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帮组织,他受到皇帝一般的待遇;而在现实世界,活得像条狗。
有尊严地活,是艰难的。
13年的牢狱之灾,把他远远抛离现实世界。
再次回归社会,面临的是丧失基本生活能力的困境。
在牢里学得的技能——手工制作骑具,有什么用处?
在讲求经济效益的商业社会里,手工意味着没有市场,于是只能被拒绝。
再加上无法抹除的杀人经历,成为影响就业的最大障碍。
他遇到的都是些好人:老友和他的妻子,热心帮助他暂先稳定下来;超市主管,两人之间虽然发生过误会,仍然好心待他;原本想借寻母事件拓展职业生涯的年轻编导,也在他的真诚面前认知到自己的错误;连黑帮老大的妻子也有有恩于他——似乎,唯有长泽雅美扮演的角色受到资本主义思维的侵蚀,仅把他当作提升收视率的工具。
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融入社会。
他本可以拿微小的社会补助勉强度日,但男性自尊不允许他如此。
他想要自力更生,不想被人当作寄生社会的害虫。
这个人物之所以能立得起来,根本原因在于他守住了做人的底线,即人身上的尊严。
而这,也造成了他与别人屡屡产生冲突。
甚至于有一次,差点失手打死黑帮混混。
《美好的世界》像是一幅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讽刺画。
经济的快速发展并未惠及所有人,底层边缘民众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们会想起,肯洛奇刻画英国无产阶级生存境况的电影,比如《我是布莱克》。
电影里的同名主角为了申请社会救济,被繁琐的行政体系折磨。
《美好的世界》主人公与布莱克一样,两人都因为个人原因被迅速更替的现代社会抛弃。
对他而言,真正“美好的世界”是黑帮社会。
因为不堪忍受现实世界向他抛来的恶意,他一度回到黑帮组织,被当作皇帝一样对待。
因为过往的业绩,他已经得到黑帮世界的认可与赞赏,获得高人一等的地位。
而在现实世界,他像一条“蛆虫”,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不具备,这能称得上“美好”吗?
在某些时刻,我们感动于主人公的善良,他见不惯弱势群体遭受欺辱,见义勇为。
与其他生活在社会里的正常人相比,他的内心更加温柔。
他之所以失手打死别人,一方面是他的性格弱点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懂得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从而失去了脱罪的机会。
电影最后,弱智少年给他的那束波斯菊,就像《特写》里的花,显示着人性的美好与光辉。
曙光初现,他却猝然离去了。
那个雨夜,他孤独地死在自己的居室,手握着那束波斯菊。
谁该对这位努力融入社会、当个守法好公民的前黑帮分子之死负责呢?
结尾的戛然而止,好似在指责看完电影的观众:活着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美好的世界》是一份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发来的社会调查报告。
在残酷的现实表象下,涌流着脉脉温情。
这么看来,西川美和确实与她的老师是枝裕和一脉相承。
他们都相信人性本善,都愿意揭露社会问题,并对此做出充满温情的回应(《小偷家族》)。
与今村昌平犀利而至死不休书写“蛆虫”的创作理念不同,西川美和与是枝裕和对人性尚保留着一道深沉的信任。
这是两人的电影看似残酷又不残忍的原因。
看了这部电影,静下心来想一想。
觉得世界好无辜,我们经常因为周围几个人的过错而责怪60亿人的世界太黑暗了。
但你又不可否认,你我对社会的认知就是从几个人开始的。
电影《美好的世界》里,役所广司从出狱开始就被一群善良的人包围着,先是帮他联系外界世界的老夫妻,然后是帮他办救济金的小公务员,引起误会不打不成交的小超市老板,处于事业底谷想用报道出狱人员生活来火一把的小编,以前的社团老大和她身边的女人 。
这些互不相干的人温柔的包围着役所广司。
不是世界美丽而是周围人的温柔。
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完全取决于周围人对你的态度,而我们往往根据周围人的对自己的态度来评判现在我们理解的社会现状。
说来很简单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部电影里,出狱的役所广司很像一位新生婴儿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成长过程就是靠周围这几个人,这几个人就是他眼里的世界,这几个人也给他带来了美好的世界。
所以,善良对待周围的人和物,因为你的善良真会改变一件事的发展走向。
美好的世界 (2020)8.32020 / 日本 / 剧情 犯罪 / 西川美和 / 役所广司 仲野太贺刑满释放的杀人犯在努力适应这个对他来说大变样的世界。
在他终于找到一份工作时,所有人都在替他高兴,都在告诉他要忍,要逃避,不要冲动。
当他面对同事被人欺负时,愤怒使他举起拖把,他想冲上去拯救被欺负的同事,他想冲上去将欺负人的两个同事揍趴下——但他只是想想。
他做到了朋友们告诫他的“要忍耐”,即使这让他的病情更加恶化。
他在同事们嘲笑同事时盯着桌面上的剪刀看,在我以为他要拿起剪刀时,他却扬起虚假的笑容,融入同事当中,和他们一起嘲笑。
他变得普通而又虚假,却被这美好的世界所接纳。
台风即将来临的傍晚,他从那有智力障碍的同事手中接过一束小雏菊,他接到了来自前妻的电话,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那件白背心再也没能收回,大开的窗户,暴风雨倾泻进来,倒在地上的三上艰难地抓起那束小雏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的味道牢牢记在心里。
你说这世界真的美好吗?
