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字幕组已有资源。
此片入选18年第71届戛纳影展正式竞赛。
导演:8滨口龙介:《Happy Hour》,《激情》,《触不到的肌肤》,《深度》,《亲密》。
78年生人。
2015年,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剧情长片《Happy Hour》(ハッピーアワー)长达5个多小时,获选为第68届卢卡诺影展竞赛片,并获得最佳剧本奖,电影中的四位素人女演员(田中幸惠、菊池叶月、三原麻衣子、川村りら)也并列最佳女演员奖;电影随后也被电影旬报选为年度佳片第3名。
—————————————————编剧:10滨口龙介。
田中幸子:《东京奏鸣曲》,《小好、小麻、佐和子》,《那时的生命》,《纯净脆弱的心》,《散步的侵略者》一言难尽??
资源都不错,也有佳作,但是水准有起伏。
原著为柴崎友香的《不论睡着或醒着》,台版和港版电影译名沿用此名称,《睡了也好,醒来也好》(台),《睡着也好醒来也罢》(港)。
1973年生于大阪。
大阪府立大学毕业。
1999年初登文坛。
2007年以《那座城市的现在》荣获第57届艺术选奖文部科学大臣新人赏、第23届织田作之助赏大赏;2010年以《不论睡着或醒着》获得第32届野间文艺新人赏;2014年以《春之庭院》勇夺芥川赏。
——————————————————————————————演员阵容:9
东出昌大:一人分饰两角,完美地完成了片中的角色。
在东京场景听着着关西方言和在关西场景听着标准日语,给我一种错位感。
除了语言上的区别,气质上也很容易区分。
唐田英里佳:因为back number的《Happy End》MV记住了这个妹子,然后在《致命之吻》系列中露脸了,可以是个纯龙套角色。
然后再次看见就是此片了,演技完全超乎我想象啊, 我的预设值是太低了么?
濑户康史:假面骑士出道,初见是《我选择了不结婚》,当时的反应是问号三连,后来就没再关注过。
此片表现中规中矩。
山下莉绪:看片少,没太注意过的妹子,演技中规中矩。
伊藤沙莉:《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的“获益者”之一,出彩地演好了自己的角色,这次也有出彩的镜头。
只是以相貌论,很难担当主角了。
跪求打脸,因为如果能主演题材一定会比较有趣。
——————————————————————————摄影/视觉效果/服装:9
虽然是日常系,但是仍能抓住每一个非日常的瞬间,和人物情感相对应。
——————————————————————————————音乐/歌曲:9音乐:tofubeats歌曲:tofubeats的《RIVER》,开口第一句就点题。
歌手,DJ,音乐制作人,track maker,参加过众多歌手音乐专辑制作,比如9nine,YUKI,宇多田光,SMAP,平井堅,lyrical school。
——————总分:45/50这是仅仅本人的打分。
关于命运(?
)
初遇因为一个摄影展,照片里的双胞胎暗示。
回眸因为玩爆竹的孩子们。
依旧是摄影师牛腸茂雄的展览。
因下雨而视线相遇。
因为地震而复合。
重逢因为追星的孩子们。
关于朝子(以下剧透)这是位文静微表情的女生,或许因为自己的性格而渴望没有的东西。
从好友认为不会的一见钟情。
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拥吻。
和麦在一起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自以为的重逢,在说出这句话前,呆滞的时间很长。
一直以为是麦,但是真真正正接触确认后才有实感——这是另一个人。
即便不是同一人,仍会在意。
退缩了,通过玻璃反射观察着亮平。
剧中第一次情感的爆发,因为好友和别人言语中的误解。
主动分手。
第二次情感的爆发。
坦诚的心情。
对于朋友的坦诚。
对于恋人的坦诚。
形式上的放下,是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呼唤?
第三次爆发,选择了自己渴望的。
麦摔掉手机,曾经熟悉的感觉。
好友所知那个隐藏的她。
和麦一样抛弃手机,过去是幸福美好的梦。
现在麦回来了,梦醒了,时间开始流动了。
真正的放下。
她像是海堤,一面是听不到声音的宁静,一面是澎湃的海浪。
夏日的阵雨,乌云飘走了。
想到了《聊斋》里的《田七郎》。
把能说的都说了,脏但是好看,这就是人吧。
关于镜头上的对应因为是长相类似的两个男人,相互比较不可避免,除了行事作风外,还有镜头的对应。
对麦回忆的逃离,这个类似走马灯镜头很有意思,要是这个镜头不单抽泣能有流泪就更好了。
大巴上的再次走马灯,这次想的是亮平。
仙台到东京。
东京到仙台。
关于猫两只猫,大概就是两个男人,另一种形式上的对应。
关于一些点本人没看过原著,仅仅根据电影推测。
2008年,日本「秋叶原无差别杀人案」导致7死10伤。
演出的那次地震,是2011年3月11日的东日本大震灾。
最后
(这算是伏笔吗?
)
这大概是三观最正确的男子,我不知道这是他的不幸还是幸运。
这次是他扮演了渡边博子这个角色,自己喜欢的人曾经喜欢过和自己长相类似的人。
而朝子是的的确确喜欢他的,所以才会回到他身边。
夜以继日的是什么?
朝子对于麦的思念,让一切日常像是虚无的梦,逃离现实的那一刻,梦醒了。
麦的承诺,即使会迟到,也一定会回到朝子身边。
亮平对于朝子的喜爱,从相遇开始,一直没有变过。
如今还新添了对麦的恐惧,以及对朝子的不信任。
会消失吗?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现在开始的诅咒。
1.感谢所有字幕组和Wikipedia。
2.文中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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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佐佐木敦来源:note仅仅睁开眼皮、仍处于睡梦中的双眼,瞬间映入眼帘。
旋即,这双眼睛便凝视黑暗,注视着我。
亮平如同肌肉反射般迅疾而用力地紧闭双目,而后再次睁开,从我双手捧住的面庞上凝望着我。
——柴崎友香《夜以继日》因此,面对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电影永远只能不断败下阵来。
——莲实重彦《导演 小津安二郎》滨口龙介导演的电影《夜以继日》存在原作。
你肯定会说:这种事情当然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立刻补充说明:实际上这部电影的原作有两个。
更准确地说,其中一个属于最正统意义上的所谓“原作”(但其与电影的关系与通常情况大相径庭),另一个则堪称“反·原作”般的存在。
你大概会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本文拟先阐明这一事实,进而探讨其深层含义。
Asako I & II (2018)第一个原作自然是柴崎友香201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
滨口导演的电影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这部小说的设定与情节发展,在此意义上堪称“原作”,电影基本信息栏也如实记载。
但对于像我这样事前通读小说《夜以继日》、被其中描绘/讲述的异常"恋爱"深深震撼的读者而言,必定能充分理解将这部作品影像化时不得不直面的棘手难题。
正因如此,自滨口导演凭借《欢乐时光》(2015年,五小时十七分钟)在国际上获得高度评价以来,这部作为他首部商业剧场公映作品的长片《夜以继日》,愈发令人期待。
小说《夜以继日》讲述了这样的故事(以下涉及小说与电影的剧情,请知悉):1999年4月,刚成为OL的朝子偶遇名为麦的青年,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麦虽然温柔却有些怪异,时而飘忽不定突然消失数日。
最终在某天彻底断绝音讯。
朝子自然深受打击却束手无策。
时光流转至2005年夏,此时朝子已移居东京两年。
逐渐走出创伤的她结识了亮平。
令她震惊的是,亮平与麦容貌如出一辙。
两人渐生情愫,但朝子始终未向亮平坦白往事。
亮平是与麦截然不同的普通青年,朝子在这段平凡恋情中感受到确切的幸福。
然而2009年,麦以备受瞩目的新锐演员身份现身电视荧屏,更再度出现在朝子面前。
Asako I & II (2018)令人意外的是,朝子竟选择回到麦身边。
但故事当然不会在此终结。
当朝子抛弃亮平与友人,与麦共乘新干线时,手机收到一张十年前的旧照。
以下引用原文:“我看见了。
令人怀念的麦的容颜,以及在他身旁凝目注视的自己。
十年前的我与此刻的我,正同时注视着麦。
背景中金黄的银杏叶正飘散,黄叶在空中静止。
若非身处新干线车厢,若非周围空无一人,我定会失声惊叫。
不对。
不像。
这个人,不是亮平。
望向邻座沉睡的麦。
这不是亮平啊!
这个人。
”(《夜以继日》)极具冲击力的场景。
我读至此亦几欲惊呼。
朝子在下一站抛下麦独自下车,决心回到亮平身边。
此后小说迎来终章。
所谓“异常”,首先源自这部以女主角朝子“我”为第一人称叙述的小说特性。
受制于第一人称视角,读者只能通过“我”的视角认知小说世界。
而这个“我”在多重意义上显然非同寻常。
笔者曾就此“我”的特殊性进行过详细论述,故在此仅阐述核心要点。
小说最令人震撼之处,自然是前引文中那个过于突兀的“不像”。
朝子原本坚信亮平与麦容貌酷似,并为此苦恼。
但“我”竟在某个瞬间断定这纯属错觉,坚称“完全不像”。
于是我们必须追问:两位男性究竟是否相似?
