更低。

Etymology[edit]From smarginare + -turaNoun[edit]smarginatura f (plural smarginature)trimming or margins; croppingbleeding (off) (in typography)词源解析。

Ann Goldstein added that in the Neapolitan series, books are used to separate the characters, which goes back to the dissolving margins concept. In the series, Lenu uses her first published novel to separate herself from her family, and her second novel to separate herself from her marriage. 从作者和主角出生的40年代到60年代,那不勒斯贫民区就像一团大浆糊,彼此粘连不清。

Ann Goldstein指出书本是被用来分离角色的,第一次书籍出版,主角Elena借此分离出了原生家庭;第二本小说则帮她分离出了自己的婚姻(在第二季还没提到),Elena实现的是分离(Separate)。

Giving her a vision beyond the surface, “smarginatura” happens unwillingly to Lila. 而Lila呢?

迷妹读者Lahiri认为“ smarginatura”是非情愿地在Lila身上发生的。

Elena’s sense of rancour grows: “She wanted not only to disappear herself. . . but also to 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 I was really angry. We’ll see who wins this time, I said to myself. I turned on the computer and began to write – all the details of our story, everything that still remained in my memory.” Lila在第一部60岁的高龄阶段实现了自己的出走,我认为这是一种“smarginatura”的结果 。

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呢?

The tense mixture of love and resentment and the jealous claiming of the right to their joint narrative have characterised their relationship from its beginning. Lenù and Lila grow up in a poverty-stricken district of postwar Naples, where everyday discourse is in dialect, Italian is almost a foreign language and the neighbourhood’s population of small tradesmen – bakers, carpenters, grocers – is terrorised by the Solara family and the ferocious Don Achille Carracci, whom Lenù thinks of as “the ogre of fairy tales”. Solara家族,是战后那不勒斯的大地头蛇,垄断了市场的主要商业经济往来,Solara家的男孩横行霸道直接把贫家女孩拽上社区里最新潮的车,带去郊外强暴,最后女孩还要被家人骂下贱。

童年目睹的种种不公与虐待的经历是Elena和Lila童年感受到的第一堵无法跨越的大篱墙。

“In the spring of 1966, Lila, in a state of great agitation, entrusted to me a metal box that contained eight notebooks. She said that she could no longer keep them at home, she was afraid her husband might read them.” 第二部在丈夫家暴的情况下交托Elena保管自己的日记,(并嘱咐不是写给你和其他人的,不希望你看……虽然Elena转头就打开箱子看了……看完还扔进河……难受……),以及在肉厂工作以后收到了Elena送过来的自己少女时期写的也是唯一的一部的小说《蓝色仙女》,然后看完以后头也不回地扔进火堆……就是从这里开始,Lila把最重视的文字感想也是“自我”的完整性,迫于一种剥夺一切隐私权的家暴阴影下,交托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Elena保管(但这个好也不纯粹是包含理解的,反而觉得误解会不会比理解多?

这样一看的话,“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温暖,反而更加反映大背景的凉薄,Lila也没有遇到Franco式的人物,一切都就绪了,她仿佛只能走上孤岛奋战,艺术永远欢迎孤军英雄。

在这时,Lila是希望Elena能够保护自己不断被剥夺的仅剩的权利(解析自我和环境的日记,也是自己的知识产权),但最后Elena的书出版,并且里面充满了Lila明明说过不希望被窥探的影子,Elena不仅偷看了,还曝光在公众之下,(真是,文人之交的永恒矛盾风险……真是死局,总是隔着一种收集欲?

)但我认为Elena在这里,确确实实背叛了Lila,(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还有那次帮家暴男劝说Lila应当尽生孩子的义务,唉难受,Lila这一生真的没有感受过多少理解,都是误解或不解),但Lila暂时还不知道一切。

在不知道Elena的背叛的情况下,Lila重新拿回自己的文字的时候,把它投火烧毁的时候,是自主地坚定了路的原型——消失在边界之内。

在这里Lila跟Elena的对立性开始断崖了,因为Elena的上升路是需要溯源,不可避免要大篇幅书写Lila和共同的经历,通过出版商业形式去实现自己的表达诉求,甚至经济角度可以说,Lila是最大的卖点,而一直遭受剥削的Lila怎么可能会支持呢?

不说支持,Lila的路就是要从Elena这里捍卫自己的不被法律保护的叙事权利。

事实上,Lila也是这么威胁Elena的,……if Lenù writes about her, “I’ll come look in your computer, I’ll read your files, I’ll erase them.” 到老年的现在式了,如果Elena理解Lila是为什么失踪……那就更加是明知故犯的挑衅,我们可以假设Elena是不理解是无辜的,但这样的话,仿佛就更恶心了;所以Elena应当是理解的。

这样指向就很明显了,Elena选择的道路一直是分离,是上升,是从这个阶级跨越到另一个更高的阶级。

Lila呢,就像她们当时一起逃学去看海,是Lila提出的,但最后乌云闪动,大雨打在女孩们身上,Lila停下了。

一如Lila给Elena指出了坚持学业的上升出路,Elena狂热而坚定地冒着雨往这个方向走过去,女孩们的道路从这里发生了分歧,Elena一路斩将成为了那不勒斯看门人家族光耀社区的励志之才,Lila却被迫中止了自己渴望并且也有天分的学业。

如果说这是小女孩Lila知难而退的放弃,这里会不会也是一个预言:未来的Lila将会看到了海的那边也跟这边并无区别,雨水跟海水是同一种材质,跨越到另一个阶级也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成功的幻像,跟随阶级的规则游移也不过是同样地把所有人塞进盒子的重组晃动。

Elena的道路就是绝对的成功吗?

而Lila就是时代的失败者了吗?

似乎也没有,两个女孩都是要贯彻自己的路走到黑的好对手。

Elena走的是一条贴合着环境和形势变化的路,从那不勒斯高中老师宴会上跟随被看好的文青Nino说应该改良而非改革,到比萨的时候跟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聚餐时应和激进的妹妹说应该改革而非改良,这样一个过程,Elena是转录了时代风口的变化,是为了生存的顺势站队,Elena要走的路其实并没有选择,就是线性的争取。

而Lila却始终实现了自己的自由意志作出的选择,即使被禁锢在边界以内,仍然能够通过一场场别出心裁的出走实现对命运和主题的反抗。

Solara家的老大男孩追求她,她没有答应,转头嫁给了另一家的宣称跟Solara不同的肉食点家店家的男孩;面对家族对个人权利剥削,她通过自己的设计才华反抗着家族事业的布局;鞋店的资本运作看赏她的设计,她转身就跑去跟火腿、奶酪打交道;婚姻和暴力愚弄了她,Lila发现一切都只是骗局,自己的丈夫本质跟Solara并无不同,就盛装打扮去挑逗Solara的男孩,又在夏季的海边跟仿佛是真爱的Nino计划出走,最后在同居生活里还怀上了Nino的孩子;这一季最绝的是,Nino辜负了她,落汤鸡一样在雨夜抛弃了爱人,Lila最后失望地回了家,重点是,她直接跟丈夫说,不是你的孩子,对方的自我催眠想来也不仅震惊了Lila,还有包含我在内的太多观众;在医院里面,虚弱的Lila抱着自己的孩子,面对盛怒的家暴男孩执意取名爱人的名字;最后小三逼上家门,家暴男对小三发火,Lila一脸同情地看着小三,毫无留恋地出走了这个漂亮的家,带着小Nino去了肉厂打工……Lila是在现实里面看透了一层层的关系,身在这样步步的缩紧的圈里面,本来都是看上去并没有选择的局,她却能硬生生通过艺术的形式(虽然Lila不会把这称为艺术,但这无疑就是最有生命力的艺术),用出界的行为给自己自由意志以具象的形态,要跟命运打个平手。

每一次仿佛是避开了更好走的路,每一次的决定的结局也像是在往更黑暗的谷底跌落与幻灭,但每一次她都没有纯然地由这些规则玩弄,每一次都是她游离在困住了大家的边界,嘲笑这些焊死了大家的规则,从小女孩,到老妇人,一生都是这么干。

这样的Lila,真是在用生命演绎一场场可爱的艺术去消融时代的界限啊。

Their concluding skirmish over narrativecomes during their final meeting, in the winter of 2005. The two old women have been for a walk and Lenù confesses that she is thinking of writing about the neighbourhood. Lila threatens that if Lenù writes about her, “I’ll come look in your computer, I’ll read your files, I’ll erase them.” “I can protect myself,” protests Lenù. “Not from me,” Lila replies. It is the last thing she says before her disappearance: a valediction as malediction that Lenù indignantly defies. 一直到第一部所提到的结局,最后Elena通过写作和小说的出版实现了世俗意义的阶级跃迁,Lila依旧在出走,想要实现自己在三十年前就跟Elena提过的消失。

Elena生气了,她认为Lila也在嘲笑她(事实上Lila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嘲弄Elena……两个女孩也真的不是团结友爱的关系,是互相激将生长的对手关系啊),因为她不光只是自己消失,她想实现的是“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是要消解掉Elena对她的叙事权,一如她曾经反抗的种种暴力,她也同样拒绝被Elena描写,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冒犯自己的权利和自由。

The one who stayed and the one who left. Lahiri pointed out that the entire series is about the fusion between Lila and Lenu and what they are without each other. “What is the journey of the person who wants out? What is the destiny of the one who stays?” 读者Lahiri指出整个系列都是关于Lila和Elena之间的融合,和她们互相所缺乏的对方的部分。

Elena is not surprised: “It’s been at least three decades since she told me that she wanted to disappear without leaving a trace, and I’m the only one who knows what she means . . .” But as days pass without a word from Lila, Elena’s sense of rancour grows: “She wanted not only to disappear herself. . . but also to eliminate the entire life that she had left behind. I was really angry. We’ll see who wins this time, I said to myself. I turned on the computer and began to write – all the details of our story, everything that still remained in my memory.” 上升之路的Elena于是拿起她的笔杆子对她这一生最好的对手以及朋友进行battle了……而Ferrante这四部曲的小说出版到底是论证了Elena的立场吗,Elena在这60年以后终于胜利了吗,或者Lila依旧在对手的叙事语境下实现了自己了吗,甚至可能是Lila在借Elena进行反喻吗(但Ferrante的百科泄露肖像很明显就是Elena的状态…),还是说最后Elena和Lila融合了呢,似乎都不重要了,时代有时代的主题,作者真正的脸庞对于观众其实好像不是很重要。

至于The one who stayed and the one who left到底各自指谁呢。

则是第三部的内容了,非常期待她们脱离稚气以后的真正的成年人生。

关于读者的窥探欲 Ferrante is absconding from her real identity by creating a new one, but is also speaking openly about her childhood experiences, her vision of global politics, through her publisher. Ferrante是通过这样逃匿现实身份的方式实现了写作中的高度坦白。

这真的很好,也是很多作者的理想保命方式吧,Ferrante已经差点几乎要实现了。

在作品中杀死现实的自我,但却实现了在作品中的永生,不这样做的,现实世界总有太多因素要折辱作者,让作者给作品打折,就像剧组也要折一下原作才能罢休这样。

虽然总有不会意的"the fan"要毁坏作者的意图(狗仔一样掏钱包看流水真的是绝了……大概也不是the fan,就是纯粹的猎奇和面向公众、毫无羞耻心的自我炫耀)Ferrante, by contrast, makes an austere but resonant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true reader” who is, she insists, not to be confused with “the fan”. “The true reader,” she concludes, “searches not for the brittle face of the author in flesh and blood . . . but the naked physiognomy that remains in every effective word.” Ferrante的读者观在我的看法里是相当正了,作为作者实现了生活的独立,既是摆脱了对作品的依赖,也是让作品能够断奶的好方法。

读者有什么理由不去尊重呢,没必要像八卦娱乐记者一样探寻作者的真实世界的脸庞耐不耐看;像钱钟书说的那样,没有必要的理由去见下蛋的母鸡,毕竟作者当决定以作为作者的身份面对世界,真正的样子不是已经消融边界,缝在了字里行间了吗?