可为何人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逃避成了每个人所需要牢记的准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立足于社会,所以即使你看不惯也得忍着,甚至还要配合施暴者,跟着他们一起嘲笑受害者。
黑帮的时代过去了,但又好像没有过去。
施暴者不过是从“黑帮”转变为“普通人”罢了。
他们排除异己,只要与他们不同的,都将是被他们所歧视的存在。
过往不干净的、智力有缺陷的、懦弱的、胖的……一切让他们看不顺眼的。
三上的存在像是一根刺,又像是一把刀,划开了这个虚假世界的表象。
在他的认知里,见义勇为是正确的,是应该的。
可没人告诉他这时候正确做法是什么,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拳头来拯救受害者。
但是这一切在旁人眼中,就是他死性不改,依然有可能会犯错误。
大家其实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三上,与陌生人的直白不同,他们将那些隐藏起来,用善意包装它。
或许只有那个捧着小雏菊的同事才是真正毫无芥蒂、毫无保留地待他,所以在他选择袖手旁观时,才会那么的痛苦—— 这是在否定自己,在否定过往的所有认知,在拉着自己的灵魂坠入地狱。
死亡,反而是对他来说最好的解脱。
那个名为“天堂”的地方,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
我们都是那个辞职写小说的导演,是愿意借钱给三上的律师、居委会会长,是偷偷帮助他的公务员……我们担心他无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担心他再惹出事端,担心他再回到那个铁窗后头。
可我们不知道的是,我们所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三上来说,太过于难以接受了。
他愤怒地指责着“你们都是虚伪的”,他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人们都这么虚伪了,为什么……直到他死的那一刻,我们也依然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走向美好的生活了,却在这时候离去了?
我们不能接受这件事,亦如那逐渐转变态度的小说家哭着喊着问“为什么”。
直至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这吃人的社会,我已经被同化好久好久了。
2022.05.28
2018年起,导演西川美和发表了一系列关于《美好的世界》的随笔。
这些文章收录在《银幕在等待(暂译)》(スクリーンが待っている)一书中,按时间顺序回顾了她在筹拍本片前前后后的心路历程。
スクリーンが待っている目前无人评价西川美和 / 小学館文庫准备2015年10月31日,作家佐木隆三去世。
此前,西川美和只在1990年代后半读过他的《复仇在我》。
那是一部以1975年真实的连环杀人事件(西口彰事件)为题材、如实记录西口彰逃犯生涯的小说,还曾获直木奖,并被知名导演今村昌平改编成电影。
复仇在我 (1979)8.51979 / 日本 / 剧情 犯罪 / 今村昌平 / 绪形拳 三国连太郎《复仇在我》这本书在九十年代已经绝版了。
如果想要找到二手书,只有前往神保町的旧书店碰碰运气。
当时西川很担忧找不到,结果是枝裕和导演告诉她说:“我有,那本书非常好。
”那是是枝早年从早稻田的古书店购得的、用奶油色蜡纸包裹的上下两卷旧书。
一位与佐木有交情的作家在为他写下的悼词中提到,在逝者的百余本著作中,有一本是他认为最能代表其文学成就的书。
而那本书的书名,就是西川甚至没有听说过的《身分帐》。
身分帳目前无人评价佐木隆三 / 講談社1990年6月26日由讲谈社出版《身分帐》的主人公,也即电影《美好的世界》男主角三上正夫,有一个真实的原型,他名为“田村明义”,于1941年出生在福冈,是一位艺妓的私生子。
他在四岁时被送进了孤儿院,之后母亲失踪,在战后混乱时期重复着违法与入狱的人生。
不仅仅是田村,当时日本到处都是战争孤儿。
他们被丢在街上,做着擦鞋、搬运黑市米、帮忙招揽客人的活儿,甚至在美军驻军的营地里偷东西。
为了自给自足,这些不择手段的孩子们逐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黑帮势力往往成为他们的依靠。
田村也曾为黑帮做事,十几岁时便频繁进出少年感化院和少年监狱,并在胸口刺有纹身。
佐木隆三之所以写这部小说,是因为这位“田村”的自我推销。
生活在监狱中的人,往往在无尽的时间里变成了书虫。
田村也在因谋杀罪服刑的十三年中,读到了佐木的犯罪文学,并在45岁出狱后主动联系到作者,希望“以自己为原型写一部小说”。
然而,罪犯往往会将自己过去的恶行美化为传奇故事。
佐木最初想将这视为“常见的来自麻烦人物的推销”,但在与他见面时,看到了他白净的户籍誊本,惊讶地发现他户籍并非来自父母,而是因法院命令在他十几岁时首次建立的。
没有本籍,生日不定,父母栏空白,个人栏里仅写着“男”。
这让佐木有了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的兴趣。
在《永远的托词》拍摄完成四分之三的部分后,西川读完了这本《身分帐》。
并产生了将其改编成电影的想法。
关于出演主角的役所广司还有一段轶事。
西川读高二的时候,在电视上看了富士电视台1991-1993年播出的十集电视剧《实录犯罪史系列(実録犯罪史シリーズ)》。
这个系列剧每一集讲一个犯罪故事,而役所出演了第三集『連続殺人鬼西口彰の最期』(1991年9月6日播出),饰演的正是连环杀人犯西口彰。
実録犯罪史シリーズ 恐怖の二十四時間 連続殺人鬼西口彰の最期 (1991)暂无评分1991 / 日本 / 剧情 悬疑 / 深町幸男 / 役所广司 河原崎长一郎虽然役所出演的版本依托于真实事件本身,而非《复仇在我》原作。
但“役所广司-西口彰-佐木隆三-身分帐”的奇妙连结还是建立了起来。
受限于制作成本等原因,西川把这个以昭和年代为背景的故事挪到了当代。
为此,她必须考虑到这三十多年的时代变迁,让这个故事在当今的语境下自洽。
例如在原著《身分帐》中,有一场戏是“报社销售拓展组”的日本人深夜开酒会,与主人公发生冲突。
小说的背景是一群从东北搬到东京的苦读学生,他们和主人公住在同一间无浴室公寓的一楼,由一个黑帮老大模样的人监管。
而在电影里,西川把“报纸扩张集团”和“来自东北的奋斗学生”这些带有浓厚昭和时代印记的设定,替换为更有当代色彩的、从印尼来到日本的外国技术实习生。
另外,关押田村的旭川监狱属于“LB级”,主要关押重罪长期服刑者、累犯以及与黑社会有关的人。
西川去监狱里探访时发现,三十年过去,监狱的管理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里每日每人仅520日元的食费,营养师制定的菜单提供25002700卡路里的食物,春节会有年节料理,生日也会有蛋糕等。
进入监狱的人在日常生活中通常暴饮暴食、营养不良、吸烟、吸毒,作息颠倒,导致许多人身体都有疾病,但在监狱里接受严格的营养管理和定时起床睡觉的规律生活后,许多人最终克服了代谢综合症和糖尿病,几乎恢复了健康。
但不变的地方依然存在。
在日本,约40%的出狱囚犯在五年内再次犯罪并重返监狱。
相当一部分服刑者没有家庭、没有归属,许多人还存在智力障碍。
没钱、无处可去、没有能接纳他们的工作,他们该如何应对?