答案只能是“不知道”。
因为这是小说。
小说不可见。
读者只能得知“我”最初认为两人相似,而后又认为不像的事实。
虽然存在同时认识麦与亮平的配角,但柴崎友香巧妙安排这些角色仅以“感觉像是同类”这类暧昧说辞带过。
换言之,真相始终成谜。
在笔者看来,这正是小说的核心所在,亦是其最具野心的尝试。
某种意义上,两位男性是否相似、相似程度如何都无关紧要。
关键在于,“我”的眼中当时呈现何种景象。
柴崎友香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小说的“不可见”这一媒介特性,创作出堪称终极恋爱小说、异形异常的爱情物语。
Asako I & II (2018)前文提及的“将这部作品影像化时不得不直面的棘手难题”,此刻想必您已了然于心。
与小说不同,电影具有可视性。
两位男性是否相似可谓一目了然。
将第一人称小说影像化时,“我”的特殊性必然被迫退位,其异常性不得不被修正。
诚然,若刻意保留“我”的视角特征或许尚有操作余地,但自电影化消息传出之初即宣布由东出昌大一人分饰两角,此决定已注定电影将与小说原作产生决定性差异。
然而导演毕竟是滨口龙介,且剧本亦出自其手,必定在“我”的特殊性之外另辟蹊径,构筑起不同维度的战略布局,对此我始终深信不疑。
但与此同时,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复杂心绪始终萦绕,直到试映会方才释然。
接下来阐述电影与原作的差异。
首要重大改动在于故事时间线的位移:小说描写的1999年至2009年十年跨度,在电影中被整体后移十年至2008年至2018年。
这一调整使得电影得以描绘“2011年3月11日”这一历史时刻,并加入朝子与亮平赴仙台灾区担任志愿者的情节。
考虑到滨口龙介曾执导以《海浪之声》(2011年)为首的“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这一改动显然具有深意。
但暂且按下不表。
Asako I & II (2018)如前所述,电影由东出昌大一人分饰麦与亮平。
观众对两人外貌酷似的事实了然于胸,“不像”的设定自然失效。
原作中新干线场景在电影中不复存在。
那么滨口导演如何应对?
电影基本沿袭原作情节脉络:朝子遭麦抛弃后迁居东京,结识酷似麦的亮平,建立新恋情却对往事缄口不言,后与复出的麦重逢,最终选择离开亮平追随麦,却在途中改变心意回归亮平。
但关键性差异在于“不像”的缺失,既然容貌相同,这一转折自然消失。
小说中同时认识两人的配角,在电影中明确指认二者相似。
换言之,滨口龙介舍弃了柴崎友香小说最为核心的要素。
这般果决令人钦佩。
那么滨口导演以何种方式弥补这一缺失?
答案与电影的非第一人称视角密切相关。
非POV(视点)电影通常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具体“视点”。
换言之,电影本质上属于第三人称叙事。
原作中由朝子=“我”讲述/描绘的故事,在电影中转化为摄影机捕捉的影像段落群。
这种转化使电影获得某种更为暧昧、也因此更自由的“视点”,虽不与任何角色的视点严格等同,但通过构图、剪辑等手法,形成叙事学意义上的“视点人物”。
《夜以继日》中存在两位这样的视点人物:朝子与亮平。
更准确地说,与麦相遇至失踪阶段以朝子为视点人物,东京篇转为亮平视点,麦复出后回归朝子视点,两人视点在影片中自由交替推进叙事。
Asako I & II (2018)此处的“视点人物”,本质上指代观众情感投射的对象,即引导观众情感共鸣的叙事代理人。
滨口导演在一部作品中精妙地实现朝子与亮平视点的往复切换。
原作中“不像”的设定虽不可用,但通过这种叙事策略,电影《夜以继日》成功孕育出崭新的魅力。
正如柴崎友香在小说中最大限度发挥文学媒介特性,滨口龙介亦通过这种方式鲜明昭示其对电影媒介特质的思考。
然而,为深入解析这一特质,我们有必要进一步探讨“视线”而非“视点”的问题。
在这里,我终于能够写下电影《夜以继日》的第二部原作——不,应该说是“反=原作”的名字。
那便是莲实重彦的《导演小津安二郎》。
若提前概括的话,滨口龙介正是通过对此书中莲实关于小津电影的若干主张进行更新,才拍出了《夜以继日》这部作品。
莲实在《导演小津安二郎》“停滞不前”这一章中,从容不迫地写道“电影存在着可能与不可能之事”。
例如电影无法拍摄“风”本身。
也无法将“时间”本身固定在画面上。
因为“风”与“时间”都是不可见的无形之物。
“但在众多不可见对象中,与电影本身关系最深的当属视线。
虽然瞳孔能轻易收入胶片,但面对视线时电影只能坦承自己的无能为力”。
莲实称此为“电影背负的最大悖论”,并指出小津安二郎正是“执着于这个悖论的电影作者”。
当然,我们不会深入探讨其论述细节。
此处重要的是,脱离小津安二郎这一特权专有名词后,作为电影原理的“视线”问题。
Hasumi Shigehiko瞳孔是可见对象,但观看行为本身(即视线)是绝对无法显影于胶片的。
因此,仿佛在注视某物的视线不得不从画面中消失。
在电影中,“观看”是需要被接受的事实,而非视觉对象。
所以摄影机对相互凝视的两个存在始终无能为力,只能将这种现实置换到叙事中。
即首先展示注视者,接着必须展示既是视线对象又回望的第二人的画面。
当然,通过巧妙安排人物位置,也可表现他们相互凝视的状态,但小津坚持用正面拍摄的构图来描绘这种关系。
此时,瞳孔与瞳孔对峙的奇妙空间便诞生了。
而在这个空间里,视线似乎并未真正交汇。
(《导演小津安二郎》)这是著名的段落。
随后莲实引用弗朗索瓦·特吕弗对小津电影的评论,进一步展开上述最后指出的观点。
莲实指出,之所以“看似相互凝视的瞳孔,视线却平行错过不相交”,是因为小津无视所谓假想线规则(译注:电影创作当中180°原则,即连贯空间中摄影机位必须保持在同一轴线侧,否则便让观众感到方位错乱),未将正反打镜头的机位置于人物同轴线上所致。
那么为何小津要屡次犯这种看似初级的错误?
莲实认为这与“无法将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收入同一固定画面这一电影局限”所根植的虚构性相关。
要表现相互注视的两个人,(中略)只能将置于视线中心的摄影机180度摇摄,或通过正反打镜头连接两个画面。
但无论哪种方式,视线交错的空间同时性都不得不被置换为时间连续性。
(《导演小津安二郎》)莲实在此得出的结论是:小津频繁使用的那些正反打镜头,正是“要揭露作为助长两人视线交错印象的便捷表现手段,即剪辑技法本身的虚构性”。
但更重要的是后续内容。
小津在揭露这种“虚构”的同时,又通过“观看”行为本身实现了电影式抒情的表达。
据莲实分析,这种抒情“既非相互凝视,亦非视线对象承载的心理象征性,而是凭借两个存在同时将同一样事物收入视野的姿势本身形成”。
此观点与前一章“观看”中详细分析的视线方向性问题密切相关,不过在此暂不赘述。
Kantoku Ozu Yasujirō但让我们循序渐进。
回到滨口龙介。
若回忆《景深》(2010年)中摄影师、其友人及男娼少年构成的奇妙三角关系,或《天国还很遥远》(2016年)里试图拍摄亡姐纪录片却通过灵媒与姐姐重逢的妹妹,就能立即认同滨口导演对“观看与被看”以及电影中半必然存在的“拍摄与被拍”问题的高度自觉性。
当然首当其冲要提及的还是“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尤其是首作《海浪之声》。
这部由滨口龙介与酒井耕联合执导的作品(后续三部曲亦同),是通过2011年7月起多次采访东日本大地震重灾区三陆沿岸居民完成的“口述历史”作品。
然而这部作品的“采访”方式极其特殊(至少看似如此)。
例如失去家园但幸存的夫妻、在相马市工作的年轻姐妹,他们的讲述都以单人固定镜头拍摄,既无采访者身影也不闻其声。
更准确地说,两人只是看似平常地回忆“那天那时”进行对话。
换言之,这恰似小津电影中人物相互凝视的正反打场景。
但纪录片中真能实现这种手法吗?
究竟如何拍摄?
笔者曾详述过这种机位的特殊性,在此直接揭晓答案:两位受访者并非正面相对,而是左右错开一米相向而坐。
各自前方架设摄像机,拍摄开始后他们边注视镜头,边与视野边缘的对方对话。
结果便形成了宛如“正反打”的采访场景。
这个堪称发明的拍摄手法,其创意显然基于莲实重彦在《导演小津安二郎》中的前述分析。
毕竟“面对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电影注定持续败北”,而纪录片更无法使用那便利的“虚构”手法。
正因如此,滨口与酒井才特意设计并实践了这种拍摄方式。
其中或许蕴含将纪录片拍成剧情片的方法论野心,但更重要的是为了引出受访者自然的口述历史。
这个选择无疑是成功的。
《海浪之声》在东日本大地震众多纪录片中,成就了无与伦比的独创性与重要性。
后续的《海浪之音 气仙沼/海浪之音 新地町》《讲故事的人》(均2013年)组成的“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也沿用相同手法拍摄。
The Sound of Waves (2012)在通过以“对话”手法拍摄的纪录片“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之后,滨口龙介又创作了由舞台筹备与公演两部分构成的四小时十五分钟群像剧《亲密》(2012年),随后更以比《欢乐时光》(2015年,描绘四位女主角人生复杂交织的故事)多出一小时的超长篇幅,完成首部真正意义上的“改编”作品《夜以继日》。
这部电影将滨口始终敏锐关注的电影“视线”问题系,与柴崎友香原著小说中异常“恋爱”的戏剧结构,以惊人胆识与精密性相互缠绕。
简而言之,《夜以继日》是“视点剧”更是“视线剧”。
坦白说,初次观看试映时我并未察觉这点,甚至差点误以为“这难道不是与原作不同意义上的、讲述一个危险颜控恋爱脑女人的故事吗?