作品跟作者是互相独立的,真正的读者却可以在这样的匀质空间中跟真正的作者相遇。

Ferrante的“The true reader”——Lahiri的读者自我修养Jhumpa Lahiri(1967年出生于英国伦敦,在美国罗得岛长大)是普利策获奖的美国小说家。

Lahiri也是一位新生的意大利语作家,自我认为作为读者阅读Ferrante的书籍对她的生活影响很大( Lahiri阅读Ferrante’s The Days of Abandonment的英文版时候感受到了对意大利语的急切需要,并且从此开始阅读意大利语书籍,此后4年内都没有阅读英文书籍……),并写了两封信致作者Ferrante(认为是"the only way I could express what effect she had had on me as a reader.")But Lahiri’s admiration of Ferrante, and of her own “smarginatura”, goes beyond mere fandom. Lahiri has previously spoken about how, having read Ferrante’s The Days of Abandonment in English, she felt the desperate need to read it in Italian, and she did so as she developed her own skill as a reader of the language. She said:“It was one of those reading experiences that changed my life, pushed me over the edge as a reader of the Italian language. I decided to write two letters to Ferrante, because I felt this was the only way I could express what effect she had had on me as a reader. I wrote to her about her choice as an author to be present solely in terms of her writing, at least for our consumption and accessibility, and my admiration for this radical step to not participate in the publication of her books…”Ferrante最终给Lahiri以 "personal manifesto" 形式回信了:Ferrante认为在决定保持匿名和拒绝参与宣传机器上的问题是—— “where the author’s life becomes the work and the work becomes the author’s life.” “Who wants to know me as an author has to read me: I am my writing.” 也是高山流水,君子之交了ho最后附上全第二季让我由衷快乐的一段。

让人内心畅快的意剧跑!

爽!

去你们的吧!

参考资料(文字笔录): https://scroll.in/article/821958/who-would-have-thought-jhumpa-lahiri-and-elena-ferrante-had-so-much-in-common https://www.newstatesman.com/culture/2014/11/her-secret-life-who-exactly-elena-ferrante https://authorstalker.tumblr.com/post/133137973345/notes-from-last-night-on-elena-ferrante-jhumpa

 7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4:吻

他那么使劲儿,把我的嘴都弄疼了。

00、新导演本集由罗尔瓦赫尔担纲导演,她充满隐喻、亦幻亦真的作品《幸福的拉扎罗》早已令我瞠目结舌。

当得知第二季有她的参与时,我本来微带忐忑的心舒服地落回了腔子,并相第二部还能延续第一部的精良,甚至更为出色。

她是有可能给作品带来不动声色的细腻与灵动的,但一切又会基于她对现实和历史的密切观照。

这一集在配乐、摄影和表现手法上既与之前一脉相承,也生发出了一些新意的灵光。

01、婚礼尚未进入影像画面,婚礼的乐音便涌进双耳。

这欢热的音乐风格将整整萦绕前四十分钟,几乎真的掩饰掉潜藏的忧伤。

可一开始事情在暗地里就显得不太对劲。

新婚之上的皮诺奇娅在和新郎里诺跳舞时,目光闪烁,不愿直对爱人。

虽然好歹,里诺的耳语令她暂破冷霜,面绽春光。

莱农和莉拉坐得远远相隔,她们已久不交谈。

莉拉虽然和丈夫坐在一块,但她竟完全撇开斯特凡诺,毫不避讳地同米凯莱眉来眼去,教斯特凡诺纵生闷气,也徒呼奈何。

莉拉笑得花枝乱颤时,扭头朝莱农望去,莱农避而不看,并无和解之念。

音乐中止,皮诺奇娅和里诺这对新人心不在焉的双人舞总算消停。

皮诺奇娅的眼中幸福的色彩不多,失落显得尤为明显。

虽然我们都知道她对自己婚礼的排场是相当不满的,但是看上去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

皮诺奇娅对里诺的爱意到结婚的份上了吗?

皮诺奇娅对爱情与婚姻的态度和选择,是本集的一个看点,也引发了一些思考。

一位女宾当着斯特凡诺的面,摩动皮诺奇娅圆滚滚的肚腹,畅快地说着什么。

一转眼,却听见一阵喧哗,就只见莉拉怒冲冲离席而去。

这场看似热闹的婚礼戏中也分布着很多细节,不知是不是意大利导演天生会拍庆典场面,擅用节庆的热烈渲染,裹藏、对撞细密处的潜流暗涌。

其魅力犹如血红幕布上逐渐洇开一点刺目的墨染。

这一切应归功于意大利人天生的节庆热情,还是文本的魅力,抑或导演的天才?

艾达入座向朋友们一边解释、一边抱怨莉拉的粗鲁。

原来那位女宾是古董商的妻子,她在莉拉身旁使劲儿夸赞皮诺奇娅体格健壮,好生养,而且多半是有意讥讽莉拉的身体单薄得跟马桶刷似的,生不出孩子。

莉拉哪能受得了这气,一杯酒全倾在此女身上。

多年友谊毕竟难解,莱农又向朋友们打听起莉拉不快的缘由来。

原来莉拉被家人强押着做了孕检,医生的答案是,莉拉是因为体质太弱才怀不上孕。

滑稽又讽刺的是,之前吉耀拉和皮诺奇娅将莉拉怀不上孩子归因于她是邪灵附体的巫婆。

被外界丑化的莉拉,在外人眼中强横的莉拉,原来也是一个被忽视的弱女子。

她很要强,但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强。

可是镜头扫过斯特凡诺和农奇亚的脸,他们却并不能站在莉拉的立场同情她,他们主要的情绪是觉得面上无光。

怜悯之情油然而起,愤恨也就消散了,莱农主动走向孤立无援的莉拉,与她重归于好。

为了增强体质,斯特凡诺安排莉拉去海边度假,游泳,但要同农奇亚和皮诺奇娅同去,莉拉一百个不乐意。

农奇亚虽然是生母,却终日叨念妇德,皮诺奇娅更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女子。

说到底,两人都是男权世界的副产物——虽然也是受害者——与莉拉的天生反骨着实难以调和。

这时候,莉拉想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莱农,希望莱农陪自己去海边。

莱农本意是拒绝的,而且莉拉的口气还是照旧咄咄逼人,更像在要求而不是请求。

但莱农转念想到了另一件事……此时画面运用了叠化效果,在莱农沉吟的镜头中慢慢浮现出另一个镜头,辅以莱农远眺的眼神,我们知道,这是莱农心中的景象:近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庭院花木,更远是与海滩紧紧毗邻着的蔚蓝的海面。

这里就是伊斯基亚岛,她将初吻献给的心爱之人的甜蜜之地——虽则也是遭到伪君子侵害的噩梦之地。

假期时尼诺将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

尼诺说,你一定要来。

莱农想到了一个既不耽误打工,又能陪伴莉拉,最重要的是又能与尼诺相会的妙计。

她转头对莉拉说,可以,但是得去伊斯基亚岛。

她自得于自己竟能想到这么美妙的计策,沉浸在全然的欣喜之中。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开启了撕裂、剧痛和灾厄的决定。

02、暗流情境转入海岛。

仰角镜头分别切在三张神情各异的脸上——莱农两眼期待、莉拉漫不经心、皮诺奇娅一脸焦急。

诙谐、跳脱的音乐配着三种心情,各自表述的脸,喜剧感冲突而出。

皮诺奇娅已经不想走了,莱农柔声安慰着,步子继续往前迈,一个人扛着行李也不觉得累。

她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着,分明就是在扫描尼诺的下落。

不巧,粘在视网膜上的影子却是多纳托。

莱农当即泄气,不走了。

说,算了,就这儿吧。

但多纳托如同闻到甜香的果蝇,疾趋而来,问候莱农,并对视线可容范围内的一切女性均关怀备至。

多纳托的夫人莉迪亚也在侧,她就是和梅丽娜曾在楼道相互殴骂的女人。

她也是男权社会中很有意思的一种女性,对丈夫的猥琐风流心知肚明,但从不出言责怪或反对。

相反,她与被丈夫伤害的女性作战,甚至纵容丈夫接近女性(仔细看第一季第六集会餐情节,莉迪亚其实知道多纳托对莱农有意,但她没有做出一丝示警或保护)。

她将丈夫视为怀中瑰宝,是绝不肯令它遗失的。

为了这个目的,一切代价均可商榷。

莱农正从莉迪亚口中套问尼诺的下落,尼诺已从粼粼波光中走来。

没戴眼镜,造型自然,而且脸上不及张挂傲气的尼诺才是最帅的。

莱农宁可放弃下海游泳,捱在沙滩上等尼诺过来,但尼诺完全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热忱,只淡淡地对话,语气中甚至挟着责怪之意,急不可耐地要离开现场。

尼诺急着离开是很好理解的,因为他不愿和父亲待在一块,不然他何必每次度假时都同家人分开居住?

见莱农来这里等他,他也连带着不悦。

当然,他骨子里也并不重视莱农,本来他就是一个不在乎任何人的独行客。

或许有人还记得尼诺小时候曾对莱农表白,在分析第一季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尼诺并不是真的喜欢莱农,他喜欢的是莉拉,而且在知识竞赛时就喜欢上了。

但他有些自卑,而莉拉气场很强,他根本不敢接近莉拉。

但他知道莱农是莉拉的好友,所以他想借由莱农,间接接近莉拉。

也许有的朋友会质疑小孩子是否会这样工于心计,但我觉得这发生在小孩身上其实很自然。

何况,即便是现在,尼诺不也是在用同样的办法,通过莱农,接近莉拉吗?

当然这里面很多环节都是我的推测(但并不是凭空猜测),诸位权作参考。

但至少在知识竞赛上,尼诺已经喜欢莉拉,这一点本集已经得到证明。

尼诺同莱农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时,还暴露了自己身上的一个特点。

他否认自己记得皮诺奇娅,稍后他还否认自己记得帕斯卡莱,上一集他也表示自己不记得梅丽娜了。

我认为这不一定完全是真话,这反映出他试图遗忘、弃绝旧街区一切人与事物的念头,是一种急切想要脱离自己的旧出身和旧阶级的表现,不论从前自己待过的环境还是曾熟识的人,都会引发他的心理洁癖,甚至轻鄙的态度。

表现莱农对尼诺的情感时,镜头着重眼神特写,并有意让莱农坐着,这样她只能抬头巴望着尼诺,一直仰视尼诺。

痴恋、焦迫、卑弱,种种情愫糅作一团,堵得人心口发慌。

尼诺风一般地离去了,又好像一直近在眼前。

似乎伸手就足以触及,却不过挽到一片衣角。

捏着那块写着地址的小纸片,如同一个孱弱却微微燃着的期盼,莱农闭上眼睛,怀想着从前与今后的交错离分,甜蜜与酸楚一时共同腌渍了面庞。

伶俐的莉拉人在远处,却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一上船,莉拉便故意揭穿莱农的痛处,她的嫉妒心开始作祟了。

莱农可以自由地去爱与被爱,而她只有一个自己不觉得爱的丈夫,一段自己不觉得幸福的婚姻,这意味着她失去了自由恋爱的机会。

莉拉还有意捧高多纳托,贬低尼诺。

因为打击莱农爱的人,也就意味着打击莱农。

莉拉怎会不记得多纳托对梅丽娜犯下的罪恶,但此时她有意罔顾事理,声称多纳托至少给梅丽娜带去过幸福呢!

这一方面是在以已婚女人的经验抢占对幸福的解释权,令未婚的莱农处在经验的低洼地,无从辩驳。

另一方面可见莉拉的堪怜,因为她的婚姻是不幸的,她对幸福的婚姻、真切的爱情非常渴望。

为了凸显幸福的意义,她甚至将始乱终弃的偷情放在了圣坛上。

莉拉的言语背后所隐含的观念总是非常危险,她从不是一个中庸守矩之人,而是频频剑走偏锋。

莫非,她也会为了浮光泡影般的幸福而殒身不恤,饮鸩止渴吗?

莱农对莉拉的反击是,公开自己与尼诺的约会。

并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当你们和丈夫在一起唧唧歪歪的时候,难道还不允许我出去谈情说爱吗?