田村在《身分帐》出版半年后于家中去世。
为此,西川像侦探一样,寻访了许多与田村本人有过接触的“证人”。
从当时的新人编辑及其前任编辑,纪录片《没有户籍的男人》的制作人,到田村出狱时的担保人、一位老律师的妻子等等。
从他们的口中,西川逐渐拼凑出“田村”本人更多的细节。
如外貌上像“やすしきよし”里的横山やすし,身材瘦小,“声音特别尖细,完全不像杀人犯的声音”……在一段记录下田村本人声音的磁带中,西川听出他哼唱的一首儿时的歌曲。
歌词的后半部分是这样写的:俺らは帰る屋根の下父さん母さんいないけど丘のあの窓俺らの家よ这首歌是战后从1947年开始在NHK播放的热门广播剧《鐘の鳴る丘》的主题曲,讲述的是一个从战争中复员的年轻人和一群流落街头的战争孤儿在山顶孤儿院共同生活、相互扶持的故事。
虽然只是无意中哼唱的歌曲,但前科十犯的“田村”,也曾在儿时像日本各地的孤儿们一样,在傍晚时分认真收听广播。
西川意识到,佐木去写“田村”并不仅仅是一个反英雄的故事,而是将其作为日本战后史的一部分。
这也正是这本书打动西川的地方。
而西川的下一部作品,也将以“战后东京”为舞台。
拍摄经过在新年号(令和元年,2019年)第一个炎热的夏天,剧组人员逐渐开始聚集。
由于演员的档期和季节原因,拍摄的第一天定在了10月21日。
虽然已经为这部电影准备了四年多,但主要工作人员直到开机前不到两个半月才真正召集在一起。
西川在细节上要求极高。
“哪怕有一个是监狱工作人员或在监狱服过刑的人,看出了某份文书的格式不对。
就会产生‘这不是真的’的想法。
”除了事无巨细的调查和考据工作,拍摄过程中西川感慨最多的是,“日本是一个拍摄困难的国家。
东京是一个拍摄困难的城市。
”在《美好的世界》原剧本中,西川在开头写了这样一个场景:三上正夫从北海道的旭川出发,乘坐电车转乘新干线,抵达东京站。
●东京站·站台夜晚。
拥挤的新干线站台。
男主角“A”走出车厢。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像迷路一样四处张望,突然听到有人叫道:“A君!
”他转过身。
一位身材矮小、年长的律师笑着向他挥手。
A深深鞠躬,与律师握手后,一起走开。
这是一个夜晚的场景。
短短的一幕,只有三个镜头:1. 从新干线下车的“A”。
2. 向“A”挥手的“律师”。
3. (摄像机放置在对面的站台)两人握手后走开。
长镜头。
然而,制作团队向铁路公司询问并申请拍摄许可,却没有通过。
且不说协助电影拍摄,铁路公司不会获得什么实质利益。
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电影在夜间移动列车,一旦系统出现故障,次日数万、数十万人的出行都会受到影响。
铁路公司无法去承担这样的风险。
西川提到新海诚的《你的名字。
》接近尾声时,中央线和总武线并行,两位主角互相凝视,场景美丽而戏剧化。
然而,“这样的表现现实中百分之百不可能实现。
日本动画以其清新、开放的表现方式获得成功,或许也因其不必被拍摄许可的壁垒影响。
”在这样的感叹中,夹杂着西川对日本电影制片厂黄金时代的追忆。
据说在那时,如果拍摄工作进行到深夜,摄制组会分发“除倦觉醒剂”(Philopon)。
在年代剧的战斗场面中,马匹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
在未获得拍摄许可的国铁火车上,经常会进行游击拍摄。
在没有CG的年代,电影表现的是极其危险和不人道的事情,这种危险就是电影的力量所在。
而在今天的电影中,即使是银行劫匪在公路上逃跑时也会系紧安全带;动物受难的场景完全由电脑生成,片头写着,“没有一只动物受到过伤害”;屏幕上出现的所有商业食品、洗涤剂、书籍和家用电器的包装都获得了经销商的授权。
如果演员出演了麒麟啤酒的广告,那么就不能出现朝日啤酒或札幌啤酒的画面;如果演员是汽车保险广告中的角色,那么他造成车祸的场景就会被剪掉。
西川不无遗憾地表示,这样去拍一部电影无疑是正确的,“但如果我们只能拍摄这样的电影,那么也必须做好再也无法在银幕上看到《七武士》、《盗日者》、《无仁义之战》或《新干线大爆炸》的准备。
”顺便一提,《新干线爆炸案》(1975年,导演佐藤纯弥)因涉及敏感内容,未能获得当时国铁的合作,完全依靠布景和无许可的游击拍摄完成。
“对此毫无合规意识的大作,未看过的朋友们一定要去欣赏一下。
”
新干线爆炸案 (1975)8.11975 / 日本 / 剧情 惊悚 犯罪 / 佐藤纯弥 / 宇津井健 千叶真一拍摄完成后所有拍摄工作于2020年1月中旬完成。
然而就在着手后期工作的同时,新冠开始蔓延。
电影最终于2020年6月完成,全球首映是在加拿大多伦多国际电影节。
虽然票已售罄,但偌大的影院却是一片冷清景象——为了防疫,可容纳358人的大剧院里只坐了50人。
西川写道,那次拍摄过去一年之后,听说有些年轻人已经决定离开电影工作,不管是因为冠状病毒,还是因为这个职业的残酷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所以我现在大力支持八小时工作制。
休息、工资等福利待遇不改善的话,十年后电影行业可能都没人愿意做了。
”除了对电影制作背后的回顾,西川在《银幕在等待》一书里也谈到了她与一些业内朋友的友谊。
比如合作多年的副导演,出演了《亲爱的医生》的八千草薫,口头禅是“我们是朋友吧?