”。
但这是彻头彻尾的误解。
作为视点与视线之剧的《夜以继日》,正在做着与小说截然不同的事业。
然而这恰恰是为了将作为第一“原作”的“小说”中充盈的情感转换为“电影”所必需的手段。
为此必须召唤出第二重“反-原作”。
滨口龙介以比《海浪之声》中对《导演小津安二郎》的回应更为丰富复杂的编织手法,完成了《夜以继日》的拍摄。
电影《夜以继日》始于朝子参观摄影展的场景。
虽在设定中这是牛肠茂雄的个展(与原著不同),但镜头始终只捕捉行走在前往展厅大楼路上的朝子背影。
步入展厅后,横向移动的镜头展示着牛肠的系列人物摄影——所有被摄者都直视镜头。
直到此时,朝子的面孔才首次被正面拍摄。
换言之,牛肠茂雄照片中的人物与她形成了对视。
某个时空中的被摄者与朝子在此刻互望。
当哼唱声传来,朝子警觉回头,却见哼歌者(未露脸的麦)已踱步远去。
朝子走出展厅,发现方才男子在前方同向而行。
两人保持距离行走间,道旁玩烟花的少年们突然发出巨响。
受惊的男子(麦)回眸,当少年们从朝子与麦之间跑开后,这对陌生男女驻足对视。
互通姓名瞬间即相吻。
这场异质恋爱剧就此拉开帷幕。
Asako I & II (2018)上述场景很快被揭示为交往后的麦与朝子在居酒屋向友人讲述恋爱始末的回忆片段。
友人高呼“这怎么可能!
”的质疑声中,关键点在于两人相遇被描绘为视线的交锋。
若以此视角重审全片,整部电影实为构建于视线错综精妙的交错与重叠之上的戏剧。
这种特质从电影伊始便昭然若揭。
朝子凝视牛肠摄影时麦从背后靠近的构图,在舞台转移至东京后,将对象置换为亮平而重现:因女友迟到险些错过画廊牛肠展的朝子,偶遇亮平即兴表演助三人入场。
朝子如初始场景般凝望照片时,亮平以近乎相同构图从后方接近——但此刻他的面容清晰可见。
两人并肩凝视同一幅作品。
让我们重返《导演小津安二郎》。
在提出“面对相互凝视的双眸,电影永远只能败北”的《驻足》篇章前,《凝视》章如此论述:尽管诸多评论家将小津视为形式主义导演,但其“形式”常呈现极端不自然状态。
如《早春》(1956年)开篇通勤场景“完全由同向行进的男女队列展现”,站台候车人群亦保持同方向凝视,这种近乎诡异的画面,在令观众联想现实通勤场景前,首先以夸张的不自然性攫取注意(《导演小津安二郎》)。
视线同向性。
莲实重彦指出,小津这种形式化夸张(或许是无意识的?
)根源之一,在于当时“电影院”这一场域本身即建构于观众“排坐同向凝视”的非常态行为,因此“电影导演本就是天然不自然的存在”。
通过对小津电影中“视线同向性”的深度解析,莲实得出重要结论:“小津作品中常有多人物凝视同一对象的场景。
这种并排投注视线的行为,其叙事功能之强大,甚至超越被凝视物本身的视觉象征性。
”进而断言:在小津宇宙里,生命体间的心灵交感,并非通过言语交流或正面凝视达成,而是藉由并肩同向、以瞳孔探索同一对象的瞬间实现(《导演小津安二郎》)。
The Taste of Saury (1962)我将《导演小津安二郎》视为《夜以继日》的“反-原作”,正因滨口龙介以多元方式“更新”了莲实从小津电影中提炼的卓见。
例如前文提及的电影时间较小说后移十年:2011年3月11日,因牛肠展结识的朝子友人出演易卜生《野鸭》,亮平赴剧场观剧。
暗场瞬间突发地震,骚动中舞台吊灯坠落。
此时(电影视点已转移至亮平)他原期待与朝子相遇,但刻意避开的她已改签场次。
离场后的亮平汇入“同向行进的人流”,这正是小津《早春》通勤场景的复现,然两者动因截然不同。
以小津式画面描绘小津宇宙从未存在的场景,无疑是刻意为之的演出。
不仅如此。
这亦是开场麦相关场景的变奏:当亮平随人流行进时,突然发现逆流伫立、凝视着自己的朝子。
对视瞬间,两人奔向彼此相拥,由此确立关系。
与开场麦的邂逅相同,此处“正面凝视”而非“并肩同向凝视”成为促成剧变的契机,彻底颠覆了莲实总结的小津式交感原理。
但滨口的选择绝非无知导演的随意为之,这是深谙“观看”与“被观看”本质,充分消化莲实小津论后,仍毅然选取的“四目相对”场景。
在电影中,麦作为备受瞩目的年轻演员,某天碰巧与朝子和她的朋友(并非女演员,而是大阪时代就相识、也与麦见过面的女性朋友)在一起时,得知他正在附近拍摄。
两人前去探班,却发现拍摄已经结束,载着麦的车正驶离现场。
朝子追着渐行渐远的车尾挥手呼喊着“麦!
”。
后车窗的深色玻璃让她完全看不见车内。
镜头在朝子视角下的车辆与车内麦视角下朝子的身影之间反复切换。
后来我们才得知,麦其实也在车里注视着她,也就是说,透过车窗的画面其实是麦的主观镜头。
这可以视为在不同于《海浪之声》的意义上,对莲实重彦所说的小津“视线”理论进行“更新”的场景。
但值得注意的是,两人的目光并未真正交汇。
根据这部电影对莲实理论的反转原理——即“目光交汇才会引发戏剧性转折”——这里只实现了半次视线交汇,因此车辆才会毫不停留地驶离。
Asako I & II (2018)麦与亮平唯一相遇的场景(包含合成画面)中,长相相同的两个男人以不同表情对视,麦带着戏谑,亮平则面露不悦。
但滨口导演明智地没有使用正面交替镜头,否则会在电影“虚构”之上叠加更多“虚构”。
当麦突然造访朝子、亮平与友人夫妇聚餐的场合时,他首先看向亮平而非朝子。
亮平也回以注视。
这同样是“视线”构成的戏剧。
紧接着朝子突然拉着麦的手离开众人,但后来她又以同样突兀的方式离开麦回到亮平身边。
如果说这是源于麦当时注视的对象是亮平而非朝子,这种解释是否过于巧合?
那么《夜以继日》是如何表现莲实所说的“两人并排望向同一方向,用目光探索同一对象”这种“视线同向性”的?
除牛肠茂雄摄影相关段落外,例如麦与朝子摩托车事故场景、亮平驾车载朝子前往灾区做志愿者等场景,交通工具也成为产生“视线同向性”的载体。
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麦重新出现前,朝子随决定回大阪的亮平一起找房子的段落。
从堤坝旁小巧住宅的二楼窗户,两人悠闲眺望外面的画面,与莲实作为“视线同向性”范例举出的多个小津电影镜头极其相似。
然而此后朝子与麦私奔,而深陷绝望愤怒的亮平将独自在这栋房子开始独居生活。
必须特别指出滨口导演在这部电影中引入的另一个关键要素:虽然全片确实围绕“观看与被观看”的视线戏剧展开,但实际也多次描绘了超越视觉的肉体接触。
滨口龙介既是“观看”的电影作者,更是“触碰”的电影作者。
初次相遇时,麦就触碰朝子脸颊并亲吻;确认亮平并非麦之后,朝子突然触摸他的脸颊。
对亮平而言这很唐突,但对朝子来说,单纯注视已不足够,必须通过触摸确认对方真实存在。
有些事物只能通过“触碰”而非“观看”来确认,而两者其实存在深刻关联。
Asako I & II (2018)回忆滨口作品系列:《景深》将拍摄行为转化为接触诱惑;《触不到的肌肤》(2013)包含临界状态的舞蹈练习、兄弟扭打、少男少女互咬等冲击场面;《天国还很遥远》通过陌生男性身体实现与幽灵姐姐的拥抱;乃至《激情》(2008)、《亲密》《欢乐时光》等作,都是视线戏剧与触摸戏剧的共生体。
更准确地说,当“观看”触及某种极限时,“触碰”主题便骤然显现。
《夜以继日》中这种从“视线”到“接触”的转换反复发生,这既是滨口导演的创作特质,也源自原著小说与生俱来的基因。
引用原作结尾:“走近观察。
亮平没有动。
来到跟前。
似乎没问题。
触碰了他的手。
结实坚硬的手臂,晒得黝黑。
或许去了哪里游玩。
毕竟是八月。
又碰了另一只手。
亮平始终注视着被触碰的手。
”(《夜以继日》)但亮平说“我不相信你”,认为她随时会再次消失。
“我从亮平身边退开,注视他的脸。
这是张非常熟悉的脸。
”此刻朝子清楚看到两个男人的区别。
小说在此后仅用一页便收尾。
本文也临近尾声。
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两人“视线”存在哪些模式?