莉拉听到这话更不饶人了,“丈夫”这个字眼触及了她的隐痛,因为丈夫对她而言只是一道自由的枷锁。

她随即出言羞辱了莱农,将莱农当仆人对待,虽然莱农的确是以打工的身份陪同过来的。

莱农扭头不再同莉拉计较,只要拥有爱情就已足够,口头上的胜负她可以相让。

而打赢嘴仗的莉拉也并没有因此喜悦起来,逆射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脸,却令她的表情显得更为愁虑。

夕阳沉下岬角,尖突的陆地一片黑荫,架在船上的摄像机拍出的海面画幅既大,又显得跌宕不安,晦青色的海面之下,不知道埋伏着什么样的暗流。

03、沙滩入岛第二天,莱农忍着脾气,教不好伺候的莉拉凫水。

但当尼诺出现时,莱农登时忘了自己双手正把着莉拉的腰,力量一卸,抽手就冲着远远的尼诺挥手疾呼,把莉拉呛了个七荤八素。

欢快的配乐将这一情节逗出了更多喜感。

望着莱农和尼诺如约而会,莉拉一个人将脑袋半沉在水里,只贴着海面露出一对眼睛,内心失魂落魄。

请注意,这个贴着海面拍摄的主观镜头和后面莱农望着莉拉和尼诺游远时的拍法相似,都成功反映了人物的失落心理。

迷妹莱农捧脸托腮,仰慕地望着尼诺使唤自己的朋友布鲁诺。

对话中可知尼诺从不亲手做饭。

他还挤兑布鲁诺,讽刺他猪肉食品厂老板之子的身份。

莉拉轻轻走过来,趴下,静静地听尼诺说话,但不发一言。

布鲁诺和皮诺奇娅去买椰子,莱农和尼诺仿佛二人世界,但莉拉并不识趣,始终留在现场充当电灯泡的角色。

和尼诺交谈中,莱农认为布鲁诺人很好。

她所指的当然是人品,但尼诺又直指布鲁诺的阶层,言下之意,认为布鲁诺家的工厂也是压榨工人的场所。

他更将批判的视野扩大,将那不勒斯地区、伊斯基亚岛,甚至整个坎帕尼亚大区都囊括在内,即他视力所及范围之内,他都认为是极度不公的,因为控制权都在那些最坏的人手中。

尼诺的观点或许是对的,但一概而论,或以财富、阶级划分善恶,那都是简单、肤浅,以致危险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尼诺是否仅限于空谈,但尼诺的书好歹读得很多,不仅莱农,连莉拉也被他口中连珠价蹦出的词汇与概念吸附住了目光。

尼诺提到的“商贾”大概是学科内的专有名词,也有可能是由于意大利语和那不勒斯方言有明显差异,因此莉拉没有听懂。

但好学的莉拉和尼诺讨论了起来,而不是像莱农那样,只是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尼诺,自己既不提出观点,也不挑战他的观点。

尼诺对税收和阶级压迫的议论,引发了莉拉结合现实的思考。

莉拉联想到帕斯卡莱和建筑商之间的关系,她似乎隐隐觉得虽然建筑商也在压迫帕斯卡莱,但没有这份工作,帕斯卡莱就无法活命。

但她提炼不出自己的观点,尼诺对此很惋惜,觉得她的天赋被浪费了。

莉拉离开后,尼诺点起一根烟,悠哉放松,意味深长地望着莱农说:“我还是很高兴你来了这儿。

”喂完这一口蜜,便又昂首独自惬意悠哉了。

如果莱农敏感一点,而不是总昏头昏脑,一厢情愿,她就能听出来,尼诺是并没有多期待她的到来的。

那么,尼诺屡屡对她做出的出格动作和言语,是出自真心吗?

还是习惯性调情?

还是乐于散布魅力?

抑或存心勾引?

还有,当他做这些事时,女友娜迪娅又处于何地?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情侣关系,只想随性随心,畅游这人世花丛间?

真把自己当令狐冲大师兄吗?

但以令狐冲的丰神俊采,世事洞明,也是情深重于情多。

尼诺想当情圣,且再修炼,祸祸大南方不知世事的小女生,算什么?

04、借书农奇亚、莱农和皮诺奇娅三人在露台上饮食消闲,散漫聊天。

莱农注意到仅一扇铁门之隔,住着的显然是一家贫民。

两个孩子扒着门拦张望这边的“富人生活”,另有一个大姐姐站在身后,手上还抱一个小的,长姐如母,呼喝一声,俩孩儿便退回去了。

莱农眼望见这个大姐姐,会否想及自身?

如果她没有继续读书上学,她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照顾弟弟妹妹,屈身寻常闾巷中,磨折一生。

皮诺奇娅冲农奇亚聊着布鲁诺,她觉着布鲁诺有钱又不摆阔,温柔又体贴,实在是一个棒棒的结婚对象。

出乎意料的是,莉拉突然找莱农要书看。

莱农在几本书中,挑了唯一的一本文学作品《贝克特戏剧集》,因为莱农认为这会更简单一点(其实这么想有点滑稽)。

不过从之后莉拉的自学能力来看,不仅贝克特她能读,其他学术专著她也能读有所获,莱农还是小看了莉拉。

弃卷多年,怎么莉拉突然又动念读起书来呢?

要知道,怀孕前她可是说要去进修但卒未成行,不久前她还给莱农买了课本却也没看一眼。

但莱农应该想到了,莉拉是为了接近尼诺。

一去一回,镜头给两人的眼神分别来了一个特写,那对视着的两双眼睛,不动声色,却分别流溢着戒备或竞争。

次日,两路男女仍在海滩见面。

布鲁诺又带着皮诺奇娅去“买椰子”,尼诺给莱农带来报纸。

莉拉一个人闷着脸看书,时不时又觊觎着莱农和尼诺融洽相处的状态。

其实尼诺的注意力也在莉拉身上,扭头偷看莉拉,并不能专心看报。

莉拉率先打破沉默,频频同尼诺搭讪。

莉拉将手中的《贝克特戏剧集》递给尼诺,问他有没有看过。

尼诺摇头。

莉拉说,看来你也并不是无所不知。

尼诺说,你真逗。

因为尼诺是看不上文学这个门类的,莱农曾问过尼诺看不看小说,尼诺表示小说只是些没用的闲篇。

但莉拉的分享和解读令他对这本书产生了兴趣。

不过,倒不如说是由于他对莉拉的兴趣,使他动念看看这本书。

莱农还同莉拉短兵交锋了两招,却被莉拉拨拉两下,刺落马下。

两个女人纷纷望向尼诺,莱农期待尼诺的肯定,而莉拉虽目带挑衅,但同样也在等待尼诺的瞩目。

莉拉发表议论时,尼诺双眼如火,灼灼地望着她。

当他向莉拉借书时,无疑代表他被莉拉所吸引所折服了。

莉拉从斜刺里杀出,令莱农非常不快,但她的回击薄弱无力,因为她没有用独具的观点回应莉拉,声明书籍的归属权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借到书后,尼诺又主动约莉拉明天对谈,但莉拉没空。

莱农欣喜地说,我有空啊。

尼诺却并不愿如此频繁同她见面,因为莱农对他来说,不够神秘复杂,不足令他掘取不竭。

目视尼诺下水之后,莱农回头责备莉拉将书带到海滩上来读,莉拉满不在乎,也不争辩,她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回合。

而且她的目的,是整场战役的胜利。

05、忧烦皮诺奇娅在看的应该就是第一季提到的照片小说,有点像我国的连环画,都以简略的图文并置,讲述一个故事。

但照片小说的图像似乎采用了实景照片。

这本布鲁诺送她的书,她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但看着看着,却焦躁起来。

原因也不难理解,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爱上了布鲁诺,认为她是比里诺好太多的结婚对象,因为他既有钱又贴心,这两点里诺都比不上。

可是今晚,里诺就要来岛上跟她见面了。

她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难题,甚至一个重大的选择。

此时的莉拉却一脸轻松,因为她刚得到了尼诺的瞩目。

但其实,皮诺奇娅的困境不过是莉拉的困境的先兆。

不论她们各自面临的是否为真爱,她们都将面临各自的选择。

海岛创建了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在这里,皮诺奇娅和莉拉都获得了近乎可以自由恋爱的一隅天地。

可是,她们又都是已婚女性,矛盾点在此。

面对人生中第一次自由恋爱的契机,她们会分别做出怎样的选择,这是本集的一个对照组。

而她们各自的选择,将带来不同的启示。

两人的丈夫适时而至,莉拉早学会了虚与委蛇的把戏,皮诺奇娅却实属初犯,内心矛盾的情感都涌现在脸上。

她和里诺的矛盾,一见面就开始暴露。

两对夫妇均上楼去后,农奇亚对莱农呶呶不休地传授着自己的“婚姻经”,其实就是些令人皱眉的“女德经”,也不知她自己是否真对此深信不疑。

楼上响起里诺的责打和皮诺奇娅的痛哭。

农奇亚有一句话触动了莱农:“你可能一辈子爱一个人,但你并不是真的了解这个人。

”莱农就很想不通尼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尼诺明明不看文学书,却在莉拉看了一本文学书后,改变了他固执的习性。

莱农拿着那本讲民族国家的书,心烦意乱地看着,隔壁孩子们的嘈扰激怒了她。

那户人家露出一个老奶奶的身影,她在海滩上的镜头内出现过。

看起来,她是一个洗衣妇,做的是专门给游客浆洗衣服的工作,因为她家最大的那个女孩正抱着一根木棍,仿佛在捶挤衣物。

旁白声中的老年莱农说,整个周末,她都闷在露台上看书,这句话用了一个特别的镜头来表现。

摇镜头缓缓掠过海景,旋转半圈,莱农先是出画,而后入画,剧中时间却已隔日。

阳台读书这个镜头,和上一次莱农来伊斯基亚岛,站在阳台眺望风景的镜头拍法一样,同一个人物两次入镜,镜头时间不过片刻之间,而剧中时间已经要以天数计。

本集这个镜头相对简单,只是手中的书籍换了一本,而上一季那个镜头还出现了服装变化。

莉拉同丈夫外出回来后,又看完了一本莱农的书。

莱农生气的不是她突然想读书,也不是她私自拿书,因为从前几集就可以看出,莱农实质上是非常支持莉拉读书的。

她生气的是莉拉读书的原因和目的。

06、分际周一,斯特凡诺和里诺已在前夜离岛,莱农、皮诺奇娅和莉拉重归海浪、沙滩与热风,心情就如逐浪节节高的背景音乐,因为她们各自有着期待要见的人。

尼诺踩着沙子健步走来,莱农登时面绽桃花,皮诺奇娅却沉下脸去,因为布鲁诺没来。

尼诺说,我很高兴你们能来。

但他眼中注视的只有莉拉一人。

接着,他轻笑一声,俯身嘬了莱农一口,或许是嘉奖莱农对他如此忠诚的追随。

但三秒钟之后,他就又吻了莉拉一下,吻得更轻,更为羞怯。

同时和两个女人暧昧,却令她们同时心旌荡漾起来,而不是彼此嫉妒,倒也不是因为尼诺有多老手,而是两个女人都得到了各自的满足,那就是恋爱的愉悦。

沙滩游戏一节,拍得如景如画。

热情鼓噪的音乐绝不嫌喧闹,起伏摇荡的运镜如同少男少女骚动的内心,迎风招展的红手帕拖曳出心中情意,细滑亮黑的肌肤映着太阳的金光,一闪眸、一对视都是耀人的火花。

对莱农来说,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隔阂在消除。

可是,从镜头表现来看,尼诺与莉拉之间更亲密,更炽热。

这一段的游戏设计绝对是超棒的,除了“追手帕”,“埋沙子”,还有一个神奇的“点痣”游戏。

从这个环节也可以看出,尼诺的目标就是莉拉。

因为可以看出,“点痣”的范围只能在脸上,而尼诺却点到了莉拉的脖子,甚至胸口。

几个游戏环节中,三次插入尼诺以手揉搓沙子的镜头,仿佛在揉搓心中越发强烈的欲念。

音乐静止,五条肉体瘫在沙滩上,一个星期的狂欢并没有令他们筋疲力尽,却增添了盛筵将歇的忧愁。

因为周末到了,斯特凡诺和里诺又要来了,莉拉和皮诺奇娅又要再度面对内心的纠葛。

这座热情自由的岛屿已经令她们越陷越深,却也意味着两股力量的牵扯越来越紧。

尼诺问莉拉和丈夫在一起做什么好玩的事,莉拉每一句话的结尾都是“睡觉”,其中自然包含性的意思,但莉拉显然并不享受这件事。

莉拉在周末没空,尼诺显得很失落。

这时,莱农忽然坐起,嘴角噙笑,我不吃不喝不睡觉,我有空!

闻言,尼诺只是毫不挂心地歪嘴一笑,随即陷入忧虑,她的视线还是在莉拉身上。

他想,他大概是没有希望得到这个女人了。

尼诺忽又向莱农靠近,答应次日与她再见。

皮诺奇娅问,我们呢?

尼诺冷生生地说,你们有丈夫!

这话当然是说给莉拉听的,表达心中不满,或者变相的恳求。

尼诺望着莉拉,莉拉望着尼诺,彼此都无言语,因为这感情继续下去的希望微茫。

而对莱农来说,她只感到了一种盲目的胜利。

无声中的细微变化,她显得钝感,或者偏视。

徊荡不定的潮声中,隐藏着何种征兆?