”的是枝裕和导演等等。
我还有几位同行,他们大概每隔一年或两年,会不定期地见上一面。
电影导演山下敦弘便是其中一位。
十五、六年前,我们在盛冈的一场类似于地方振兴的电影节中相识。
当时有许多热闹的活动在进行,而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好像找不到归宿,于是聊了起来。
当时评审的北方谦三先生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白兰地,一边说道:‘你们记住,故事是用血写出来的。
’我们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就是北方谦三会说的话。
山下先生和我的作品风格相去甚远,但我们偶尔会在新宿一带见面,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有时候,编剧向井康介也会加入,三个人一起喝得不省人事,聊完后也不记得到底谈了些什么。
我们会提到‘要一起做点什么吧’,但酒醒后这些计划从未实现过,然而这并不让我们感到尴尬。
即使我们各自忙于作品的筹备和拍摄,难得想起对方,但这种间隔不会使我们的关系变得生疏或断裂。
或许未来我们的关系不会变得更加密切,也不会完全中断,总会这样继续下去。
我们并没有彼此支撑的责任,但我心中总觉得,能有这样几位同行生活在同一时代,便足够让我感到莫名的喜悦。
至于他们怎么想,我不得而知。
如果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朋友’,便会感到幸福。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美好的世界》。
发行商说,“身分帐”听起来像《鬼平犯科帐》那样的时代剧,不会吸引观众,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稍显陈词滥调的标题——但在确定了《美好的世界》这个片名之后,随着我们一天天稳步完成,这个片名本身成了我们工作的目标,顾名思义,它似乎在鞭策我们无怨无悔地把它做好。
一个美妙的世界。
这就是我们身处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可以创造的地方。
当拍摄结束,所有的收尾工作都完成后,这个片名似乎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褒奖。
西川 我这是第一次和女性导演对谈 在日本也没有过 尤其是和两位撑起中国电影一片天的导演许 西川导演很优秀也很美 我一直说她也可以做幕前问 大家是怎么走上电影之路的许 我大学是文学专业 因为是影迷 老师就建议论文改成和电影相关 然后去了伦敦学电影专业 回来香港电视行业很需要人才 就进去了 一开始是拍广告 拿着样片去找人投资电影 很快就找到了 就这样入行 我的老板也是胡金铨的老板 他们对电影的艺术创作和质量非常有经验 我的第一部片子就被送去东京现象所冲印 这里的冲印水平 至少是香港的四倍 冲出来我都不认得是自己的作品 他们还不告诉我在做我的制片人 怕影响我的发挥 很感谢我的老板对于新人时期的我的帮助西川 我是74年出生 那时香港电影蓬勃发展 我是看着成龙的电影好莱坞电影长大 那时加入电影行业看起来非常遥远 也没想到做编剧导演 一开始想着做电影宣发 周边这样的边缘工作就可以了 虽然一开始想做宣发 那时90年代的日本处于经济泡沫 很难找工作 我当时到处去面试电视电影制片公司 广告公司 刚好面试的时候是枝裕和导演在筹拍新片 刚好看到我表现不错 我面试的电视制片公司说既然你想进电影行业 我们这里做电视的可能不适合你 第二天是枝裕和就打电话通知我去做他的副导演 所以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电影行业的中心 在是枝裕和导演的身后看着他制作电影 进入这个电影行业 我开始在是枝裕和那些学习做电影 但是我不是正式员工 拍完片我就失业了 我就去找别的导演合作 找了两年 看着这些优秀的导演 我觉得自己不太行 就开始做回自己擅长的文字工作 写出了野草莓这个剧本 那时有很多困难 也是一个契机 那时很多导演不是科班出身 比如是枝裕和 北野武 都很优秀 我周围的人觉得我还有机会 他们建议 我自己的剧本自己拍 拍砸了 也怪不得别人 交给别人拍 拍砸了就会觉得是别人的错杨 我一开始是舞台剧演员 很擅长关注别人 我拍过关于老人的纪录片 经历了他们的离世 从此决定关注真实的人 开始拍纪录片 后来开始拍剧情片许:为女性权益发言 作为女性从自己的视角发声 这是我对于女性导演的定义 区别在于是不是宣扬什么观点 还是从女性本身的角度出发自我表达 我和戴锦华讨论过 张爱玲的女性主义 她的作品里对女性的描述有很多层面 有正面的和负面的 我觉得这是真实的 这就是从她的自身视角观察到的女性 就是女性主义 宣扬女性优势的不一定是女性主义 问 西川导演的很多电影主要角色是男性 这是怎么考虑的呢西川 感谢杨许两位导演对我电影的肯定和细致的剖析。