互相对视、同向注视、各自偏转,以及一人注视某物而另一人注视此人。
片中朝子的演员朋友曾说:“当朝子望向莫名其妙的方向时,看着她的亮平的表情特别让人心动。
”这也是种“更新”。
为此滨口导演在朝子与亮平之间频繁转换视点。
小说《夜以继日》讲述朝子所见之物,而电影则讲述朝子与亮平共同所见之物。
Asako I & II (2018)与小说相似又相异的电影结尾:突然归来的朝子被亮平拒之门外。
在因暴雨涨水的河岸边,朝子寻找据说被遗弃的猫。
发现土堤上的亮平后,她跑上堤坝,亮平却突然奔跑起来。
亮平在前、朝子在后,两人朝同一方向狂奔,实现视线同向。
随后朝子站在本应共同居住的二楼窗前远眺,亮平在旁并肩而立。
此时两人视线方向的同一性,已无需赘述。
*译注:柴崎友香的原著小说中译名为《黑夜白昼》,但如果直译的话,原意为“睡着也好,醒来也罢”,这更接近柴崎的原意,即介乎于睡着与醒来之间的状态,如同坠入爱河一般,在清醒与沉溺之间摇摆,无法自拔。
上述论述中,滨口突破了小说以“我”的视角,而充分利用了摄影机作为“客观”媒介的立场,电影的视点在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之间摇摆,这一方面似乎还原了“睡着(主观)”与“醒来(客观)”之间的状态,更重要的是,这种视角的游荡将电影引入一个看似真实但绝对不可解的境地,是梦还是现实,就如同坠入爱河一样,纠缠不清,难以区分。
电影竟莫名觉得好看,演员颜值有,演技不错,摄影镜头切换利落,日系色调风格明显,故事节奏很紧凑抓人想知道后续发展。
感谢字幕组翻译片尾曲歌词,看着歌词把片尾字幕看完。
它告诉我们,决定一个人的魅力气质和他是谁的不是肉体躯壳,而是情感的精神的意志的认知的行为习惯方式的全部形而上的那部分,生长于大脑内的虚幻。
两个男人,一个像黑夜的神秘鬼魅,一个像白天的温暖明媚,一个像风一个像山。
然而心动的不止一次,可以心动的也不只一个。
看完日本电影名才知道,原来电影的核心不是在于女主到底更喜欢哪个男人,而是在于在两个男人可以激发出的不同自己的状态之间的摇摆。
因为自己都是复杂的,冲突的,分裂的。
可无论哪一个自己,都是真实的啊。
这么看,真是个好电影。
本文首发于“奇遇电影”公众号,谢绝转载。
2015年,一部名为《欢乐时光》的电影在瑞士洛迦诺电影节大放异彩,影片中的四位业余女主演一同获得了该届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随后《欢乐时光》被《电影旬报》列为年度十佳第三名,这使得它在一时间占据了影评专栏的大小版面,引起了不少的话题。
《欢乐时光》中的四位女主角这部长达317分钟的艺术电影获得了足够多的溢美之词,也给导演滨口龙介带来了极高的国际声望,观众们从此记得了这个名字。
三年后,这位日本新生代导演带着他的第一部商业电影再次来到国际电影节,这次,他的新作《夜以继日》入围的是第71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是今年主竞赛单元的两部日本电影之一(另一部为获得金棕榈奖的《小偷家族》)。
《夜以继日》导演与主演在戛纳不过《夜以继日》似乎并没有延续《欢乐时光》上映时获得的、如浪潮一般的赞誉,观众对这部电影的评价很明确得分为了两极。
一部分人认为这是一部不逊于《欢乐时光》的杰作,在一些细节上延续了前作的风格;另外一部分人则表示很失望,指出“这是一部与《欢乐时光》完全不同的作品”,更有甚者指责这部电影“根本不该进入主竞赛单元”,是一个“狗血烂俗的爱情故事”。
两极分化的评价为这部电影制造了不少话题,也让《夜以继日》的全貌更显神秘,这究竟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它是晦涩还是烂俗的?
是与观众情感共通还是超脱世俗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看完了这部电影。
导演与东出昌大在片场影片《夜以继日》讲述了初恋鸟居麦(东出昌大 饰)失踪两年后,泉谷朝子(唐田英里加 饰)意外间遇到了一个外貌和前男友一模一样的男人,随后陷入了情感的困境之中。
该片改编自柴崎友香的同名小说,这位在国内并不知名的作家曾在2014年凭借作品《春之庭》获得有日本文坛“奥斯卡”之称的芥川奖,导演滨口龙介也被其原著小说《夜以继日》中女主角朝子的一次次突然选择所着迷,这与他前作《欢乐时光》中人物想法总是突然变化的特质十分契合,所以选择改编了这部作品。
初看《夜以继日》时,我随手在笔记本上零零散散地写了一些问句,如“通过一次影像实验来探讨男女关系?”“一个平庸而坎坷的爱情故事?
”等等,有些问题在电影结束后得到了解决,有些则让我更加疑惑——一时间我无法通过逻辑来解释这些问题,于是带着疑问,我把《夜以继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基耶斯洛夫斯基作品《两生花》中伊莲娜·雅各布一人分饰两角诚然,《夜以继日》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导演先是抛出一个概念,即同一个女人爱上了两个相貌完全相同的男人。
这个概念本身便会引发我们无数的遐想,我们开始过分关注两位男性角色的联系与异同,不断猜测这部电影是否是《两生花》、《双面美莲达》那样的“镜像实验”,还是更接近《双面情人》、《宿敌》那样的剧情走向。
至此,我们便会完全忽略掉与观众始终保持着距离感的女主角泉谷朝子,这部电影也就变成了一部看似毫无逻辑的狗血言情片。
欧容作品《双面情人》剧照这样的导向并非导演本意,原作中也只是说麦和亮平长的很相似,导演选择让东出昌大一人分饰两角在一定程度上只是因为“这是最经济的做法”。
这个有趣的误会让泉谷朝子这个角色显得更加神秘,她始终保持着距离感,无论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对观众,我们经常看到她躲在镜头的后面,尤其是厨房的吧台后,她总是注视着前面的角色——似乎她只是生活中的旁观者,对一切都不抗拒,又对一切都不在意、不介入。
身处于后方的朝子影片中的朝子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她脸上的表情始终处于一种“无法被定义的状态”,事实上,我们很难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什么,也许她透露给我们的唯一讯息就是:“我是神秘的。
”这样的朝子形象和原著小说中的描写很接近,由于原著小说中是以“泉谷朝子”为第一人称叙述的,所以导演并没有给这个角色设计更多的对白,影片中的朝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即使与他人谈话,也大多是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感情与言语的双重封闭使得观众很难与这个角色产生共鸣,如果说我们是电影中故事的旁观者,那朝子也一样是这个故事中的旁观者,只不过是处于不同的视角罢了。
影片前半段中,泉谷朝子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直到她做出那几次突然的决定,才让我们意识她才是这部电影的绝对核心,即使她始终游离于状况之外,但却始终处于旋涡之中,她的每次决定都像地震一样扰乱着片中的所有角色。
这几次看似无逻辑的决定成为了《夜以继日》最值得称道与探讨的段落。
在地震中相遇的二人在地震时,她做出了第一次决定:与追求自己的大丸子亮平在一起。
对于一部爱情电影而言,“地震”是一个非日常的事件——即使是在地震频发的日本,不愿见到亮平的朝子却在震后意外撞见了他,在徒步回家的人流中,我们看到朝子的眼神中出现了难得的情绪,那种情绪叫害怕,是每个人遭遇到不可抗的自然灾害时都会产生的一种负面情绪。
伴随着害怕出现的是对于他人(尤其是朋友、亲人)的依赖,大丸子亮平显然成为了这个对象,于是朝子在这个非日常事件中选择了和亮平在一起。
对于这个段落,导演滨口龙介有着另外一种解读,也十分有意思,他说“2001年场灾难(地震),在东京地区伤亡并不算严重,但在东北地区,福岛方向,死伤无数。
所以不少东京市民出于负罪感前往福岛参与救援,就像电影中朝子和亮平一样。
而朝子也正是因为这种负罪感,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天,她选择了亮平,并确定了关系。
”这与上文中我的理解完全不同,不过对于一部主观性极强的电影来说,任何言之有理的解读都不算是曲解。
影片中的朝子独自走在清晨的海边无论是哪种解读方式,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天朝子并没有喜欢上亮平,直到二人驱车赶往东北地区旅行后,朝子才真正喜欢上亮平,并享受着依赖他人带来的舒适与安逸。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何二人在一起五年都没有结婚以及朝子为何做出离开亮平的决定。
影片中鸟居麦出现的时间并不多,但他却拥有着迷人的魅力,对与朝子来说,他是不可抗拒的;对于观众来说,这个角色也是那种现实生活中不常见的男性人物。
这个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人物在滨口龙介的镜头下有着几分鬼魅色彩,他的出场总是伴随着诡异的配乐与类似于悬疑电影的气氛,朝子一边惧怕见到麦,一边无法抑制对于麦的爱,这种情感远超她对亮平的喜欢——这点她心知肚明,所以当麦看向她时,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朝子就会抛弃一切跟他走。
麦与朝子在车祸后牵手、拥吻影片最令人困惑也是最令人着迷的一点在离开亮平的那一夜里悄然酝酿着,朝子在车上对着麦说一些关于“梦”与“梦醒”的话,说着便睡着了——就像以前在亮平的车上一样。
第二天一早,半梦半醒的朝子下意识地问:“下高速了吗?
”这句话将观众导向不久之前,二人每次游玩返程时,朝子在睡醒后都会问亮平这句话,这句话在朝子的潜意识中意味着她回到了“家”,但这次,朝子却并没有到达昨日麦给她承诺的“家”(鸟居麦父亲的老房子),在这一刻,朝子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依赖亮平(是爱吗?