三人牵手冲进海中的细节只是一个小小的预告,可作多重读解。

莱农一手牵着尼诺(爱情),一手牵着莉拉(友情),但眨眼间,两个人她都失去了。

也可以说他们将她抛却了。

视线中弥望都是海水,她已追不上、也望不见他们。

刺入灵魂的是,她的失去,成全了他们的结合。

莉拉与尼诺如同树叶漂浮在迷茫的大海,他们的结合其实是没有根基和依托的。

奋不顾身地游向海心是很危险的,但尼诺与莉拉的同一行为其实并不同性。

尼诺早就会水,莉拉刚刚会水。

尼诺惯熟的事情,对莉拉来说已近乎疯狂的裸奔。

这些或为实相,或为隐喻,后文将一一印证。

莱农只好一人上岸,却见温和的布鲁诺面带失落的愠色,说皮诺奇娅想离开岛上,投归丈夫的怀抱。

我前面提到皮诺奇娅和莉拉的选择是一组对比,其实这里两人差不多已经做出选择了。

这段故事,是整个海岛故事最为热烈的部分和高潮所在,明线上尼诺和莉拉的感情彼此间已经明朗化,暗线中皮诺奇娅对布鲁诺的喜爱也到了按箭在弦的地步。

但这段故事,也是整个海岛故事的分际所在。

高潮之后,便是急转而下的潮落与暗流,狂波更风暴。

弥漫四十多分钟的热情气氛升至沸点,于后只会是热情消歇,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07、痛苦莱农回到住处时,皮诺奇娅如同发狂般收拾行李,挣扎着要走,简直一刻也无法多待。

肇因在于她对布鲁诺的动情。

无疑,婚后她才尝到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可是她已经身在婚姻,还怀着孩子。

她甚至无法向他人言说,甚至不敢对自己承认,这样一件事实。

缠缚她的,不只是对爱人的忠诚,不只是婚姻条律的限制,还有夫权的禁制,男权的迫压。

在一个爱情自由的世界中,皮诺奇娅也许还会同样痛苦,但她可以向人倾诉,但她可以自由选择,因为她会知道,自己并没有犯错,更没有犯罪——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道德上(如果您觉得事理并非如此,或许正因为您所在的世界并非一个爱情自由的世界)。

但在她所在的高度男权社会,她意识不到自己无罪,当然就更不可能萌发抗争压迫和追求自由的心。

这时,莉拉也跑了回来,目光呆滞,气息不定,显然方才精神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两个毫不知情的丈夫再度如约而至。

特写画面中,斯特凡诺给莉拉戴项链。

斯特凡诺脸上堆满了笑,因为他信心满满,认为莉拉会非常欢喜。

可莉拉面上的笑分明是发僵的,表演出来的罢了,对这一套聪明的莉拉已经驾轻就熟。

可这一切对皮诺奇娅来说,就颇为为难了。

她想挤出一点笑容在脸上,身体却仿佛泄气的皮球,没了能量。

指尖摩挲着项链的坠子,双眼却恍惚失神,分明想着别的事。

眼前的里诺,还怎么跟布鲁诺比?

开饭时,心情沉重的皮诺奇娅无法继续平静地扮演下去,她一会儿要离席去休息,一忽儿又抓着里诺的手,神经质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其实她只是已经无法待下去了,因为再待下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已经进入她人生经验的盲区,涉入她价值世界的黑暗森林。

那么怎么解决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避免让自己继续处在这个干冒大险却必须抉择的境地。

也就是说,她退缩了,违背了内心的真情。

在里诺眼中,他看不到这些,即便看到也不可能理解妻子的痛苦,更不可能怜悯妻子的屈辱和牺牲。

他只会看到妻子在使性子,而使性子意味着对自己——这位一家之主的冒犯。

这令他脆弱的男权制人格在众人面前受损,于是他恼怒,要通过对妻子的恫骂、敲打、规训,重掌他对妻子的所有权、控制权。

值得注意的地方是,里诺教训妻子时,斯特凡诺虽是皮诺奇娅的哥哥,也并不加干涉,可见夫权之强盛。

所谓夫权,说白了,丈夫拥有对妻子的所有权和处置权。

妻子并非与丈夫同等的人类单位,而是次一等的人,某种程度上是丈夫家产的一部分,一种归丈夫所有的物品。

晚餐情节最后一个镜头,满地碎片中,正好四朵残花。

这或许是个巧合,却又可以当成一个多么有趣的隐喻。

四个孱弱的女性倒在这个尖锐的世界中,身心俱残。

本集最后一个情节中,房中下雨的片段无疑使用了超现实手法,它在描述什么?

表达什么?

首先,你可以将它当作一个有关雨水的梦境。

为什么会梦见雨?

莱农醒来后,发现自己日间穿着下过水的蓝裙正在滴水,说明在睡眠中由滴水声引发了一场下雨的梦。

这种有点通感的梦境手法,和第一季第三集开头,莱农梦见莉拉流鼻血,醒来后却发现是自己来了初潮类似。

这种艺术手法很有美感,但也不会为拍而拍。

那浓厚的雨水像是什么?

更像是海水对不对?

更像是不可自胜的思念的潮涌对不对?

因此,我们可以体会到莱农对尼诺的思念。

但镜头中出现的那些道具我们还没有提及。

楼梯上遗落的红色高跟鞋,床上随意抛下的红色连衣裙,梳妆镜前的化妆品和宗教人像,孤零零悬着的钛银色心型吊坠,床头柜上的台灯和纸笔,双人床上已经浥湿的两个水红色绣枕。

这些物件归属于谁?

这是谁的房间?

答案是莉拉,请看下图的对比。

莉拉房中的雨,更像是什么?

像不像寂寞、隐秘却深情的眼泪?

空荡荡的房间,不见人踪,却更令人担忧她在哪里,心境如何。

席间,皮诺奇娅失魂落魄之时,莉拉还有心面带浅笑,轻松自如的模样,对丈夫逢迎若素,滴水不漏,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记得吗?

她是喘着粗气跑回来的。

她只是已经熟稔于如何哄住男人,以此换来屈辱的安宁和相对的自由。

两个男人来时,每次都是莉拉提醒皮诺奇娅装扮好自己,迎接自己的丈夫,就已经说明这一点了。

她将自己打扮得那样优雅漂亮,那样顺从地迎合丈夫,可她的内心呢?

早已经一团乱麻,因为在共泳之后,她已经心知肚明,自己对尼诺动心了,她陷入了爱情。

因此,心事纷乱的莉拉来到了好友的房间,诉说心事,希求慰藉。

但复杂的是,两人的战争也并未结束,莉拉和莱农的对话还是带有很重的火药味。

不然莉拉没必要对莱农说:“不要跟他出去,很危险。

他那么使劲儿,把我的嘴都弄疼了,到现在还疼呢。

”莉拉爱上了尼诺,她在要求莱农放弃尼诺。

但莱农并不相让,她对莉拉说,自己对此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她又没有结婚。

“结婚”二字,令莉拉的心堵得更慌了。

现在,她其实站在了和皮诺奇娅同样的位置。

皮诺奇娅已经选择“上岸”。

而莉拉,义无反顾地“下了水”,现在她随时有“溺水”的危险。

她会怎么选择?

是像皮诺奇娅一样“上岸”,还是朝大海中央继续“游下去”?

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莱农故意显得无所谓,假装自己并不爱尼诺。

她说,如果尼诺吻她,她会觉得自己吻了一只死老鼠。

或许莉拉相信了莱农不喜欢尼诺的说辞,或许莉拉选择了相信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并不存在竞争关系,但莱农这样的表态,的确给了莉拉放手追逐尼诺的“正当”理由。

但聪明的莉拉不可能不知道,其实她若继续下去,也是在横刀夺爱。

莱农痛苦地躺在床上,如同沉在水底,她仿佛看见尼诺和莉拉就站在自己的头顶,台灯上莫名出现的水滴如同她滴下的眼泪。

她望见莉拉和尼诺在海滩上热烈地亲吻,不顾一切地突破道德规制的禁忌。

伴同他们亲吻的,是莱农轻声的啜泣。

吻毕,他们居高临下,俯视着莱农。

那样坦率,那样无情。

灯灭,她只有将自己的伤心深深地埋在这冷寂的夜。

最后这一幕又以超现实手法呈现,将两个空间拼接在一起,让两件事同时发生,真似亲临其境,令人心碎不已。

而这么做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二者具有因果关系。

其实这种拍法,就好比将莱农脑中的想象给具体化了,更具有视觉冲击效果,也令人更能体会到莱农的心碎。

这一集大多数时刻,分明都像地中海的阳光一样,极强极热。

可是到结尾时,谁还记得那些躁动的音乐?

谁还记得那些诱人的嬉戏?

谁还记得那地中海高热的阳光?

与最浓烈的光相伴而生的是最浓烈的阴影,极度欢乐的表象也隐藏不住极度悲伤的故事。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8 ) 《我的天才女友》:我们终将浑然不分,像水溶于水

“我的整个生命,只是一场为了提升社会地位的低俗斗争。

”“那不勒斯四部曲”终结篇《消失的孩子》封面上的这句话,足以概括莉拉的一生。

2018年上映的美剧《我的天才女友》,根据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第一部同名小说改编。

故事简单来讲,就是围绕生活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两个女孩,莱农和莉拉,两人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友谊展开。

电视剧高度还原了原著细腻的情感表达,前两季豆瓣评分分别是9.3和9.5,一上映就引起了非常热烈的讨论。

关于女性主义、阶级跃升、政治斗争、成长、教育、婚姻等,无论是剧还是小说,都进行了很细腻深刻的表达。

这个发生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故事,之所以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在于它的真实。

真正好的故事,是能打破文化的壁垒,引起人们共鸣的。

真实自有千钧之力。

女性身份,友谊,成长,单挑出哪一个话题,似乎都能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作者很巧妙的让两个女孩彼此互为镜像,又互为一体,相互拉扯,通过莱农的视角,我们看到了她们一生的经历的愤怒与挫折,抗争与成长。

莉拉的“逃离”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这样一段话:“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

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而英剧《伦敦生活》中的一段独白有异曲同工之妙:“女人生来就内置了各种痛苦,这是我们生理上的宿命。

姨妈痛、涨奶痛、生产痛,所有那些,伴随着我们一生。

男人则没有,他们的痛都需要自己去寻找。

所以他们编了上帝啊地狱啊的那一套,让自己能自苦,能身心有所痛楚,而我们女人在这件事上丝毫不逊,还自给自足。

他们想出打仗这一招,就为了能让彼此间感受苦痛。

没仗可打的时候他们就去玩橄榄球。

而我们的痛苦一直都在,周期性的、年复一年地痛。

等到你终于可以接受这些痛的时候,终于来了,绝经期来了,绝经期终于来了……它他妈的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一件事!