其实我做电影时没有刻意呈现女性角色的伟大 不然别人会说这是在说我本人 文学和电影关系很深 文学和电影创作时 可以充分发挥想象 如果设置女性角色 我可能下不了太多狠手 没法写得太深 如果设置男性角色 我就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和剖析 下狠手 其实我们塑造角色 首先写的是人 然后才是男性女性 现在也有人说 我老是写很多男性角色 很少写女性角色 所以我现在也渐渐写更多女性角色 但是很多男导演也老写女性角色 怎么没人去说他们呢 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性别偏见我写《卖梦的两人》也是接受别人的建议 多写女性角色 现在女性的职业选择很多 但是年龄到了很多人会催婚催育 这也会造成女性困境 许 我那时女导演很少 就三两个 我新人时期是留学回来的 行业里不太信任留学派 说不看证书 要用工作证明能力 我第一次用英文骂人就上了新闻 我新人时期在电视台的初级导演工资很低 所以80%以上都是女性同事 所以没遇到太多性别歧视 我后来去电影行业 把我在电视台合作的团队整个带过去 所以也没有遇到歧视 在电影行业里 如果熬过了新人期 出了自己的作品 在行业里还是不会被歧视的 如果在剧组里 做好自己的导演工作 同时和剧组同甘共苦 第一个来 最后一个走 同时能出作品 那么是可以获得认可的 这个行业是靠实力和作品说话的西川:日本没有广电总局这样的机构 所以我们做对外交流的活动很困难 所以我们想成立一个行业组织 来支持日本的国际文化交流 文化传播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组织除了承担起文化传播的功能 也希望可以支持行业里的年轻女性在结婚生子以后也能继续留在行业里 刚听到杨导同时育娃和拍电影 想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问 电影文学性的传承西川:我学的是文学专业 动笔比动手更顺手 小说可以把看不见的听不见的都写成文字 比如心理活动 很多意境是无法描述的 这是小说和电影的区别 电影的特长就是把无法用文字描述的拍出来 拍电影很烧钱 所以我写剧本的时候 写一句我就想 这拍出来要多少钱 写一句就想这一句要花多少钱 不行太贵了 删了算了 写剧本时就这么反反复复 许:西川导演是先拍电影还是先写小说西川:都有 筹备电影时 会做很多调查 背景研究 拍完电影觉得放不进去很可惜 就写成了小说杨:摇摆是先有电影还是小说 西川:电影问 许导拍很多文学题材,学文学专业 但是剧本都是别人写 为啥许:拍文学题材是取巧 因为其他导演都不怎么关注文学 我是一种英雄崇拜 崇拜张爱玲 就拍她作品 但我有个问题 把文学作品转化成电影的表达处理不好我太崇拜文学了 所以不敢写剧本 假如放下这个包袱 就正常改编也许能做好西川:从来没有人拿着自己的剧本找我拍 向大家推荐李沧东的小说 在日本没有出版 但是中国有 杨:第一部电影《春梦》没有剧本 得到了团队的认可 但是付出了很多补拍的代价 所以后来我都会写剧本 认识到了写好剧本对拍电影的重要性 老年议题西川:这是我们时代的现实问题 日本的老龄化问题是世界上最严重的 现在一百岁的老人靠80多岁的子女照顾 但是这些子女也是很艰难的老人 电视上也会有新闻讲放弃对高龄老人的照顾 许:我就是老人 我觉得衰老比我想象的糟糕 会失去对生活的兴趣 有点像抑郁症 不想起床 连我最爱的喝茶和聊八卦都提不起兴趣 我都不敢想比我大一辈的90多岁的人的生活状态 我近80岁 我已经感觉很糟糕了 问 西川导演以后的作品计划西川:您刚提到 失去兴趣 我不好意思说 我也这样 激情的火焰越来越小 我已经做过的题材 肯定不想重复 我以前拍的都是现代题材 以后想尝试日本战后时期的题材 之前一直拍家庭题材 以后想拍一些日本作为国家的的一些题材 我以前每次拍电影都想着这是我的最后一部电影 今天见到许导杨导 我想以后还可以更努力的工作 问 怎么把难以传达的意境用影像表达西川 年轻时拍很多照片 很有帮助 通过光线 画面 而不是语言表达 比如《摇摆》葬礼戏 酒瓶子倒了 酒滴在裤腿上 哥哥都不管 想表达哥哥是家里很有奉献精神的人 问 中日两国电影的影像叙事的可借鉴的点西川 中日文化有相似的地方 仔细看有很多区别 这次来中国给我很多感官刺激 有时觉得这怎么这么发达 有时觉得这个东西怎么还在问 分享职业低谷 怎么走出来的许 接连几个戏都失败 导致没有工作 我只好接了个电视台采访的工作 没有钱 我回到了职业开始的状态 我只好什么事都是自己动手 没有助手 花很多时间剪片子 重新找到了最早的乐趣 然后拍出了女人四十杨 我二十多年一直都是低谷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想到 我还有吃饭的钱 纪录片没啥钱 我只好自己给自己催眠 继续做下去 我还挺适合这个工作的 西川 我的电影一直都是赤字 每次都是大家都说这个电影真好 就是没什么人来看 这次在中国的影展应该是职业生涯最满座的一次 我很任性 我只拍我感兴趣的题材 我经常一个人去做研究和采访 说实话 很长时间里 我的题材只有我一个人感兴趣 所以都是一个人慢慢的研究和准备 能让我坚持25年的电影工作 都是我身边的人 总是跟我说我们一起再做一部好电影 感谢他们 许:《书剑恩仇录》是我拍的最艰难的一部电影 最长7天没有洗澡 吃住都很艰苦 如果能把当时跟大陆的合作拍成电影 我觉得会是很好的电影