悲观的我认为不是),这种依赖开始与“爱”分庭抗议。
这时,她再次显现出了自身的两面,就像布努埃尔作品《朦胧的欲望》中的女主角一样拥有着两幅面孔,一面向往着非现实世界里的不安定,一面又坚守着现实世界里的安稳,这也是影片英文名《Asako Ⅰ&Ⅱ》的真正含义。
最终,对于亮平的依赖压倒了“对方”,她做出了第三次选择,因为她知道,这种依赖是麦永远无法给她的。
布努埃尔在影片《朦胧的欲望》中,让两位演员饰演一个角色的两面第二次观看前,我偶然间看到导演在采访中说道:“我想通过电影中别的角色,去衬托朝子的感情,这让观众能更容易理解她。
”此时我才留意到影片中那些没多少戏份的配角都在用自己的选择与经历来帮助观众理解朝子的几次重大抉择。
例如泉谷朝子的闺蜜岛春代(伊藤沙莉 饰)从刚开始便极力反对她与麦在一起,她看清了麦的“虚幻性”,最终她经过微整容嫁给了一个新加坡人,成为了一个全职太太,也在引导着观众走向现实的一面。
再例如朝子的室友铃木Maya(山下莉绪 饰),从铃木与亮平的第一次谈话,我们便能发觉她对亮平是有好感的(最后身怀八甲追出租车的镜头更是一次情感的集中爆发),只是在发现朝子与亮平互相吸引后便放弃了,转而与亮平的同事迅速结婚了——显然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同时也是一个为现实考虑的决定。
甚至没出场几次的荣子阿姨,也向朝子透露自己年轻时候每天跑去东京吃早饭时,对面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老公。
在得知麦时三位女性角色的微表情这三位女性角色的经历完全不同,然而她们都传达了同样的观念:与虚幻的未来相比,脚踏实地的现实更值得追求。
通过她们的经历,我们可以更加清楚地知道在非现实和现实之间不停摇摆的朝子为何最终会倒向现实。
影片中的朝子很容易被贴上一些不好的标签,但我觉得,导演更像是在放大我们内心的纠结,在银幕这面“镜子”中,我们内心中曾有过的艰难抉择被完整地照映在上面,朝子在现实与非现实之间的摇摆也同样发生于我们的过往——《夜以继日》让我们得以直面这种选择。
影片的最后一幕在影片的最后,亮平试图忘记朝子内心深处的隐秘情感,这个工作稳定、细心上进、对朝子百依百顺的好男人选择再次接受朝子,当然一切只是自欺欺人。
我们可以预见,大丸子亮平与泉谷朝子之后的生活将像门前那条河流一样,表面上看着很好看,里面却满是垃圾,脏乱无比——他们不会得到长远的平静。
《夜以继日》电影剧本文/〔日本〕田中幸子、滨口龙介译/徐怡秋1.大阪,人潮熙攘的街道(傍晚)大阪街头。
通过十字路口的人群大多半袖打扮。
路上车流如梭。
环绕着中之岛的河上水静无波。
银幕上可以看到位于中之岛的国立国际美术馆。
一群中学生正在一旁的小路上玩烟花爆竹。
身着半袖衫的泉谷朝子(21岁)从这条小路上走过。
2.国立国际美术馆内(傍晚)小会场里正在举办“牛肠茂雄摄影展”。
朝子逐一欣赏着摄影作品。
她在一幅“双胞胎姐妹”的照片前停下脚步。
朝子看得入了迷。
这时,忽然传来有人哼歌的声音。
朝子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发男子——鸟居麦(22岁)。
他正在哼的是法国童谣《我弄坏了单簧管》。
朝子不由得笑了笑。
3.美术馆的入口一美术馆前面的小路朝子从前台拿了一份摄影展的简介。
刚才那名个子高高的男子(麦)从她身后走过。
朝子走上自动扶梯。
前方传来和刚才同样的哼唱声。
朝子抬头望见了麦的背影。
※※※朝子走出美术馆。
走在她前方的麦朝着国际美术馆后面一条冷冷清清的小路走去。
朝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阵爆竹声响起。
那群中学生发出一片吵嚷声。
朝子吓了一跳,她转过身。
好几个爆竹被同时点燃。
中学生们纷纷逃散,他们从朝子身旁跑过。
在爆竹的浓烟对面,麦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麦与朝子的视线交会在一起。
爆竹一个接一个地燃放。
两个人的胸前弥漫着爆竹燃放的浓烟。
他们隔着爆竹凝视着对方。
麦向前踏出一步。
他一直走到朝子面前。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麦:你叫什么名字?
朝子:嗯。
泉谷朝子。
麦:朝子的朝是朝阳那个朝吗?
朝子:嗯,是的。
麦微微一笑。
麦:名字真好听。
朝子着迷般地凝视着麦。
朝子:你呢?
麦:我叫BAKU。
朝子:BAKU。
BAKU写成汉字是——麦低头靠近朝子的脸颊。
亲吻朝子。
距离二人稍远的地方,最后一颗迟迟没有动静的爆竹突然炸响。
朝子吓了一跳。
不过,她马上闭上眼睛。
二人持续热吻起来。
4.烤肉店(夜晚)冈崎站起身,敲着桌子。
冈崎:这怎么可能呢!
麦和朝子并排坐在一张四人桌前。
朝子的对面是冈崎(22岁)。
周围的客人全都望向冈崎。
冈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坐下身,轻声说道——冈崎: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开始一段恋情呢,你当我傻啊!
麦: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的。
对不对?
麦笑着望向朝子。
朝子点了点头。
麦:我听阿朝一说,哟,这不跟你在同一所大学吗!
冈崎:欸?
你是哪个系的?
朝子:啊。
这时,春代(21岁)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坐到麦的对面。
春代:你就是那个叫BAKU的家伙吧?
麦:对。
我就是BAKU。
春代:你啊,还是先学会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吧。
阿朝,这家伙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朝子:春代。
春代:长得的确是不错。
不过,阿朝,他这,不行啊。
冈崎拍了拍春代的肩膀。
冈崎:喂,春代。
春代:呀,冈崎。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冈崎:我说你这家伙,你就这么直接称呼学长的名字吗?
春代:叫你冈崎有什么不对的?
你不就叫冈崎吗?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叫你冈崎,就赶紧换个名字。
对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冈崎:这不,这家伙说要给我介绍一下他的女朋友。
冈崎用手指了指麦。
春代:嗯?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冈崎:怎么说好呢,我觉得我好像是这家伙的房东吧。
春代:房东?
冈崎:他现在就住在我家二楼。
算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
麦用手指了指春代和冈崎。
麦:冈崎,你们俩认识是吗?
冈崎:我们俩以前在一个社团。
春代:那个社团就只会搭讪女生,我早就不去了。
冈崎:喂,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麦:那,你跟阿朝也是朋友?
春代:我们可不是普通的朋友。
这是我闺蜜。
麦看了看朝子。
朝子点了点头。
麦:欸?
那这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啦。
朝子望着麦。
麦笑着望着朝子。
麦: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朝子凝视着麦。
春代望着朝子,摇了摇头。
5.俱乐部(夜晚)麦是场上的DJ。
他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机,一只手拨弄着桌子上的小吃。
人们在麦播放的乐声中舞动着身体。
冈崎也在舞动的人群中。
朝子和春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冈崎走过来,低头凑到朝子的脸旁。
四周声音嘈杂,冈崎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冈崎:你不跳舞吗?
朝子:我又不会跳。
冈崎:那还不简单。
冈崎抓住朝子的胳膊,把她带到舞池里。
冈崎: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冈崎胡乱地舞动起身体。
朝子目瞪口呆。
冈崎:就这样!
朝子一脸困惑地摆动起身体。
朝子和冈崎开心地笑着。
春代望着他们。
曲风忽然变了。
音乐一下子变得悠扬舒缓。
冈崎和朝子向四周望了望。
一对对男女开始相拥而舞。
冈崎一脸戏谑地慢慢向朝子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带文身的男子走过来,插到冈崎和朝子中间。
文身男子开始在朝子身边跳舞,就在他想要贴近朝子脸庞的那一瞬间,一下子被人踢飞开来,倒在舞池中央。
将文身男子踢飞的正是麦。
冈崎大吃一惊。
他向DJ台上望去,台上已经换成另外一名DJ。
文身男子站起身,瞪着麦。
围观者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文身男子被麦的气势压倒,转身离开。
朝子凝视着麦。
麦走到朝子身边,一把搂住朝子。
就在朝子想要将整个身体靠近麦的怀中时,春代挡在麦的身前,抢先抱住了朝子。
麦笑了笑。
麦走向冈崎,作势想要抱住他,冈崎跑开了。
春代抱住朝子,两个人随着音乐声开始旋转。
春代在朝子的耳边说道——春代:阿朝,那可不行啊。
那家伙是最不能交往的类型啊。
朝子:春代。
春代:我简直都能看到以后你会怎样为他流泪。
朝子:BAKU要是写成汉字的话,是麦子的麦。
春代:嗯?
朝子:听说她妹妹叫MAI,写成汉字的话,就是米。
春代:这什么鬼?
怎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碳水化合物啊。
朝子:听说他爸爸是在北海道专门研究谷物的,所以——春代:阿朝,身为闺蜜,你可要听我一句。
朝子:他这名字不错吧?
BAKU,写成汉字就是麦子的麦。
春代:赶紧跟他分手吧。
朝子:我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棒。
春代:我这可是因为担心你才说的哦。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旋转。
6.汽车修理厂麦穿着一身连体工作服,正在修理摩托车。
麦:真的假的?
阿朝,你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吗?
朝子:嗯。
不过,要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个山里娃。
麦笑了。
朝子坐在修理厂的角落里。
麦:你上了大学以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去吗?
麦笑着问道,他手边一直在修车。
朝子:要是这么说的话,怎么说好呢?
反正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麦站起身,敲了敲摩托车。
麦:阿朝,你猜这是谁的摩托车?
朝子:什么?
麦笑了。
7.公路麦骑着摩托车。
朝子坐在他身后。
两个人都戴着不挡脸的头盔,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朝子紧紧地搂着麦。
在他们行驶的公路旁逐渐浮现出海面。
春代(画外音):说到底,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冈崎(画外音):还是算了吧。
说到底,这种事儿压根儿就不是旁人说话能管用的。
8.章鱼烧店冈崎在店里一边烤章鱼烧,一边接待顾客。
春代正坐在店前吃章鱼烧。
春代:本来阿朝就不是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
这她居然都能相信,真是没话说了。
冈崎:哪里哪里,我觉得朝子还是非常非常可爱的。
春代:怎么搞的?
敢情你也是看脸的啊?
冈崎:你说什么呢?
您的咖喱奶酪章鱼烧好了,一共700。
春代:其实我也明白。
春代嘴里塞满了章鱼烧。
好像被烫到了。
9.公路摩托车倒在道路中央,车身已经严重损毁。
朝子躺在公路上。
她抬起手,横躺着将头盔摘了下来。
身旁的麦和她一样也平躺在公路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
朝子转过身,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麦也摘下头盔。
他望着朝子笑了。
朝子也笑了。
两个人越笑越大声,他们伸出手,两人的手拉到一起。
身旁的摩托车的车身已经摔瘪了。
朝子(画外音):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这样的自己。
麦依旧躺在公路上,他把朝子拉到自己身边,亲吻朝子。
朝子立刻回吻。
两人躺在公路上热吻起来。
朝子(画外音):我正在恋爱。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恋爱。
逐渐开始有人聚拢过来,但是两人依旧热吻不已。
10.冈崎家,院子麦把刚洗完的衣服先叠一叠,然后在膝盖上拍两下。
朝子也模仿着同样的动作。
麦:这样拍一下再晾就不会起褶子了。
朝子:是吗。
冈崎:别在那儿卿卿我我的啦!