是啊,虽然骨盆的确会塌下来,但你自由了,不再是奴隶,不再是生育机器。

你终于可以做一个性别不再重要的庸庸路人。

看起来很可怕,其实很神奇。

期待吧。

”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女性要服从男性的权威,不能突破“界限”,否则就会失去魅力,是逾矩、堕落和疾病。

莉拉一直在为摆脱一辈又一辈“传承”下来的命运,勇敢地去挑战当时那个男权和教会统治的社会,带着一股近乎“自毁”的方式,用血肉之躯去反抗和争取。

在这条路上,莉拉走得异常艰辛。

为了要回自己的洋娃娃,和“魔鬼”堂·阿奇勒当面对峙;为争取上学的机会,被父亲从窗户扔下楼;她严词拒绝了当地黑势力马尔切洛的狂热追求,在没有受到教育的情况下坚持读书,还设计出了新潮的鞋子,她拒绝丈夫的无理要求,哪怕被家暴。

她没有一刻选择退缩,她活得决绝、自我,她说:“我情愿生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中,我自己头破血流。

”正的女性独立,绝不是一句“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也不是信即得永生,是那些奋起反抗的女性先驱,知道前路荆棘丛生,哪怕遍体鳞伤,也依然选择前往的勇气。

女孩们的友谊“每一种亲密的情感关系中,都沉积着嫌恶和敌意的感情。

”世纪上没有任何一种情感是纯粹而单一的,更何况这段跨越五十多年的友谊。

作者埃莱娜·费兰特在回答《名利场》专访中曾说:“完全的信任和强烈的情感会导致忿恨、诡计和背叛。

在小说历史上,女性友谊是一片未知的区域,没有固定的规则。

任何、一切都可能会发生。

在小说中,对这种女性友谊的探索,非常艰巨,这是一场赌博,一种艰苦而激烈的承担。

每走一步,你都要面临那种风险:即故事的诚实会被好心、伪善的算计,和那种令人作呕的拔高女性友谊的一是形态所蒙蔽。

”作者仿佛走进了女孩们的内心世界,把女性之间的友谊写得如此复杂而真实:理解、支持、陪伴、嫉妒、猜疑、争执、竞争……两个女孩生活的街区,是穷人的聚居地,破败的街道、整天争吵的邻居、一眼望见底的贫穷生活……满眼所见,鸡零狗碎。

她们一生都在试图逃离从小生活的街区,逃离那不勒斯。

两个女孩一直在暗自互相较劲。

莱农继续读中学,莉拉就自己偷偷自学希腊语;莉拉得到了婚姻,莱农便也迫不及待地开始一段恋情。

莉拉个性强烈,莱农则性格温和,一直是个乖乖女,在莱农看来,成长过程中,自己一直生活在莉拉的影子下,但同时,她也在这种从属关系中汲取了力量,获得了才智。

他们互为彼此的天才女友,在看似模糊不清的情感中,两个女孩的友谊也在野蛮生长。

心理学有个术语叫相对剥夺感,当人们将自己的处境与某种标准或某种参照物相比较而发现自己处于劣势时所产生的受剥夺感,这种感觉会产生消极情绪。

所以,会有一次又一次莉拉对莱农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知道莱农可以继续上高中而自己无法接受教育时,莉拉有意疏远;在参加莱农的同学聚会上,莱农侃侃而谈,而莉拉忍受不了中途离开,还对莱农冷嘲热讽。

作者毫不粉饰地揭开这段友情,真实、尖锐,每个人,都能从莱农和莉拉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在第一季中,印象最深的一段话,来自老师奥利维耶罗老师,她问埃莱娜,“你知道什么庶民吗?

当庶民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假如一个人想一直做庶民,那他的孩子、孙子都会命若草芥,不值一提。

”于是莉拉的一生,都在为无法掌控的大环境所吞噬而抗争,而莱农,一生都在为摆脱莉拉所带来的光明与阴影中,慢慢找回了自己,为自己而活。

总的来说,无论是剧还是小说,都有很多非常细腻而复杂的情感表述,正如《泰晤士文学增刊》所评价的,“《我的天才女友》是一部单声道(而非双声道)的成长小说。

”在这部作品里,通过莱农的述说,我们也在尝试去凝视自己,捕捉生命的力量。

 9 ) 细说天才女友S02E01:姓氏

00、重点人物梳理完整人物表不足以唤醒记忆,我会借一段文字来帮助大家回忆十几个主要角色的人物关系。

中心人物是双女主莉拉和莱农。

莉拉是鞋匠的女儿,她有一个哥哥叫里诺。

莱农是看门人的女儿,母亲是大小眼,还是个跛子。

莉拉和莱农身边有一群一起长大的朋友。

其中有两对兄妹。

第一对兄妹是帕斯卡莱和卡梅拉。

他们的父亲是被警察抓走的那个木匠,他代索拉拉家的女主人坐了监牢。

帕斯卡莱现在是泥瓦匠,共产分子。

卡梅拉在卡拉奇家的杂货店当售货员。

另一对兄妹是安东尼奥和艾达。

他们是“疯寡妇”的子女。

“疯寡妇”害死了自己的老公,钟情于诗人多纳托。

安东尼奥现在是修理厂的技工。

他现在是莱农的男朋友。

艾达就是那个被索拉拉兄弟强拉进车中兜风的女孩。

莉拉和莱农还有一个赤贫却耿直的朋友,是令人敬佩的恩佐。

他家靠卖蔬菜水果维生。

另外,索拉拉家的糕点师傅有个女儿,叫吉耀拉,是女生中最胖、最凶的那位。

她不算莉拉和莱农的朋友,但总会出现在她们身边。

莉拉和莱农还有一个小时候的同学,叫做尼诺。

他是诗人和铁路职工多纳托的儿子,早就搬家了。

但这对父子一直牵扯着那不勒斯的女人和女孩们的心。

说完莉拉和莱农的朋友,还有对头。

一个是卡拉奇家,一个是索拉拉家。

这两家彼此之间既是对头,也是同谋。

卡拉奇家的地头蛇老爸早已死在索拉拉手中。

但他凶恶的长子斯特凡诺继承了家族生意。

幼子阿方索学业不错,是个羞怯、善良的人,是莱农在学校的朋友。

索拉拉家出镜率最高的是那对无法无天的兄弟。

哥哥是英俊的马尔切洛,曾对莉拉展开疯狂的追逐。

弟弟是形貌瘆人的米凯莱。

还有几个曾经发挥或将要发挥重要作用的人物。

一个是小学老师奥利维耶罗。

一个是中学老师加利亚尼。

一个是伊斯利亚岛上友善的胖女人内拉,她是奥利维耶罗的表姐。

她虽然是个和煦的主人,她居住的岛却如同一个令人透不过气的梦魇。

这里还将发生许多心碎、纠葛、黑暗的故事。

以上就是简单的人物梳理。

01、夜归莱农和伙伴们在离开莉拉的婚礼现场后返程的路上。

帕斯卡莱和恩佐正假想莉拉的新婚夜会如何度过,他们发狂般地爆笑,想不到莉拉将面对怎样的情形。

一旁端坐着冷峻的安东尼奥,一言不发;后边露出莱农一角落寞的面庞,又别是一番心绪。

安东尼奥为莱农所苦,而莱农为尼诺所苦。

从帕斯卡莱调笑恩佐的细节中可知,恩佐和帕斯卡莱的妹妹卡梅拉在谈恋爱。

从艾达与帕斯卡莱的交流可知,帕斯卡莱和艾达也成了一对。

人物关系的新进展在不经意间被交待出来。

艾达在有意扮演成熟,表现自己对男女之事的了解。

她说:“他们(莉拉和斯特凡诺)走了是因为有事要做。

”除了因为尼诺之外,莱农闷闷不乐的第二个原因是,她对自己的朋友感到不解,也对莉拉感到不解。

朋友们竟然没人发现马尔切洛的报复。

更令人失望的是,莉拉竟然也像这些朋友一样,将那些仇恨通通抛到脑后了。

她容忍了马尔切洛的侮辱,也容忍了斯特凡诺的背叛。

穿上旅行套装,浑然无事般地去度蜜月了。

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不勒斯街区之间那道分割、对立彼此的裂痕,那些曾经的阴谋,甚至眼前的侮辱。

仿佛今后就要和睦相处,幸福美满,诸事大吉似的。

而莉拉嫁到了阿齐勒家,搬进美观的新居,算是离开这个贫民区了。

同时,也离开了莱农,莱农眼看着要远离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自己还不得不苦苦挣扎在困苦的灰烬中,不知道尽头何在。

车子照例驶入那座熟悉的拱桥甬洞,驶过灰尘漫天的昏暗街区。

短暂的逃离与偷得的幸乐告结,大家回到原点,回到那个仿佛永在永存的起点,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02、废墟车一停,安东尼奥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婚礼上,莱农与尼诺频频交谈,他遭到了冷落。

愤怒的安东尼奥质问追上来的莱农,为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你受过教育吗?

安东尼奥与莉拉、尼诺这样的读书人之间有一道清晰的知识分界线,线两头的人均认为彼此间是不可交流的。

安东尼奥认可这道界线,认为自己低于埃莱娜,却又无奈地觉得自己无法跨越,无法成为尼诺,令莱农景仰,他只有疯狂地发泄自己的恼怒。

安东尼奥逼迫莱农,做出分手或是继续的抉择。

莱农鼓起血气,拉着安东尼奥去了一片废弃的厂房。

为什么莱农选择了继续跟自己并不爱的安东尼奥在一起,甚至还要与他发生关系?

她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吗?

一个原因是,尼诺并不真心对她,可安东尼奥却真的爱她,渴望她。

尼诺在她心中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另一个原因,和莉拉有关。

此时此刻,莉拉在干什么?

她很可能正与自己的丈夫共度人生的初夜(尽管她当时并不知道莉拉在经历什么)。

莱农不甘愿让莉拉事事独占先机,因此她要让自己在今夜也成为有性经验的女人?

你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不会落后于你。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比拼,不仅包括比拼谁能让自己更有学问、能力,还包括比拼谁更能伤害自己。

再者,莱农选择安东尼奥实在是一种自暴自弃的体现。

年老的莱农在背景中说,自己不想再去上学了。

这是因为她忽然失去了上学的动力,她没有因为上学而超过莉拉,她也没有因为更有文化而博得尼诺的青眼。

所以她说,我想回到我的城区里,深深陷入我的城区。

意思就是干脆放弃努力,扎进自己原本的沼泽算了,认命吧!

废弃的工厂在这里就是肮脏、破败的街区的象征。

莱农拉着安东尼奥来这里交出自己的处子之身,是对自己的野蛮践污,是迫使自己重新融入街区的痛苦的努力。

莱农不爱安东尼奥,发生在此时的一段简短对话就能说明问题。

安东尼奥:说你爱我。

莱农:是。

安东尼奥:告诉我。

莱农:是。

安东尼奥两次要求莱农对自己直陈爱意,莱农都避而不说。

莱农迫切地要让安东尼奥“刺入”自己时。

迷狂的安东尼奥还是对自己进行了理性的克制,他认为现在他们还不能这样做,婚后才能这样。

可见他是个质朴、真诚的人。

安东尼奥乞求认可般盯着莱农的眼睛,连问了两遍:我们会结婚吧?

莱农圆睁着大眼,闪烁一下,没有回答。

安东尼奥的连续发问和莱农的始终逃避,已经说明这段恋情的完全错位。

安东尼奥痴心如此,莱农却心属他方。

在莱农面前,安东尼奥是可怜而卑微的。

但是可怜而卑微的岂止他一个?

在尼诺面前,莱农更为可怜,更为卑微。

虽然,他们本不必这样的。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必这样。

安东尼奥令自己的下体沉浸在莱农的手中,莱农深深地陷在街区的黑暗里,圆睁着明亮的蓝眼,越过一只伶仃匍匐的黑猫,望着远处离离灯火,幽暗的月光漏进废墟,却落不到她的身上。

而火车呼呼驶过。

莱农的眼中并没有享受的火光,她的表情是属于这个街区的通常的麻木。

这并不是她乐意的,她也并未因此而超过莉拉。

回到家中,母亲劈头盖脸对她一顿打。

供她读书当然不是为了让她依旧留在这里,和安东尼奥这样的人恋爱结婚,而是为了让她离开这里。

莱农从婚礼上以来一路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大叫着自己不去上学了!

片头:旧时光与新时代模糊的画面指涉模糊的旧时代,晃荡的镜头指涉晃荡的人物命运,白花花的光照刻度出更浓重的阴影。

片头中出现的依次是:那不勒斯近侧的维苏威火山,一个危险的隐喻;

街区中,楼上的女人在晾晒床单和交谈;意语主标题“我的天才女友”,副标题“新名字的故事”,“新名字”的表层意义是指莉拉婚后冠以夫姓;索拉拉家的糕点店门口,马尔切洛和艾达在交谈,米凯莱坐在门侧;童年的莉拉和莱农追逐着跑过阳光和尘土的广场,转过街角,出来的却已是成年的她们;

斯特凡诺边点烟边从肉食店中走出;一串主角们的面部特写;迷茫海面孤悬的伊斯基亚岛,莉拉和莱农均被吸入这座迷屿,未能逃离;成为贵妇人后令人仰视的莉拉,发丝飞掠,风姿卓绝,端着小碟和小盏喝咖啡;

莱农和莉拉出现在海边,尼诺也在她们身边,值得注意的是莉拉独步海滩时面目晦暗,头发湿漉而凌乱,表情麻木;第一季焚烧索拉拉家车辆的画面,火光照亮帕斯卡莱、恩佐笑容灿烂的脸和安东尼奥麻木的脸;索拉拉兄弟背倚着菲亚特汽车,衣履鲜亮,气势凌人;

莱农剪去厚重的长发,摘下呆板的眼镜,以干净的短发、干练的黑色眼镜示人,面露甜美的笑容;莱农穿行在繁华熙攘的米兰大街,大街上除了服饰考究的男女,还有手握红旗喊着口号却衣着简陋的工人们,贫富差异与阶层隔离可见一斑;