3/3 北影节2021人生中第一次北影节的最后一部电影《美好的世界》伴随着人生中第一次在影院中遇到放映事故而结束影院内有人哑然失笑 也有人用掌声回应导演西川美和用她女性的细腻描绘出了一个艰难而又温暖的历经十三年空白后的重返社会的人努力的模样被人鄙视 也被人帮助 失去了与社会的所有接点被迫以罪人的身份重新开始正如原作小说《身份证明书》题目一切的罪过都会被刻在自己的身份里直到你不再被世上的任何人所知男主三上因为保护自己的爱人过失杀人又因律师的诱导发言被判故意杀人而锒铛入狱出狱后的他尝试着改变自己暴躁的暴力倾向尝试着重新考驾照 找工作 不依赖国际的施舍尝试着回到故乡福冈寻找童年时抛弃他的艺妓母亲尝试着为了在养老院一直工作下去而对发生在残疾同事身上的霸凌避而不见他被脚本家和电视台的人盯上 要榨取他回归社会后的经历拍出来但他毫不在意 只说“很少有人能对我这么好”和犯下的罪行不同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除了他和他身边的人之外 不能被任何人以身份的证明所知在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出狱后的杀人犯,国家税金的蛀虫 而已影片的最后,三上收下了被霸凌的残疾同事送的波斯菊他冒着暴雨骑着辩护律师送给他的自行车回家 收到了曾经的爱人的电话 是她和她女儿的见面邀请他用开玩笑的口吻接受,生活又有了一些盼头然而他的生命却停止在了这个暴风雨的夜晚死前的他 最后闻了手上的波斯菊那种香气 大概和他这空白的十三年后短暂经历的世界一样是十分美好的吧。
三上因杀人入狱,服刑13年后重返社会。
长时间的脱节使他无法真正的实现想象中的为自己负责。
领救济金,重考驾照,和邻居发生矛盾,行侠正义成为电视素材,被超市老板冤枉都是他遇到的坎坷,但同时关心他的律师监护人夫妇,愿意帮忙的救济金办事同事,一直希望他变好的电视编导和作者,和鼓励他的超市老板也构成了来自这个社会的关心和包容。
三上也迷失过,想要回归帮派,但真实的现状和帮派朋友的困境让他明白时代的变化和“美好”生活的建立早已不允许他们的存在。
终于在大家的帮助下,三上获得了工作的机会,也学会了所谓社会人必须掌握的隐忍和视而不见,看似终于要走入美好的世界时,他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过于敷衍,没有真正的看进去,第二次看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议题。
从普通民众的角度看,黑帮的落寞和边缘化犯罪者是维护社会稳定和约束犯罪再生的良性方案,这无可厚非。
但当视线聚焦在一个这样服刑后的社会边缘人的身上的时候,大家也会产生同情和遗憾。
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后的人生究竟该如何重新开始呢?
有的人关注他犯罪的理由,有的人关注他真实的生活,但他脑子里所严格遵守的行为准则到底错在哪里好像到最后都没有人解释。
即使拳脚暴力被禁止,但霸凌和恶意并没有消失。
他不再拥有以暴制暴的权利和能力,那是否也必须拥有见义勇为的心情。
故事中有美好的人,那些帮助他的人,那些让他见到世界美好的人;故事中也有恶人,特别是在最后的一小段中那些理所当然的施暴者。
法律与道德无法真正的约束的恶意是恰恰是三上无法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的原因。
这也是这个电影最无可奈何也最遗憾的地方。
也是大家喜欢这个电影愿意反复讨论的部分。
电影是一面镜子,时时提醒着所有人我们与恶之间的距离,只有每个人每个细节的行为与想法的善良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吧。
一个大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的男人,会怎样面对外面的世界呢。
明明是一个前科犯,明明说起之前的黑帮往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负罪感或者愧疚感,明明路见不平暴力出手的时候还洋洋自得……可是啊,总让人不觉得他是那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被父母抛弃,可一生都不愿承认,不厌其烦地跟周遭的人强调妈妈是要来接自己的,是自己叛逆跑掉而已。
无人教导,无人规劝,只有在所谓的组织里能够找到一丝温情和认同。
何去何从,也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他慢慢努力想让融入这个陌生世界的样子,有些好笑又心酸。
控制不住的脾气和拳头总是带来异样的目光。
前科犯三个字,好像就钉在了他的额头上,无论如何都洗刷不掉。
原以为一切阳光明媚了起来,懂得了克制,考取了驾照,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甚至身边也有了一些朋友的陪伴。
可到底为什么呢,他在眼睁睁看着同事欺负残障人士的时候,在强颜欢笑附和着同事对他人的嘲笑的时候,我想他一定觉得这根本不是他想要进入的世界。
临走时,那个爱笑的大男孩送了他一把波斯菊。
波斯菊随风飘扬,那美丽的样子才是他心中的美丽世界吧。
看到此时我已经料到了结局。
他努力想要触碰那束花,仿佛那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亮。
最后他握住了,我想那另一个世界,一定更加美好吧。
太阳出来以后就会迎来一个美好的世界吗?
被台风吹倒的大波斯菊会因为台风过去了就重新站起来吗?