赶紧干活儿!
冈崎正在二楼的阳台上拍打棉被。
冈崎:我说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儿!
赶紧给我抵债!
冈崎从楼上扔下来一条白床单。
麦和朝子笑着接住床单。
荣子(52岁)把茶水端到廊下。
荣子:不过,幸好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冈崎从楼上走下来,他走进一楼的起居室。
冈崎:妈妈,到底有什么可大幸的?
那可是,那可是我的摩托车啊!
荣子:要是朋友平安无事都不能让你开心的话,可就难怪你交不到女朋友啰。
冈崎:这两件事扯不到一起吧!
春代:嘿。
春代捧着西瓜,推开冈崎家的大门。
冈崎:噢,你来啦!
冈崎想要从门廊走下去的时候跌了一跤。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夜晚。
朝子、麦和荣子坐在门廊上吃西瓜。
冈崎和春代在院子里放烟花。
朝子似乎有些醉了,她微笑着望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麦将啤酒递到荣子面前。
麦:荣子。
荣子:哎呀,麦君,谢谢你。
荣子拿起杯子,麦帮她倒满啤酒。
春代和冈崎走到门廊上。
冈崎:喂,不要人家叫你一下名字脸就红了好不好。
看着好难受啊。
荣子:你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妈妈也是个女人哦。
每个女人听到一个好男人叫自己的名字都会脸红的。
冈崎:快别说了,别说了。
荣子:朝子肯定也会脸红的吧?
荣子用手指了指朝子和麦。
大家全都笑了。
荣子:真好啊。
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那会儿我也曾经坐着新干线跑去东京,就只为了想要和他一起吃一顿早饭。
春代:欸,没想到您那么热血啊。
荣子:在阿佐谷的一间小公寓里,急匆匆地吃了一顿饭以后就赶回来了。
一旦身处恋爱之中,光是这样就已经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了。
冈崎:快别说了。
我可不想听自己爸妈的恋爱史。
春代:你是恋母狂吗,冈崎?
冈崎:你要是被你妈妈一个人拉扯大,肯定也是恋母狂的好不好!
春代:怎么着,你这算倒打一耙吗?
大家全都笑了。
朝子看上去很开心。
麦也笑了。
收音机里播报紧急新闻。
“八王子一带发生无差别伤人事件,犯人己被警方逮捕,但是受害女性现已身亡”。
荣子:哎哟!
冈崎:怎么又出这种事了。
春代:前一阵子在秋叶原刚刚发生的也是这种案件吧。
荣子:这一来,那姑娘的父母家人肯定都难过死了。
大家正在听收音机。
麦站起身,走下门廊,穿上凉鞋。
朝子:BAKU,你去哪儿?
麦:啊,我去买点儿面包。
冈崎:我说,你不是刚吃完晚饭吗?
麦:我去买明天的早餐。
奶油面包。
阿朝,你也要一个吧?
朝子:我要一个不甜的。
麦回过头笑了笑。
他挥了挥手。
朝子也挥了挥手。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默默地目送着麦渐行渐远。
春代:莫名其妙。
朝子:BAKU好可爱。
朝子笑了。
春代叹了口气。
荣子:真好啊,真是好。
朝子:嗯。
还行吧。
荣子:好了。
今天就到这儿了。
荣子站起身,拍了拍冈崎的肩膀。
两个人开始收拾屋子。
朝子和春代并肩坐在一起。
朝子的头枕在春代的腿上。
朝子的鼾声响起。
春代轻轻地将朝子的头挪到一旁,她站起身,帮忙一起收拾屋子。
朝子躺在榻榻米上。
沉睡的面庞看上去十分幸福。
11.同上景,起居室一门廊(清晨)朝子睁开眼睛。
她还躺在昨晚的位置上。
身上盖着被子。
朝子站起身,四下望了望。
起居室己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朝子离开起居室,走上楼梯。
※※※朝子走进房间。
朝子:BAKU。
没有人应答。
阳台上的窗户开着,冈崎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
朝子吓了一跳。
冈崎:噢,你起来了。
朝子:现在几点了?
冈崎:六点多了吧。
朝子:BAKU呢?
冈崎:要是他不在下面的话,就是还没回来。
朝子:欸?
冈崎:不用担心,没事儿的。
朝子:可是,他不就是去买个面包吗?
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冈崎:不不不,这种情况很常见。
他时不时地就会出门一两个星期不回来。
朝子:这样啊。
冈崎:人都有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的时候吧。
而且他爸爸现在正病着呢,好像还挺危险的。
朝子望着冈崎。
冈崎: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朝子没说话,她跑下楼梯。
冈崎叹了口气。
他来到阳台上,开始给阳台上的花架浇水。
冈崎无意中向外望了一眼,他脸上露出微笑。
在门前的小路上,麦和朝子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12.冈崎家门外,小路(凌晨)朝子紧紧地抱住麦。
朝子:BAKU,BAKU——麦:对不起。
我在面包店买完面包以后,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特别老的澡堂子,我就进去了。
然后在里面认识了一个叫米田的大爷,我们俩一下子聊上了劲儿,就去他家喝了两杯,结果就那么睡着了……朝子:BAKU——麦:对不起,我把面包送给米田大爷了。
朝子:谁要听你说这些!
朝子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拍打着麦的后背。
麦紧紧地抱住朝子。
麦:没事儿的。
就算有时候会迟一些,我最后肯定会回来的。
不用担心。
朝子:嗯。
麦:阿朝,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麦抱着朝子转起圈来。
朝子大笑起来。
冈崎望着两人。
朝子(画外音):半年后,麦说要出去买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朝子破涕为笑。
看上去十分幸福。
影片片名 夜以继日13.东京街头字幕:过了两年 又多一点点在办公楼林立的街头,有一个公司的招牌看上去风格明显不同,那上面写着“日本酒制造商·红锦”,字体十分庄严。
14.日本酒制造商·红锦,东京分部不愧是老字号的酿酒商,公司前台的展示柜里陈列的都是让人感觉非常熟悉的酒瓶包装、吉祥物和海报等等,还有公司各个时期的商品。
展柜前,课长正在与一位白人顾客交流。
他手里拿着一个“元禄之酒(复元酒)”的空瓶。
课长:这是我们根据三百多年前的记载酿制成功的江户元禄时期的复元酒。
与现代的工艺相比,配料用水只有一半左右,所以成酒会呈现出非常漂亮的琥珀色。
酒瓶旁边有一张琥珀色酒水的照片。
翻译将课长的话译成英语。
※※※一位西装领带打扮的青年正在会议室里收拾桌子。
一位女员工从门口探了下头。
女员工: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收拾。
丸子亮平(25岁)回过头来,他的长相与麦一模一样。
亮平:啊,没事儿没事儿。
女员工:刚从大阪过来就让你干这些杂事儿,真对不起。
亮平:哪里哪里,我才刚刚入职。
这些事儿算不得什么。
女员工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壶。
女员工:那个咖啡壶是楼下咖啡店的,一会儿他们的店员会过来收。
亮平:啊,好的。
女员工:这儿的咖啡可好喝了。
要是壶里还有的话,你可以尝尝看。
亮平:啊,谢谢!
女员工离开了。
亮平继续收拾桌子。
※※※房间收拾好了。
亮平倒光了壶底最后一滴咖啡。
他把咖啡端到嘴边。
亮平吸了口气。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亮平转过头去。
一个人(朝子)站在门口。
朝子呆若木鸡。
朝子疑惑地望着亮平。
亮平:请问——朝子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亮平。
亮平(关西方言的声调):您是哪位?
朝子:我是云丹奇迹的。
亮平:嗯?
您说的是,云丹什么?
朝子:我是一楼咖啡店的。
亮平:啊,咖啡。
对了,咖啡壶,咖啡壶。
朝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朝咖啡壶走过去。
亮平一边望着朝子,一边向窗边走去。
亮平:咖啡很好喝。
我感觉你们的水好像跟别家的不一样。
朝子收好咖啡壶。
亮平站在窗边,背对着朝子继续说道——亮平:我们公司是做日本酒的,所以我很清楚水有多重要。
水就像命一样。
公司附近能有一家店喝到如此美味的咖啡,实在是太棒了。
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啊。
朝子:BAKU。
亮平:欸?
朝子:BAKU?
朝子注视着亮平。
亮平一脸讶异的表情。
突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
亮平:啊,是动物园吗?
这下轮到朝子一脸讶异。
亮平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去。
他用手指着窗外。
亮平手指的地方是皇宫外苑。
亮平:哦,那里果然是动物园啊。
不过,从这儿能看得到貘(注1)吗?
朝子走到亮平身边,她站在窗边望着亮平。
朝子:你是第一次来东京吗?
亮平:以前出差也来过几次,不过住在这边还是第一次。
朝子:你是哪里的人啊?
亮平:啊,姬路的。
我在大阪上的大学。
对了,貘在哪儿了?
朝子:你有兄弟姐妹吗?
亮平:啊,我是独生子。
你是在搞什么问卷调查吗?
朝子:你叫什么名字?
亮平:嗯。
丸子亮平。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明明就是BAKU嘛。
亮平:欸?
我吗?
你是说我长得像貘吗?
朝子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似的转身离去。
亮平一个人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15.亮平的公寓(夜晚)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房门打开,亮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屋内。
亮平:妈妈,多谢您的关心,不过能不能先别给我邮寄大米过来了呢。
我最近还没有时间在自己家里做饭呢。
嗯。
对不起哦,我现在还在公司里忙呢。
那我先挂了。
亮平挂断电话。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还没开封的搬家用的纸箱子堆在地上。
亮平倒在床上。
他叹了口气,望着手机。
亮平在手机的搜索页面里输入了“BAKU”。
画面上显示出一堆貘的图片。
亮平:一点儿都不像嘛!