莉拉蓄着特别打理过的短发,衬得脖颈更为颀长,优雅却空洞地坐在影院;莱农双手抱在胸前,走在晨曦中的河道边;莉拉又变换了如明星般明艳的发型,戴着珠宝,身穿华衣,从宴会上匆匆离去;大城市中更新式的汽车特写;莱农和富有英俊的新男友奔跑在宽敞的都市街道,奔跑在阳光下,奔跑在雨中;

莱农和莉拉如久别重逢般奋力抱紧,莉拉非常近地看向我们,面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

03、再会沉浸在无法赢得尼诺关注的失落之中,莱农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去上学,抱着课本在街上瞎转悠。

她想着,干脆和安东尼奥结婚,在当地随便找个班上好了。

但是她在犹豫,因为这并不是她所期愿。

在公车上,遇到了阿方索。

阿方索急切地劝她回学校念书,被莱农消极地回绝了。

阿方索穿着合体的西装,他读书大概是想拥有体面的身份和工作。

同样,他也不希望莱农混迹在底层。

阿方索扭头望向车上一个工人或是混混,那是他不想成为的样子。

阿方索知道自己劝不了莱农,最后只转告了一句,莉拉回来了。

也许他想让莉拉劝莱农。

莉拉度假回来,却没有找她,莱农感到不解。

知道真相的阿方索却没有告诉莱农实情。

莱农决定去莉拉的新家找她。

在路上,遇见做泥瓦匠的帕斯卡莱。

他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四面都是即将落成为新楼房的水泥胚体,城中的阳光灿烂晃眼,令人有种那不勒斯城在焕发新生的错觉。

莉拉就住在那栋方正明亮的新建宅邸之中。

当莱农走到莉拉家门外时,金灿灿的门牌上镌刻着“卡拉奇”的字样,这是一次对标题的呼应。

莉拉现在就被关在卡拉奇家,她的名字被冠以卡拉奇的姓氏。

这姓氏如同这所房子,如同密不透风的水泥,将莉拉包裹在其中。

莱农见到了独自在家的莉拉,奇怪的是,她戴着一副墨镜,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莉拉只在开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再也不同莱农交流,只带着莱农四下参观新居,言语冷峻,表情僵硬,仿佛莱农只是个佣人。

莱农察觉到异样,轻轻扳过莉拉的身子,从她忍着悲戚的脸上,缓缓褪去墨镜,她眼下爬着一块刺目的黑色痂壳。

莉拉被人打了。

她回来后不见莱农,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不幸的模样。

而方才,她只是强作平静,所以显得那样生分、僵硬。

莉拉开始回忆她痛苦的新婚假期。

04、争吵莱农错怪了莉拉,去度假的路上,她并不是若无其事地。

她没有原谅斯特凡诺的背叛。

在争吵中,斯特凡诺依旧在骗莉拉,试图将马尔切洛穿着那双皮鞋在婚礼上的出现说成是一件必须之事。

斯特凡诺说,索拉拉家掌握着市场,没有他们的帮助,鞋子根本上不了城中的货架。

这点倒是真的。

但无疑斯特凡诺耍了莉拉。

当初求爱时,他说我不是马尔切洛·索拉拉;现在,他比马尔切洛还不如。

当初他说,我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现在他说,老子的需求就是你的需求。

斯特凡诺明知道莉拉厌恶马尔切洛,如果他真爱她,怎么可能容忍马尔切洛亵渎他们的婚礼。

莉拉说,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这话并不准确,莉拉对斯特凡诺来说,是他欲望的体现。

斯特凡诺还试图令莉拉相信,和索拉拉合作,是为她的家人好。

更将自己与索拉拉媾和的责任,推到莉拉的父亲费尔南多身上。

我的天,费尔南多有什么权势,可以左右索拉拉家和卡拉奇家的生意?

不过斯特凡诺在这里提到了一点,他们找的是马尔切洛的父亲西尔维奥谈判,而不是马尔切洛。

这里透露的问题是,莉拉和马尔切洛的矛盾根本不是影响卡拉奇家与索拉拉家商业合作的决定因素。

年轻人在场面上纠缠、胡闹,而背后拍板的还是两家之主。

索拉拉家并不是索拉拉兄弟说了算,而是父亲西尔维奥。

斯特凡诺也不会真的顺从莉拉的意思,家族利益才是他的核心出发点。

斯特凡诺还将送鞋给马尔切洛的事推里诺身上,虽然我们知道莉拉的父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罔顾莉拉的心意和幸福,但斯特凡诺才是伪善的刽子手。

斯特凡诺最后几句总结的话说得很有意思:“我能怎么办?

跟你哥哥吵一架,毁掉你的家庭?

还是让马尔切洛开始报复你的朋友?

让我失去我投的所有钱?

”说到最后一句,终于露出马脚,不就是为了钱嘛。

莉拉唾弃了斯特凡诺,斯特凡诺挥掌,打了莉拉。

打完,又一副无辜奈何的表情,说,看!

都是你逼我的!

请记住,这是斯特凡诺人生中第二次打莉拉,而两人才刚刚结束婚礼不超过三个小时。

莉拉对斯特凡诺说,我们都错了。

莉拉错在相信了斯特凡诺会比马尔切洛好,会为她讨回公道,会真的爱她。

斯特凡诺错在哪里?

这是莉拉对他们二者间的婚姻在第一天就种下的诅咒,意谓斯特凡诺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心。

婚礼刚过,还在度假的路上,斯特凡诺就撕开了自己狰狞的面目。

此时的他,愈是表现他对马尔切洛的恨,愈是表现他对莉拉的同情,就愈是显得他在虚伪做态。

莉拉冷冷地,已看穿这套把戏。

本剧非常喜欢拍斯特凡诺激动时的脸部特写,因为在这张脸上,暴戾和伪善得到了完美的杂交。

05、新婚之夜走进阿马尔菲岛上酒店大门,一个华贵的妇女走出,明艳的黄色外套和廊侧黄灿灿的瓶花轻易渲染了酒店的富丽。

莉拉泰然踱步顾盼,斯特凡诺搂着自己的行李,瞠目结舌地望着穹顶。

斯特凡诺在服务台办理入住时,莉拉和角落一个郁郁寡欢的少女对目相望,第二季颇多这种借助他者与外物反射人物心理的镜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是斯特凡诺个人的滑稽表演。

莉拉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但她静静地自处,绝不张扬自矜,假装熟稔。

而斯特凡诺故作高端大气,却尽显一身土气。

拒绝行李员提行李,不懂给小费的规矩,糟糕的吃相,在餐厅对着钢琴师猛劲鼓掌,举着酒瓶高声要酒,这些细节通通暴露了斯特凡诺身上令人生恶的粗鄙。

他剥虾和牛饮时的大特写可看作出自莉拉的主观视角,反映出莉拉内心的恶心。

坐在餐厅中的莉拉,照旧一言不发。

只在看到酒店大厅坐着的那个女孩时,面露一丝笑容。

可那是别人家庭的欢喜,与她无涉。

她摸着自己的右脸,她只是一个新婚之日就被丈夫掌掴的女人。

斯特凡诺向莉拉夸谈自己今后的计划。

鞋店事业做起来后,就甩掉合伙人索拉拉家,自主经营,在城里做各种生意。

扯完这些屁话,斯特凡诺才接着表达自己的爱意。

但在他的语言对等式中,“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他的爱即是性,他之所以娶莉拉不过是为了遂自己娶全镇最美女人的梦罢了。

莉拉是他欲望的象征,是他衣襟上的金色纽扣。

莉拉静静地坐在浴室,低头看着手上的婚戒,一言不发。

斯特凡诺的声音被有意做了夸张处理,显得失真,令人害怕,轻易惊破了莉拉的出神。

斯特凡诺的脸映在浴室凹凸不平的玻璃门上,如同一头亟待噬人的凶兽。

这里,斯特凡诺的脸被连续拍了三次,景别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显得凶暴,衬出莉拉内心恐惧的加深。

莉拉不想和斯特凡诺发生什么,她强抑心中恐惧,想以冰冷的态度打消斯特凡诺的欲求。

但斯特凡诺等这一刻已经很久,莉拉已经成为他唾手可得的战利品,他根本不想再掩饰自己的面目,也不认为自己还需要继续掩饰。

斯特凡诺对莉拉的性行为是绝对意义上的强暴。

新婚之日,他第二次打了莉拉,并强暴了她。

此时离莉拉第一次被斯特凡诺动用暴力已经过去八年以上,她却再次面临来自同一个人变本加厉的暴行。

小时候就遭到斯特凡诺的毒手,长大后还是被斯特凡诺凌虐,那不勒斯的时间和女性的命运仿佛一个残酷的闭环。

头部上方的特写,聒噪的言语,粗鲁的肢体,扭曲的表情,分割阴阳脸的光线——共同刻画着斯特凡诺的凶暴与丑恶。

当暴行进行时,镜头对着莉拉的脸,那张脸从尖锐的痛苦转为黯然的麻木,斯特凡诺的兽吼仿佛远了,暴行仿佛成了遥远的事情。

06:其乐融融听完莉拉在新婚之夜的遭遇,莱农流下同情的泪水,她不会再觉得莉拉比自己幸运。

莉拉接着讲述度假回来后的故事。

在阿奇勒的旧房子里,莉拉和斯特凡诺两边的家人举办了聚会。

莉拉的家人只有母亲农齐亚关心了女儿一下,但她也并不询问莉拉脸上的伤痕,这已是不会再令人惊讶的忍气吞声,甚至都不是忍气吞声,而是习以为常,甚至是理所应当,甚至是同谋帮凶。

在这灰暗的街区中,多少罪恶曝晒在日复一日照常升起的太阳之下。

斯特凡诺一示意,两边的女人们都知趣地避退到厨房,连带着孩子,厅堂中只剩莉拉一个女人,和并排而坐的三个男人。

孤立的莉拉如同受训者,三个男人——父、兄、夫,犹如训诫者。

三名男性正是男权社会时期压在女性头上的三座山峦。

他们三位一体,共同构成一座压迫女性的大山。

两家的男性沆瀣一气,父、兄均已背叛她,无人关心她脸上的伤势,他们已经达成利益同盟,而莉拉是他们获取绒毛的羊只。

她不仅是斯特凡诺的装饰品,也是父亲和兄长的牺牲品。

他们对她,只存严厉的训示和伪善的慰稳。

阿方索端来点心,扭头看到莉拉的伤痕,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

出言关心,还是责问兄长?

阿方索不是一个叛逆者,他只是一个社会规则的顺从者。

所不同的,在于他良善的品性。

费尔南多挑眉提醒里诺,里诺掏出一个礼盒,送给了皮诺奇娅一枚戒指。

两人如此亲近,显然已经好上了。

(隐藏着的疑问是:里诺自己买得起戒指吗?

还有后面的情节中,年轻男性要么服兵役,要么花钱免除兵役,里诺看起来也不用服兵役,这是为什么?

答案只能是斯特凡诺。

当初那个疼爱妹妹的兄长早已不在了。

)瞧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莉拉越退越远,这两家人的联系越来越近,也意味着莉拉被推离得越来越远。

苍凉的旋律轻轻点缀,将莉拉心中的孤苦点点拔引而出。

莉拉转头望着阿齐勒的那张遗像,忽然意识到,这个父亲的鬼魂已附着在他的儿子身上,她感到后脊发凉。

沉浸在喜悦中的皮诺奇娅忽然抬头问了莉拉的伤,终于有人虚伪地关怀她了。

但在场的除了孩子,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莉拉是被斯特凡诺打了,却都一致编造着谎言,充作罪恶的帮从。

07:错误莉拉忽然向莱农提起一件儿时的事。

“你还记得那次堂·阿奇勒没给我们布娃娃,给了我们一些钱吗?

”“记得。

”“我们不该拿那些钱。

”“我们拿去买了一本《小妇人》。

”“我们错了。

从那时开始,我一直在犯错。

她们错在哪里?

莉拉错在哪里?