第二天的太阳没办法照到前夜里死在黑暗中的人,被放养在外面的大波斯菊只有在台风来之前被割下才有被送出去的意义。
从监狱里出来的三上正夫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他努力的寻找着一切可以养活自己,重新生活的机会,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在努力的帮助他,于是一切似乎真的变好了,他顺利的找到了工作,顺利的考上了驾照,顺利的找回了小时候的记忆,顺利的联系上了前妻,他努力的工作,热情开朗地生活,他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正轨上。
可是,生活真的是这样吗?
所有的人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希望他改变自己,于是他改变了自己,他变得不再那么暴力,变得温和,变得平凡,努力去融入这个社会,努力去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他也有过挣扎,想要以真实的自己去生活,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黑道朋友,可是却被更惨烈的事实打击到,所以他放弃了挣扎。
他的放弃使得一切也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有了一群理解他,为他好的朋友,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有了一个井井有条的美好的生活,可是一场台风,把所有的一切都揭开了。
他在面对好友被抓时不敢再正面上前,面对同事被恶意欺压时不敢再施以援手,在听见恶语倒毁时不敢再斥词反驳,他选择了逃跑,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忍耐和附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不辜负身边人的期望,只是为了他的生活能继续好好的进行下去不用再过上以前的生活。
他明白他的反抗毫无疑义,而他所获得的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也清楚知道这就是在他能这个社会上好好生存下去的唯一生存法则,却也没办法在听到那句“要带点大波斯菊回家吗?
”时悲意心起,握拳哭泣,为了回到正轨,为了生活,他只能逃跑,只能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可他没办法拒绝那特意在台风前被割下的花,也没办法收下那件被暴雨打湿的白色背心,他已经努力的生活了,但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倒下后的最后一秒里努力去握住那几朵花。
所有人想要看到的,所有他想做的他都努力做到了,可是一切却像昼夜交替那样,黑夜并不是等到太阳出现就消失了,它一直在那里,只是被暂时隐藏,他也并没有被完全认可,只是他把这个社会不想看到的那一面藏起来了,这个社会并没有那么善意地就接纳了他,只是一切都被刻意忽视和伪装起来了而已。
于是死亡便成了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社会是多面的,但对于像三上正夫这样的人们来说,这个社会却总是那么的伪善且残酷,所有人帮助另一个人只是为了这个人可以变得更好,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在乎,这个好是什么好,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而最后的这个结果又到底是对谁更好。
只要你偏离正常的轨道一步,哪怕后面再怎么努力走回去,哪怕你已经走了回去,你也永远都是异类,永远无法再融入其中。
他们发散的善意或恶意,做出的善举或恶举,事实上都只是一些自我满足罢了。
正如台词所说的那样“只要偏离了这个社会的轨道,仿佛踏错一步就是死路一条,这个社会就是那么不友善……无法容许异类出现”
今天聊聊日本电影《美好的世界》。
片名すばらしき世界 / Under The Open Sky (2020),别名身分册 / 精彩的世界/ 东京苍穹下(港)。
本片改编自佐木隆三的小说《身分帐》,小说曾获伊藤整文学奖。
故事讲述一名杀人犯三上13年刑满释放重返社会后的故事,三上一直努力想要融入全新的自由生活,但总不被社会接受。
影片2020年夏天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国际电影节(TIFF)上首映。
三上当年激情犯罪杀了人,明明对方有错在先,但他偏偏头脑一根筋,一口承认自己故意杀人而锒铛入狱。
三上自幼被母亲抛弃进入孤儿院,11岁时走上犯罪道路,14岁时就被关进了少年拘留所,经过十次定罪和六次监禁之后,他成为职业黑帮成员。
杀人获刑13年后,他终于重获自由,他决定改邪归正,做个好人,不再犯事。
他作为一名黑帮硬汉,一直以来都是不求人的,出狱后却要依靠政府的救济金过活,这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三上决定自谋出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可是不论学习职业技能还是寻找工作,都满是荆棘困难重重,三上一度犹豫要不要坚持下去。
随着日本经济发展停滞和社会老龄化愈发严重,日本的黑帮快速落寞,日本的黑帮类型电影也随之衰落。
日本颁布史上最严的反黑帮法律《暴力团排除条例》后,黑帮成员的日常活动受到极大限制,黑帮成员不能在银行开户,不能租房,不能买保险,不能进入公共浴场,甚至连手机都不能购买。
年轻人也看不到加入黑帮团体的好处,进一步加剧了黑帮老龄化,黑帮正在逐步走向消亡。
《美好的世界》也是黑帮走向消亡的一个缩影。
本片深刻审视了一个老年黑帮分子与日本当下社会令人窒息的绝望之间的无声斗争。
影片通过三上的故事对司法和后续保障系统进行思考,为未来日本黑帮题材电影提供了一个全新发展方向。
为了帮助三上重返社会,政府安排了专员对接,还有一对老年夫妻愿意收留他。
一家电视台对三上的生活很感兴趣,安排导演常田想为他拍摄一部纪录片,说不定还能找到三上多年未见的母亲。
他还遇到了热心肠的超市老板,两人从一次小冲突变成了好朋友。
三上患有严重高血压,身上总带着速效救心丸,可是他在和孤儿们踢球时总忘记这一点。
出狱后的三上虽然自由,但并不快乐。