亮平放下手机。
16.云丹奇迹,门外(清晨)“云丹奇迹”里也卖一些日用杂货。
亮平向店内望了望。
朝子正在准备咖啡。
朝子发现了亮平。
她赶紧躲进后厨。
亮平有些吃惊。
他咂了咂舌。
亮平:到底是怎么了嘛?
亮平轻声嘀咕着走进大厦。
17.红锦,办公室亮平站在课长的办公桌旁。
课长:别再跟我提什么10年啦!
其他员工全都望向遭受痛骂的亮平。
其中也包括比亮平晚进公司的串桥耕介(24岁)。
18.红锦所在的大厦,防火梯上的吸烟区防火梯正对着商业街,这里放着一个烟灰缸,算是个吸烟区。
亮平靠在栏杆上,垂头丧气的。
串桥站在一旁拨弄手机。
两个人都在吸烟。
串桥:算了吧,还没过去吗?
亮平:我是因为今天部长在会上说,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随便提,才提了那么一句的,凭什么他要那么骂我呢?
串桥:你是说希望把品牌上的字体换成罗马字是吧,这个问题可是关系到咱们公司的品牌文化认同啊。
亮平:就是因为都这么说,这才是个问题。
还说什么想要打入国际市场,根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串桥: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亮平看了看串桥,然后又把视线移开,依旧垂头丧气的。
亮平:啊,真想回大阪去。
串桥:那就回去呗。
亮平:串桥,你别说得这么简单好不好?
我才刚刚被调到这里来。
串桥:你把工作辞了不就能回去了。
很简单嘛。
亮平望着串桥。
串桥吐了一口烟。
亮平向楼下望去。
朝子正在楼下为猫咪准备猫食。
19.画廊前的小路(夜晚)亮平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低垂着头。
亮平从一个人身边走过,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画廊前摆着一大张“牛肠茂雄摄影展”的海报,朝子正站在海报旁凝视着画廊的橱窗。
亮平站在朝子的斜后方。
朝子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以前在摄影展上看到过的那幅“双胞胎姐妹”的照片。
朝子发现了橱窗玻璃上映出的亮平的身影,她大吃一惊。
朝子猛地回过头,刚好撞上亮平的目光。
朝子一把捂住胸口。
亮平十分惊讶。
亮平:哎呀哎呀,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受惊过度了啊?
朝子垂下眼帘。
然后又抬头望向亮平。
亮平:怎么了?
难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朝子望着亮平,点了点头。
朝子入迷般地凝视着亮平。
亮平:欸?
我哪里可怕了?
朝子:你的脸。
亮平:喂,你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吗?
亮平向朝子的脸旁逼近。
朝子抬手抚摸了一下亮平的脸颊。
亮平:喂。
亮平后退了一步。
朝子凝视着自己的手指。
亮平摸了摸脸上朝子刚才碰触的地方。
亮平:哎呀哎呀,你这可比我可怕多了。
玛亚(25岁)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玛亚:朝子,对不起对不起!
进去吧进去吧。
玛亚拽住朝子的手臂。
这时,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亮平。
玛亚: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朝子:不是。
亮平:不是。
那我先走了。
亮平转身离开。
玛亚有些不解,不过她还是转头催促着朝子。
玛亚:对不起!
排练比我预计的时间延长了。
赶紧进去吧!
亮平继续向前走去,离朝子她们越来越远。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玛亚的声音。
亮平转过身。
玛亚:欸!
这不是还有20分钟呢吗?
玛亚和画廊的前台人员正在争吵。
前台:实在抱歉,10分钟前我们己经停止入场了。
玛亚:可是,现在不是还有人在里面看着呢吗?
前台:实在抱歉。
现在已经过了入场时间了。
玛亚:欸?
那就是你们这宣传单上的时间写得有问题啊!
前台:实在抱歉!
亮平突然冲过来,前台人员吓了一跳。
亮平毫不犹疑地双手合十。
亮平:求求你了!
我们三个人是特意从京都赶过来的,真的,就是为了看这场摄影展。
玛亚和朝子也都惊讶地望着亮平。
亮平:本来我们应该能够更早一点儿到的,可是我们是坐大巴过来的,你也知道,大巴有时候就是会晚点。
然后我们是打车赶到这儿的。
快,你们两个也赶紧好好拜托一下人家!
亮平示意二人马上低头。
玛亚:欸,啊!
就是就是。
我们的大巴撞上了一头小鹿!
亮平:这种细节就不用多说了!
赶快!
玛亚在亮平的催促下向前台人员低头恳求。
朝子也跟着低下了头。
三个人一起低头恳求着。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的表情。
20.画廊内(夜晚)朝子投入地望着墙上的照片。
亮平站在朝子的斜后方,时不时地瞟一眼朝子。
朝子一直注视着面前的照片。
亮平向前探了探身,仔细看了看照片,似乎是在怀疑照片是否真有那么好看。
朝子察觉到身边的亮平,她看了看正在看照片的亮平。
看了一会儿以后,朝子走开了。
亮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朝子。
朝子又开始看另一张照片。
玛亚一直望着亮平与朝子。
21.咖啡馆(夜晚)咖啡馆里有一大片落地玻璃。
亮平、玛亚和朝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亮平与玛亚愉快地聊着天。
亮平:鹿是什么?
真是的。
再说了,鹿是奈良的好不好。
玛亚:真是,太抱歉了。
我当时主要是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所以就想着要尽力地配合你一下,结果就有点儿乱了方寸。
亮平:你这力尽得也太草率了。
不过,话说回来,玛亚,你竟然是个演员欸。
玛亚:哪里哪里,我不过就是偶尔拍个情景短剧,算不上什么的。
亮平:不不不,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拍的。
肯定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真是太了不起了!
玛亚:嗯,好吧。
谢谢你。
亮平:不过要说起来,你的主业应该是在戏剧舞台吧?
玛亚:不不不,那也称不上什么主业,只不过是我觉得,在戏剧舞台上更能表现自己一点儿而已。
亮平:欸,好想看一看啊。
朝子一直望着亮平的脸庞。
玛亚:真的吗?
那我们就说好啰。
亮平: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种艺术类的东西可是一点儿都看不懂。
玛亚:哎呀,我那也算不上是什么艺术啦。
亮平:今天的摄影展我也完全看不懂,根本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亮平望向朝子。
两个人的视线交会。
亮平: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是吧?
朝子大吃一惊,连忙转移开视线。
她什么话也没说。
玛亚:我拿回来的宣传单里混着一张这个摄影展的介绍,朝子看见后,非常难得地跟我说,一定要去看一看,所以肯定是场非常了不起的展出。
对不对?
亮平:是吗?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
看完以后。
朝子:那个。
朝子站起身,低下头。
朝子:今天非常感谢您。
亮平:啊,哪里哪里。
别那么客气嘛。
朝子:那我,先回去了。
亮平和玛亚都大吃一惊。
朝子:对不起。
我先走了。
朝子从亮平的身边走过。
她走出咖啡馆。
透过店内的玻璃窗,亮平和玛亚呆呆地望着朝子远去的身影。
※※※咖啡馆外面的街道。
在路口拐过一个弯以后,朝子开始奔跑起来。
她像是在逃避追赶似的,全力向前奔跑着。
22.站前的街道亮平和玛亚并肩走在路上。
亮平:原来你们在一起合租啊,那会不会经常吵架?
玛亚:啊?
不过我们俩完全不会欸。
反而好像很合得来。
亮平:可是,是不是总得要你去顾虑对方的感受呢?
玛亚:欸?
亮平:你今天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尴尬,一直都在努力地配合我的话题,傻兮兮地想要搞热气氛,你这份心意我全都收到了。
谢谢你。
玛亚看着地面。
亮平:不过你的这些心意,朝子她能够感受得到吗?
亮平和玛亚走到车站的入口处。
亮平:那就再见吧。
我从这儿坐地铁。
玛亚:亮平,下次请到我家里来吧。
亮平:什么?
玛亚:朝子的大阪烧做得特别好吃。
不过,她就会这一道菜,别的都不行。
亮平:不是不是,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玛亚:必须得让朝子好好地感谢你一下才行,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亮平:那肯定会把她给吓到的吧?
玛亚:那,你就带个朋友一起来,就说是来给我介绍朋友的。
亮平:朋友啊,我在这边还没交到朋友呢。
玛亚:那就趁这个机会交个朋友呗。
亮平笑了。
玛亚也笑了。
玛亚:你好好想想。
再见啦。
亮平:嗯。
再见。
玛亚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向前走去。
忽然,玛亚回过头来。
玛亚:亮平。
只有一件事,你给搞错了。
亮平:什么事?
玛亚:我并没有只是一味地顾虑朝子的感受,我们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呢!
亮平笑了。
玛亚挥了挥手,向前走去。
亮平也挥了挥手。
23.防火梯,吸烟区亮平正在吸烟。
他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向楼下望去。
朝子在楼下。
她手上拿着猫食,正在找小猫。
亮平望着朝子。
串桥打开门,来到外面。
串桥:啊,好像要下雨了。
亮平:欸?
亮平转身看了看串桥,然后向外探出手。
雨滴打在他的手上。
亮平向上看了看,然后又向下看了看。
朝子正在抬头向上望。
朝子和亮平的目光不期而遇。
亮平有些不知所措。
雨开始大起来了,朝子回到店里。
串桥:啊,果然下起来了。
串桥和亮平为了避雨,将身体贴近大门一侧。
亮平:串桥。
串桥:啊?
串桥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回应着。
亮平:你喜欢吃大阪烧吗?
串桥:不喜欢。
没什么感觉。
一点儿都不喜欢。
亮平:那,你对联谊有兴趣吗?