她们错在相信斯特凡诺会和他的父亲不同,相信斯特凡诺会和马尔切洛不同——这意味着她们相信资产恶霸会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完成代际间的自我净化,相信资产恶霸和资产恶霸之间的阶级性格会有所不同;莉拉错在她自信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利用资产恶霸之间的矛盾,将他们玩弄与股掌之上,令他们为自己所用,甚至改变他们的人格品质。

莉拉邀请莱农随时来自己家学习,她可以给莱农提供安静的空间和良好的物质条件。

莱农本想拒绝,她差点告诉莉拉,自己已经停止上学了。

但当莱农知道莉拉让她去是因为需要自己的陪伴时,莱农高兴了起来。

莉拉并不知道莱农心里已经想要放弃学业,莱农也不敢告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莉拉的邀请让她更为矛盾了。

她其实并不想放弃学业,她并不想接受所谓的命运的安排。

与此同时,她对在校读书的尼诺依旧抱着痴念。

在这矛盾的念头下,她又回到了学校。

在正式上学之前,她还要替莉拉讨讨公道,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她也开始憎恶斯特凡诺,但她只能找到阿方索,对他进行了一番质问。

然而这时尼诺又忽然出现,漫不经心却一如往常地过来打招呼,还拿了一份自己对学校的抗议书给莱农看,仿佛两人之间从未产生过任何波折。

接过尼诺的文章,是莱农重蹈覆辙的开始。

她如痴如醉地阅读尼诺的文章,再次被尼诺的个性、文采所折服。

尼诺这个人像块磁铁一般吸引人,他是我在本剧中最关注的人物。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感兴趣,想借之窥探他的内心。

尼诺总是表情淡漠,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他对人打招呼也只是仪式性地问候,这与他敢于挑战权威的性格倒是一致的。

但他的文章显得非常关心底层社会,与他的为人是相矛盾的。

尼诺是倾羡莱农的文笔的,他屡次同她简短的交流已经说明这点。

但毫无疑问,尼诺是高傲的,好胜的,甚至有点自卑,他不能接受自己被比下去。

莱农的文章没有被发表恐怕是出于他的小器。

放学后的情节中可见,阿方索和尼诺的妹妹玛丽莎成了一对。

尼诺明明看到了莱农,却扭头直接走,真是好生自我,敢这样恐怕也是知道莱农会追上来。

他不高兴是因为加利亚尼老师认为他这篇文章写得不够好。

但莱农给了他充分的肯定,他有点感激,俯身亲了莱农一口。

这可不是什么吻面礼,莱农轻抚唇角,喜不自胜。

尼诺就是莱农一遍又一遍的覆辙,不晓得她要吃多少苦才能超脱。

莱农这点高兴没有撑满三秒,尼诺就和一个女生亲亲又抱抱了。

背景声中的老年莱农说,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刻发生的事情。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我们发觉即便到老,尼诺仍是她心底无法言说的隐痛。

08:枯竭莱农时不时上莉拉家中学习,同时也把课上的内容讲给莉拉听。

莉拉的公寓装饰得越发奢华,墙上那幅风浪与舟楫的画显得颇为凶险,或许就像莉拉心中仍藏着铤而走险的精神一样。

莉拉紧紧盯着莱农的眼睛里流露出惯有的自信,显然她不用老师教授,自己也能领悟这些课本中的学问。

以至于她已经觉得无聊了。

“我也开始烦了,总是同样的事情:在小东西里面还会冒出一些更小的东西;在大的东西外面,还有更大的东西束缚着它。

”辩证的思维让莉拉像是哲学家。

两人一起看婚礼相册的时候,莉拉提到了尼诺。

从莉拉的话来看,她对尼诺并不感冒。

但她为什么会特意提及他呢?

莱农会因莉拉先自己结婚而嫉妒,谁能保得准莉拉不会因莱农有自己的心上人而嫉羡呢?

莉拉从没有喜欢上一个人,而她的婚姻更是个悲剧。

她能不企盼遇到一个她钦佩的人,诞生一段瑰丽的恋情吗?

稍后,莉拉又兴奋地拉着莱农在自己家的浴缸中泡澡。

让最好的朋友享受自己拥有的物质,这是莉拉现在仅有的生活意义。

她疲于再反抗自己的丈夫,也不再与外界联系,妻子的身份如同一个囚笼,她如同搁浅在干涸的水域中无法启航的舰船。

她的生活是干瘪乏味的,她急需一束新的曙光,让她寻回旧有的自己。

09:铁轨晚上,莱农去找安东尼奥,他和其他朋友们待在一起。

看见莱农嘴上的口红,安东尼奥神情严苛,他疑心莱农是为尼诺涂的口红。

气氛有些凝重,安东尼奥尤为闷闷不乐。

原来兵役通知书下来了,恩佐和安东尼奥都要服兵役。

帕斯卡莱因为肺结核(年纪轻轻得这种病,其实也可见泥瓦工的苦难)的原因不用服兵役,但他倒想通过当兵学会使用武器,他脑子里满是激进的革命想法。

安东尼奥是不想服兵役的,他说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说不出口的是,他最担心的其实是他与莱农之间的恋爱关系出现差池。

莱农好比他手中攥着的宝贝,他总觉得周围有觊觎的眼睛,或是生怕宝贝长了腿自己跑走。

穷苦家庭的男丁需要服兵役,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兄弟却都不用自己去服兵役,剧中虽未明面上发出批判之声,我们却得意识到这个国家的政治腐坏。

不安而懦弱的安东尼奥说不了几句就怒冲冲地走了,正值这个关头,莱农陪他的时间又很少,他的焦虑病和疑心病犯得格外厉害。

自婚礼之后,他最怕的事就是莱农被尼诺夺走。

而莱农去上学,就意味着和尼诺离得很近,他能不担忧?

而且莱农越有学问,他就会越发自卑,自卑以至于恼火。

两人的生活半径和精神直径是矛盾而不具可比性的,其实根本不适合。

除非莱农认命,放弃学业,回到街区,两人才可能在一起。

但这样子是在糟践莱农。

镜头拍摄安东尼奥时,和拍摄斯特凡诺有点类似,微微高抬,让安东尼奥的脸在镜头之下,再让他弯着腰,伸着脑袋说话。

这样头与身的比例失调,脸也产生了漫画感。

但同样的角度,表现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安东尼奥的一脸苦相令他显得渺小、卑微。

安东尼奥问,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莱农否认,眼珠子却左右闪躲。

安东尼奥问,你还爱我吗?

莱农点点头,却同时眨了眼。

安东尼奥拉着莱农到暗处,吐露了自己忧虑和自卑的原因。

莱农亲吻了他,吻的是嘴角,一个安慰式的吻,与爱情无关。

莱农也并没有消除安东尼奥的忧虑,她只是说一切都会解决的。

然而,他们的矛盾是不会解决的,时间只会让它激化,爆发。

可叹安东尼奥这个悲哀的男人,将自己的存在全部依托在了他人身上。

这样一旦摔跤,就会有爬不起来的危险。

镜头忽然移到高处,摄影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拍火车,而且是第一次从铁轨上拍。

穷陋的街区沉陷在铁轨下方,像被缩小了的沙盘,显得孱弱无力,火车疾速驶过,径直碾压过去,画框剧烈地抖动,整个街区的人和事物均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小人物们的命运,在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同时,却即将发生巨变。

10:重燃莱农为安东尼奥服兵役的事求助莉拉,莉拉起初不想让她进屋,因为里诺和皮诺奇娅正在里面云雨翻覆。

莉拉竟然让他们在斯特凡诺的公寓里如此胡来,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太冷清,就是出于她对斯特凡诺的报复。

两人因房中的“惨叫”忍俊不禁。

莉拉终于开心地笑起来,还是不可自持般地咧嘴大笑,仿佛这真是一件值得如此大笑的事似的。

她失去笑容已经太久了,这难得的令人发笑的由头竟让她有些神经质了。

她笑得并不开怀,反浸着浓郁的苦涩。

里诺和皮诺奇娅先后出屋,一个说是在房里看铁路,一个说是来看房子的。

莉拉从皮诺奇娅嘴里问出了斯特凡诺逃过兵役的办法,就是掏钱,但需要经过索拉拉家之手才能买通政*府。

一说到索拉拉,里诺就心虚了,要拉未婚妻走。

莱农想背着安东尼奥找索拉拉兄弟,因为他们欺侮过安东尼奥的妹妹艾达,他还跟他们打过架,安东尼奥知道的话,自尊心又会受不了的。

发现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如此瓜葛纠缠,莉拉也终于想明白了,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家在她婚礼之前早就是一伙了,并不是因为要开鞋店,斯特凡诺才被迫和索拉拉家媾和的。

莉拉知道了,斯特凡诺在追求她时欺瞒了她很多事。

她终于完全认识到,斯特凡诺和马尔切洛是没有不同的。

因为地位差异导致的信息不对等,导致她得出这一结论时已经牺牲了多少无法挽回的个人“资产”。

但是莱农的认识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她觉得莉拉恐怕是太激进了一些。

认知再度突破的莉拉,却没有因此哀怨,脸上反而浮现出那种久违的向往挑战的微笑。

这才是我们喜欢的那个莉拉,莉拉衰败的精神从她枯槁的躯壳内重新燃烧起来了。

莉拉觉得,斯特凡诺还要靠马尔切洛,而马尔切洛谁都不靠,她决定去接近马尔切洛。

她认为,马尔切洛是可以击中斯特凡诺软肋的人,她可以利用马尔切洛报复斯特凡诺。

莉拉兴冲冲地换上性感的衣裙,涂上精致的口红,面庞明艳不可方物。

她说:“等着瞧吧。

个人公众号:段雪生豆列:细说天才女友

 10 ) 都是成长

前年的夏天我听完那不勒斯四部曲My Brilliant Friend,一面听得听不下来,一面又总觉得有许多让人恍惚疑惑的东西。

而这两年来,我还时时会想起书里的人物和情节,然而像是连续的逻辑线条被抽掉,只剩下一帧一帧的画片,中间还多有残缺,每次都觉得若有所感,然而在脑中横竖勾撇,划来划去,不成篇章。

直到我看了电视。

一般来说,不管什么小说拍成电视——从射雕英雄传到红楼梦到A Song of Ice and Fire,我都毫无意外地是书粉。

这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我喜欢电视远远超过了书。

在看电视的时候,尤其是第一季,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如此清晰的人物发展和故事线条,为什么我看书的时候竟然不能理解?!

不,清晰不是因为简化,恰好相反,人物更加复杂而多面化,然而所有的面与点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纤毫毕现,呼之欲出。

我很久没有这样的观影体验,追到第二季结尾,觉得心里有东西鼓胀酸疼,深沉,惆怅,甚至有一点欣喜。

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才好。

也许抽取中间的一点开始讲吧——那个新年烟花大战的晚上,邻里旧秩序的代表Don Achilles早已经成为过去,新贵Solara兄弟正张开翻云覆雨的手掌,数年前小学堂里的小屁娃已经在喧嚣和烟尘里纷纷长大,两个女孩恰好站在童年和青春的分界点上。

而就在那一个午夜时分,Lila她第一次体验到“消融的界限”(dissolving borders),那个仿佛无限长的瞬间里,她恍惚而悲怆的脸被明灭的焰火红光照亮,像是一句谶言。

关于什么是消融的界限,有许多解释。

我并不觉得这一比喻在这里有暗示精神疾病的意思,在我看来,是在那一刻,Lila觉得自己突然看透了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她一直以为可以保护支持自己的哥哥,她生命里少有的庇护者,以及这个街区,它的贫穷、暴力、无望,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这样“看透一切”的感受,觉得自己在一瞬间洞穿世事、人性、甚至命运的感受,是许多聪敏(“有慧根”)的人都会有的体验,区别只不过是迟早而已。

在传统的叙事里,这一刻之后便是大彻大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但那不是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是在所谓的彻悟之后,还有无数次的痛苦、反复、疑惑、愤懑,如同困兽一般挣扎,以及无数次重新的领悟。

但一次次重复而来的领悟并不是虚妄的,而是成长中一个个小小的光点,许多光点积攒起来,也许最终会引导人走出长长长长的黑暗甬道——也可能永远不会。

但不管会与不会,那些光点本身,也是人生的颜色。

而我觉得,这正是Lila故事的精髓之一。

在当时听书的时候,我曾反复思考的一点,就是Lila“未被付诸实用的天才”(unused talent)。

这也是这本书和传统叙事的小说有巨大区别的一点,我们更熟悉的,是Lenu这种看似线性的人生鸡汤——贫家子弟,天资过人,勤奋努力,终于实现梦想的叙事模板。

不,我并不是抹杀Lenu精神世界中回环往复的困惑、挑战、自我怀疑,但起码她的故事的大线条是合情合理的,是作者爱写,读者爱看,政客爱宣传的样本戏,以至于精神世界中的非线性,也往往被看点缀,或者上升的青云路上必有的代价而已。

而Lila的人生,完全不是这样。

从表面上来看,Lila的人生,简直可以被概括成被辜负而最终失败的人生,正好是Lenu的反面。

同样是天才少女,但因为家贫,父母不支持她继续上学,小学毕业之后就回到鞋店里帮忙。

她因为美丽被众人追求,最后早早结婚,但是婚姻不幸福,丈夫粗俗暴力。

她邂逅青年学生,发展婚外恋情,但是最终也被抛弃,带着婚外所生的儿子回家。

最终婚姻也破裂,她走出家庭,在肉厂做底层工,虽然之后也有起落,但似乎永远没有再次像童年课堂上那样闪光,令众人侧目,难怪小学老师每次提到她就无比心痛,甚至无法面对她,甚至刻意刺痛她、贬低她,似乎她本人就是失望的化身,是对最美好的梦想最残酷丑陋的打击。

在传统叙事里,这样的人生就该拿来让人同情惋惜,还要在惋惜里带一点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

但她的人生真的如此不堪吗?