他找工作多次碰壁、学驾照屡次失败、投靠旧友无果,自身的生活习气难改加上社会人对劳改犯的刻板印象,共同造成了他的窘境。
出狱后,他唯一一场看起来像真正活着是痛殴路边的两个小流氓。
在和小流氓的拳脚之间,三上找到了久违的快乐和满足。
三上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一名战士,他要活得有尊严,不要依靠救济施舍过活。
他想学技能,却学不会,想找工作,却找不到,想找抛弃自己的母亲,同样也杳无音信。
在他身上,观众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复杂写照,他充满希望和梦想,却又总遭受挫折和侮辱,他只能不断尝试在一个不断不接纳他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尽管影片里抬头就是开阔的天空,但三上依旧生活在一个更广阔的牢房中,他依旧无法自由地生活。
影片的风格一直在传递一种监禁感。
现代社会限制众多,很少有人能够融入其中,想找到归属感更是一件难事。
普通人尚且无法完全融入社会,何况一个被贴上标签的刑满释放人员呢。
影片成功之处在于,观众不必成为日本人或者劳改犯,也能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重新审视周围的社会,实现认同。
为了虚无荣誉,承受终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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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点失望,尤其是记者小哥那条线,情感太薄弱了。不过整体的题材真是不错。
三上找到工作后的快乐模样真是我见过最棒的日剧跑。西川美和太会把控了,几处重要的反应镜头,偏偏没给到役所广司的正面,几处情绪点也恰到好处的没有用任何BGM,故事很简单却被烘托的极为悲伤。几个“善良”的角色充满偏见和傲慢,真正对等看待三上的是几个像他一样的边缘人,三上讨好的想融入这一切,故事却又戛然而止了。
题材很饱满的作品,役所广司依旧发光。但台词尤其生硬,视听语言苍白乏力,商业类型片浓度颇高。
不被需要的一生。不再被父母所需要,从小孤独长大。不再被法制社会所需要,连续六次入狱。不再被监狱刑期所需要,重新获得自由。不再被前妻所需要,只得默默离去。不再被落伍黑道所需要,寻找正当工作却也处处碰壁。直到不再被自己身心所需要,一生终于走到尽头。役所广司在《鳗鱼》二十多年后再次饰演出狱人员,似曾相识中又有很大差异,时代发展了,可悲观无力感更加重了。长泽雅美的两次短暂出场是意外之喜,每次都承担笑点。
通片很散很平很西川美和的节奏。第一次感受到“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活成了最普通的人生”这句话原来这么积极励志。抱着融入“美好世界”的希望,却发现这只是一句讽刺,对世界祛魅的那一刻,才意味着真的成熟,放下执念、催人泪下。11th bjiff @CBD万达
这个所谓的美好的世界,欺小凌弱、欺软怕硬,处处充斥着偏见、歧视和不公。如果不忍气吞声、不卑躬屈膝,一个边缘人,怎么配拥有这个美好的世界?
我实在是受够了日本人一言不合就要说气(真)话伤人,一言不合就在夕阳下拥抱过去痛哭流涕,一言不合就在最温馨的时刻“含笑九泉”。别再自我重复了日本电影,腻了,真的腻了。PS役所广司的表演,不给个影帝真说不过去。他太神奇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来的如此纯洁的天真感和少年感。
没有兴趣
都是演技派,看起来很舒服。但这台词真的好几次让我想起了逃耻来着……
有多烂?快进看!
能骑着装满波斯菊花的自行车吹拂晚风,似乎就是跟“美好的世界”最好的告别了。
服刑出狱人员洗心涤虑而不见容于世俗社会的故事并没有新鲜感,最感兴趣的是导演在制造一种善意和恶意的拉锯战,正向与反向力量的对立博弈。每段沮丧后面必定有希冀,衔接每次亮色的却又是晦暗。觉得山穷水尽了也有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时偏又曲终人殇,成功激发观者起伏跌宕的情绪。尽管你清醒地知道这种套路,仍然会带着自嘲地陷入硬汉愁泪、庆祝入职、风雨波斯菊的情感里。役所广司慈祥了点,但是他的沧桑恰能贴近这疼痛的遗憾。
温和平静地讲述自由世界的残酷,人心的卑微终究拗不过森严的秩序,固有的成见,和那套打不破揉不碎的所谓“处世”之规。出狱者尝试融入社会的设定,更像一个以卵击石的伪命题,从邻里到雇主同事,从福利体系再到媒体的“关注”,到处都是看得见看不见的陷阱。弱者抱团取暖是为数不多的闪光瞬间,这本身就让人倍感凄凉与悲哀的了。- Tiff Bell Digital Cinema (9/13/2020)
要有撤退的勇气不代表麻木,全片都极其刻意,结局看得我更是愤怒。
不行
役所广司一把年纪还有旺盛的表演精力,这部电影找他演真的很值得。
役所广司的表演总是细腻又精准 太舒服了//逐渐觉得拍电影写剧本这事儿和写论文很像 往往需要为一些可能有很多论述的话题再不断找寻新的角度//被划分过的社会环境割裂了所谓的“社会”概念 规则的不相适应导致了人的无法适应 不合适的容器承载不合适的内容必然导致结果的糟糕//所以什么样的世界才算是美好
过于刻意了,更像是韩国导演的,部分镜头采用了日本人的视角罢了!
【4】至少没有透露出太多刻奇(反倒将危险的意识转嫁构成一个角色),始终以松弛而温柔的姿态编织叙事,紧贴人物,幽默也适宜。西川美和好像没有更多“野心”,但至少保有雕琢现实主义的真诚,也面面俱到,唯有收尾的调度是“画蛇添足”。役所广司则无可挑剔。
西川美和的作品,还是那么的特点鲜明:可以同时用「欢快」与「压抑」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奏来谱写影像。现实的一面、理想的一面,两面相互调剂、相互扶持着将故事讲完,看完后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堵在胸口,留待日后回想起某个片段时再慢慢消化。在这部作品中,西川对于「美好的世界」的定义、以及主人公心性变化的苦辣描摹,不断做着下坡、上坡、再下坡的周旋,能够看出剧本经过了非常细致的打磨。役所广司相当精彩,压迫性十足、却又把表演痕迹隐藏得不动声色,直接为整部电影抬上了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