或者,究竟应该如何评价一个人的人生呢?

仅仅依赖于外在的光彩吗?

世俗对成功的定义吗?

而我觉得,在Lila身上,正因为作者完全打破了简单两分、高下立判的叙事和评判方式,才更加凸显出人性中最根本最坚韧最明亮的东西,那是无论被踩在污泥里多少次都要闪烁的光点,是无论经过多少复杂扭曲都还能直指人心的震撼。

如果在书里,Lila的抗争让我欣赏,在看电视的时候,演员到位的演出就更能让我理解和共鸣。

也许因为书中的叙事是从Lenu的视角出发,也许是因为听书的时候很难翻来覆去咀嚼,我听书的时候,经常觉得Lila所被文字所烘托的高度,和她实际的行为并不完全吻合——在文字里,她是如此明亮耀眼的存在,但在她实际的生活中,我却看到更多的困惑、妥协、误判、困顿。

在电视里面,大概因为Lenu的视角变弱,Lila整个人就更加真实可信,让人觉得她并不是天纵奇才的传奇,更多的只是一个聪慧倔强的女性,在人生中跌撞前行,不断寻找自己的位置。

她曾经懵懂地笃信写作能带来财富,她曾经天真地以为Stefano是自己的救赎,她曾经不由自主地爱上Nino和他所代表的另一个世界,但每一个曾经都带来深深的失望,和被梦想背叛的痛苦。

然而,也是在每一个痛苦之中,我看到她在短暂的消沉之后,依然不愿意妥协和屈服,而是在寻找新的道路,也许缓慢曲折,但一直在寻找,仿佛是内心深处有一种本能,不愿意就此屈从世俗对自己的定义——对贫家女儿的定义,对妻子的定义,对爱人的定义,对底层的定义。

我欣赏Lila永不妥协的愤怒,那是一种力量,也许它摧毁别人,摧毁自己,但是我欣赏它,像黑色的玫瑰,像闪光的尖刺,像淋漓纵横的墨汁,它不完美,但是充满生命力。

我会反复想起,在Lila结婚之后,有一次Lenu去看她,还劝她对Stefano更服从一些,因为“他所要求的,不过是每一个丈夫都会要求的东西”。

Lila愤怒地说,你知道什么!

你看看Giuseppina,看看Melina,看看她们生活不为人所察觉的痛苦!

从Lila家里出来以后,Lenu才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街上的女人们,孩子们牵着她们的衣角,孩子们大吵大闹,她们憔悴疲惫,满身满脸都是被生活狠狠欺负的痕迹。

在Lenu这个女学生的心里,显然一直对恋爱、婚姻、家庭有着浪漫的幻想,在那一个瞬间,她大概突然明白了Lila的意思,意识到Lila的通透和悲悯——毕竟Lila哪怕在孩童时代,就对疯女人Melina有着深切的同情。

起码在这个瞬间,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的差异,一目了然。

这一幕,大概也是电视比书更好的地方,我听书的时候,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场景。

在听书的时候,我就模糊地觉得,虽然Lenu的故事线索更易于理解,也更加亲切熟悉,但Lila似乎给我让我觉得感同身受。

虽然我自己幸运地走了一条平顺普通的人生道路,但其实哪怕从孩童时期起,我就对外在环境对人的压制有强烈的反感,而对这种压制之中奋起反抗的个人有近乎本能的认同感。

而且,这种认同感并不因为我自己人生顺遂而慢慢消失,相反,在我中年人的生活里,我日益觉得这种反抗而决裂的态度因为稀少、短暂而特别可贵。

甚至,哪怕这种态度和抗争并不总能带来励志的结果,甚至很多时候会导致玉石俱焚的悲剧,但我依然欣赏赞叹这样的精神。

也许从宏大叙事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精神是推动整个人类社会前进的火花,但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根本无需这样高大辉煌的粉饰,我只是简单地觉得它带给我共鸣,带给我激励,带给我勇气。

那么如何评判Lenu呢?

她聪明、有梦想、也善良、有正义感,同时当然也敏感、好胜、会嫉妒,会受伤,也会自私。

但从本质上,她是认同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的。

她人生的道路,也是依据这样的规则铺陈的:她努力读书,追求最好的教育机会,一路上寻找机会,甚至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语调,去融入更上层的阶级——不,我并非暗示她是投机主义者,更不在批判她。

这样的追求无可厚非,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包括我自己在内。

就像Lila的反抗一样,Lenu的努力和融合同样是社会前行的力量,她的坚持、奋进同样是人性里明亮的光点。

但Lenu给我最大的感受,并不是她的努力带给了她什么样的光环和成就,而是她如此努力,拥有如此的光环和成就之外的那些挣扎和困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Lila和Lenu像是双生花,互为映照,但她们的遭遇仿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Lila参加Lenu女老师家的聚会被人轻视忽略,而Lenu在大学毕业之后表示想要进入学术界工作同样被老师劝退,在这两个场景里,所反映出来的,都是不同阶层之间的距离,和社会天平的倾斜度。

Lila被丈夫家暴,承担生儿育女的期待和压力,而Lenu也同样在成为母亲之后面临家庭和工作的冲突和挑战,这里面所反映出来的,都是基于性别的歧视与不公。

而Lila和Lenu两人在人生不同阶段与Nino相恋、又被抛弃,所反映出来的,也都是成长道路情感与环境、实际之间的冲突。

是的,Lila和Lenu进入的两个世界,看似截然不同,但同样有权力、资源、阶级的差异,有对抗和挑战,有迷茫和屈服,也有拼搏和机会,有成功和突破。

这两个世界,其实也是人类社会的诸多不同版本中的两例,深究下去,它们同根同源,本出一辙。

最后想说一下与性别相关的观点,这也是我最近看法一直在改变、演化的一个方面。

很多人用“女性史诗”来形容这部小说和电视——两个性格不同的女孩,在成长中有不同的境遇,也有相似的挣扎,因为是女性,在社会里总难免会有被强迫,被辜负,被利用,被侵犯的时候,以及觉得迷茫、否定,失望、愤懑。

我一直以来是避免使用这样性别意味明显的词的,也许是因为虽然身为所谓”第二性”,在我自己成长的经历里,女性性别很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也几乎从未成为我成长的界限和障碍。

也许因为如此,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非常避免以性别为基础的叙事,也许因为我自己本来就是这种性别叙事缺席的受益者。

但这些年来,我也开始有很多反思,首先是意识到自己经历并不典型,大多数女孩并没有我那么幸运,对于她们而言,性别就是界限,就是障碍,是墙壁,是牢笼,是肩头的千斤重担。

我避免性别叙事,本身就是对她们的境遇与经历的忽视和否定。

此外,承认性别在个人成长道路上的关键作用,不代表我支持性别之间的不平等,相反,如果想要对这种不平等有所作为的话,第一步就必须勒令自己直面性别本身,深入了解它在各个层面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也有人认为,过分依照性别叙事,也许会带来过分解读或者矫枉过正的危险,或者让女性自卑自怜的的危险,反而加剧性别不平等。

我不否认在某些情况下这样的危险可能存在,但存在这样的危险,并不是不去直面事实的借口,而只是督促我更加深入思考、调整自己的观点,充分辩论,不断反思的动力。

从两年前听书是模糊懵懂的感受,到今天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思绪大体理清,诉诸笔端,这其间有时候抓住一点不放,有时候将自己的观点推翻重来,有时候蓦然心惊:原来我还有这样的盲区未加清扫。

正因为有这样的阅读和观影体验,让我对My Brilliant Friend心存感激,因为每一次反复思量,都是成长。

 短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Lenu有个好爹,Lila有个渣爹。

5分钟前
  • Wilhelm Isaac
  • 力荐

莱拉不生孩子就好了

6分钟前
  • 咪迷米秘
  • 还行

无法理解,看到和老男人渣男就不适,畸形的感情经历到底谁在吹捧,你看他写了女的爱吃屎诶,两高智女性争一坨屎诶,除了男的爱看谁还爱看,看一些造作的解读更是早饭都呕出来了

9分钟前
  • 周一
  • 很差

带有文学性的作品真的太迷人了

11分钟前
  • 如风
  • 力荐

?颠公颠婆们

15分钟前
  • 牛牛毕业去逃亡
  • 较差

不好意思,看不来

19分钟前
  • No sé quién soy
  • 还行

两个女主角依然还是都是桌上的菜。继续读书是一个阶段,但女主并没有把握好。如果说性是觉醒,那觉得侮辱觉醒。时代呀,共产思想,都是无聊的背景。是都很细腻,但是哎呀,这个成长是不是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清醒?

24分钟前
  • Emma明月心
  • 较差

我想看lila视角,lenu的视角太平凡了

26分钟前
  • 韭菲特
  • 还行

原小说中可直接用影像呈现的东西都挺真实地呈现出来了,但是那些用文字表达的,女性在受压迫状态下,复杂微妙的处境、感受,接受和处理的方式,本该通过表演呈现出来的,既没能导出来,也没能演出来,不怪演员,她们都太年轻,要怪导演,还都不够成熟……

27分钟前
  • 高玉宝
  • 还行

感觉这剧评分虚高了…没看过原著的人会喜欢吗?这简直就是加长版的《X分钟带你看完<我的天才女友>》,把原著的剧情整个儿的走马观花一遍,太赶进度了!莱农还行…莉拉魅力不足而bitch有余,看完两季依然不适应这个演员…

31分钟前
  • 米曹
  • 还行

意式青春伤痛文学。以为在看女性主义作品,结果所谓双女主剧也不过是怀孕、流产、出轨和雌竞这点破事。主角一个木一个作,全都拧巴得要死。画面再美配乐再好也改变不了八点档狗血剧的本质。

33分钟前
  • momo
  • 还行

说什么友谊,更多是友敌。

38分钟前
  • ❤ Lane
  • 还行

我不喜欢,看的人烦躁。

41分钟前
  • 樹梢上的橙子
  • 很差

回到现实,直视现实

44分钟前
  • Karizmatic
  • 还行

隔了很久才开始重新看的 虽然可能是一部女性向的剧 但是实际上拳师味道没有那么重 整体上说的是坚忍,聪敏和理解 虽然略微夸大了她们二人世界以外的偏执和顽固 但是加上旧时滤镜 不会很影响观感

49分钟前
  • 巧乐滋夜游
  • 还行

E3 第32分鐘,WTF!!!! 我了個大去,老師家赴宴應該就是我在那不勒斯的住處拍的!那個老古董電梯完全一樣,還有庭院,樓道/// E4&5 Ischia,滿滿的回憶

50分钟前
  • scherzo
  • 还行

大概了解完四部小说梗概 就把这此季当背景音乐吧……节奏感和音乐还是很好的。有时候想想也是悲哀:很多人都逃不出自己“出生的坐标系”。有时候我们更需要的不是“技巧和术“,而是直接“换一个平台”➕“道”.....

51分钟前
  • wasteland
  • 还行

Lila当上阔太后的生活,整活依旧,跟Stefeno就没顺心过,依然是小镇人人都爱Lila的剧本…结尾遇上Nino,强夺闺蜜梦中情人,最后私奔蜗居,有多快活就有多堕落…Lenu读书也还是活在Lila的阴影下…Napoli小镇故事,无论贫穷富贵人人都爱Lila…可怜Lenú硬生生被夺走初恋,对着Lila依旧是不离不弃…不让过夫妻生活是一切怨恨的来源…孩子不是你的,成了完美化解的谎言…Greco值得更好的生活…跟小学老师同感,可惜Lila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烂…

56分钟前
  • pksky
  • 还行

看到第二集直接弃了,为什么这么傻啊!!希望下次无聊的时候点开会给我新的惊喜

60分钟前
  • 老公儿子在地狱
  • 较差

唯一的缺点就是我觉得这是很老很老很浅显很浅显的东西了。这可能是古代女权吧,和韩国的女权比起来。弗朗克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掩盖了我的真实处境,但并没有改变它。

1小时前
  • hzjsdjk
  • 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