会有上电视的女演员一起来参加的那种。
串桥放下手机,将身体转向亮平。
24.电视画面玛亚站在戏剧舞台上。
一位男演员和她演对手戏。
他们表演的是契诃夫的《三姐妹》。
玛亚走到舞台前方。
玛亚:人应当是有信念的吧,或者至少想要去寻求一个信念。
否则的话,人生不就变成了空虚一片?
明明活着,却什么都不愿意去知晓,这是为什么呢?
仙鹤为什么会飞?
孩子为什么会生下来?
天空中为什么会有星空闪烁?
人为了什么而活?
这一切我都想要知晓。
否则,人生就毫无意义。
就仿佛是被风吹散的灰尘!
玛亚的演技达到了最高潮。
25.朝子与玛亚的房间(夜晚)玛亚关掉了电源。
亮平:啊!
正看到一半的画面忽然消失了,亮平有些吃惊。
串桥默不出声地望着前方。
正在厨房准备大阪烧的朝子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亮平对着玛亚拍了拍手。
亮平:怎么回事啊,玛亚?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朝子看了看亮平,然后继续淡然地准备食物。
玛亚:哎呀,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让你们见笑了!
好了,反正酒都已经摆好了,请赶紧上桌吧。
亮平:哎哟,玛亚,你真是个演员啊。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玛亚:哪里哪里哪里,真是,多谢多谢。
亮平:我说,串桥,你是不是也大吃—惊啊?
串桥沉默不语。
亮平:你怎么了?
串桥:实在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亮平:欸?
为什么?
玛亚也很惊讶。
朝子也向这边望了过来。
串桥:我忽然有点儿肚子疼。
亮平:怎么回事?
玛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了?
串桥转身面向玛亚。
他摇了摇头。
串桥:没什么。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玛亚:不是你提出来想要看一看的吗?
串桥:我不是己经跟你道完歉了嘛!
玛亚: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就直接说清楚。
串桥:欸?
串桥叹了一口气。
串桥:半吊子。
玛亚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亮平和朝子一直望着他俩。
串桥:你们这种演出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玛亚:呃,为了观众。
串桥:哦。
为了观众。
观众看完以后会很开心吗?
玛亚:嗯,还行吧。
串桥: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种判断的呢?
玛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串桥又接着说道——串桥:是因为那些买票来捧场的朋友跟你说了句,“哇,玛亚今天也演得好棒噢”之类的话吗?
还是因为他们给你献了花,然后告诉你,“我今天都看哭了呢!
”或者说,“太厉害了,我可没办法做到呢。
”玛亚: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玛亚瞪着串桥。
串桥深吸了一口气。
串桥:“我长得并不帅。
”玛亚:什么?
串桥:“你是问作为一名军人,这又有多么重要吗?
无论怎样,都是一样的……”串桥的声音充满张力,令大家惊讶不已。
串桥开始走动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热情和力量。
串桥:“我会工作的。
一生中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会出去工作,干到筋疲力尽以后再回到家中。
满身疲倦地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到不省人事。
啊!
劳动者肯定都能睡得十分香甜吧!
”串桥停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串桥。
串桥:要是演契诃夫的作品,就不要随意把台词变成自己的风格。
不要搞那些奇奇怪怪的现代风。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串桥:全都太浅薄了。
演员只不过是在自我陶醉而已。
这样的水准,真是让人倒胃口。
你这只是在利用观众,好让自己感受一下被吹捧的感觉,仅此而已。
玛亚:你说的这些……其实每个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串桥:每个人?
玛亚: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不都是想要获得别人的称赞吗?
串桥:所以你们就演成这样?
玛亚:可是,我们也是为此付出很多努力的。
想要获得别人的称赞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串桥:所以你们就演成这样?
那你可就白费苦心了。
不会有任何一名观众能够感受到你们的表演。
再会。
亮平刚想要开口。
朝子:不是的。
所有人都望向朝子。
朝子:玛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我的确是到后台送过花,看演出的时候也流过泪,我也确实对她说过,“太厉害了,我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
”不过这些都是真的。
玛亚和串桥惊讶地望着朝子。
亮平凝视着朝子。
朝子: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玛亚的表演。
我觉得她能一直坚持下来非常了不起。
我一直觉得这些是我完全做不到的。
我非常尊敬她。
亮平笑了笑。
串桥沉默不语。
他拿起自己的上衣和背包,向玄关走去。
亮平挡在玄关处。
亮平:串桥,别走嘛。
串桥:你搞什么!
让开!
亮平:你要是现在回去了,肯定一辈子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串桥望着亮平。
亮平:你现在肯定是觉得难为情才会想走的对不对?
不过,你要是现在走了,肯定今后都无法再和玛亚见面了。
朝子望着亮平。
亮平:这样一来,以后要是玛亚上了电视,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吃饭还是在干什么,你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我现在就能看到那幅画面。
那样的未来你肯定不会喜欢的吧?
串桥笑了笑。
串桥转过身,走到玛亚身边。
串桥:对不起。
不过要说起来,我不是对演员有意见,我主要是对导演不太满意。
玛亚:是吗?
亮平:串桥!
串桥放下上衣和背包,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伏在地板上。
大家都十分惊讶。
串桥:对不起。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玛亚:没关系。
只要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串桥:不,不是的。
玛亚:如果你不是当真的,那我就更得生气了。
串桥:我觉得我是有些嫉妒。
玛亚望着串桥。
玛亚也蹲下身。
串桥:看到有人能够一直坚持那些我已经放弃了的东西,而且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
玛亚:可是,你说我的演技很浅薄,我只是在自我陶醉,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玛亚望着串桥。
串桥点了点头。
串桥:不过,只看那么一小段片段(是看不出来的)。
玛亚:那就行了!
玛亚一把将串桥拉起来。
玛亚:能够给我们提出批评意见的人是最可贵的。
串桥有点儿惊讶。
他望着玛亚。
玛亚:不过,你要是能再多注意一点儿表达方法就更好了!
玛亚笑了。
串桥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亮平笑着走到串桥身边。
亮平:行啊,串桥。
玛亚:好啦,朝子,大阪烧怎么样了?
朝子:哦。
亮平抓住串桥的胳膊,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
亮平:对,接下来大家的情绪好不好就全看朝子的大阪烧了。
朝子:欸?
看我的吗?
朝子轻轻地笑了。
玛亚望着朝子与亮平。
26.攀岩馆室内攀岩馆里,亮平正在墙壁上往上爬。
他爬到一定的高度后,松开手,降落到下面的安全垫上。
馆内响起“噗”的声音。
玛亚:嚯,太棒了。
亮平笑了。
玛亚站起身鼓掌。
串桥和朝子坐在长凳上看着。
长凳位于攀岩墙的对面,亮平向他们走去。
下一位轮到串桥过去攀岩。
串桥过去之前把自己刚才正在看的一张宣传单递给朝子。
亮平过来后,看到朝子手中拿着的宣传单。
亮平:那是什么?
朝子:玛亚下一场公演的宣传单。
亮平:哦,真的吗?
串桥抓住低处的一个扶手,脚踩上右边一块石头。
他开始向上爬。
亮平:玛亚,我想去看这个。
玛亚:欸,真的吗?
亮平:我会买票去看的。
玛亚:别别别。
如果这个星期五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去看。
白天晚上都行。
亮平:噢,谢谢你。
工作日的白天我肯定去不了,我晚上去吧。
串桥呢?
玛亚:没关系。
他嘛,我会让他自己去买周末的票的。
玛亚用手指着串桥。
串桥正在努力向上攀爬,看上去异常艰难。
亮平笑了。
玛亚望着朝子。
玛亚:朝子也是说要那天来看的,是不是?
亮平:啊,是吗?
朝子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朝子:玛亚,我是去看白天场的。
玛亚:啊,是吗?
那,我把票给你们吧。
玛亚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票,递给亮平和朝子。
串桥松手落地。
串桥: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我爬啊?
玛亚笑了。
下一位轮到玛亚。
亮平和朝子望着玛亚。
串桥站在一旁看着。
玛亚:啊!
玛亚从墙壁上很低的一个位置掉落下来。
串桥:玛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爬初学者线路吧。
玛亚:可恶!
串桥拍了拍玛亚的后背,带她去爬旁边的初学者墙壁。
朝子望着他俩。
亮平望着朝子。
亮平:周五你要上班吗?
朝子:嗯。
我上晚班。
亮平:是吗?
太遗憾了。
朝子站起身,向攀岩墙走去。
朝子抓好扶手,脚踩上去,开始攀爬。
亮平:噢,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
亮平笑了。
朝子轻松地一路向上爬。
27.红锦,会议室串桥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外国人面前用英语进行介绍。
串桥:这种“大吟酿 芳醇”,自从去年开始发售以来,销量一直在稳步上升。
这款酒香型清爽,富有水果风味,非常适合搭配西餐。
比如奶油烩饭等等,还很适合搭配薄切鱼片之类的鱼肉料理。
亮平在一旁望着串桥。
“云丹奇迹”的咖啡壶在桌上来回传递。
一杯杯斟满了的咖啡。
※※※亮平和串桥两个人正在收拾会议室。
亮平:没想到啊,串桥,你一直是深藏不露啊!
串桥:啊,你是说英语吗?
你看,要是不露出来,工作不是还能少干点儿吗。
亮平:你这家伙,真是。
亮平笑了。
会议室的门开了。
朝子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与亮平撞在一起。
串桥:啊,来拿咖啡壶是吧。
在那边儿。
串桥指了指亮平旁边的咖啡壶。
串桥:好了,我先去趟卫生间。
串桥从朝子身边侧身而过。
留下亮平和朝子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
亮平拿起手边的咖啡壶,走过去递给朝子。
亮平:今天也非常好喝。
亮平笑了。
朝子接过咖啡壶。
她低下头,逃也似的跑出门。
亮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朝子。
28.防火梯朝子走下楼梯。
亮平出现在朝子身后。
亮平:等一下,朝子。
朝子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
亮平:为什么你总是在躲避我呢?
要是我误会了,我向你道歉,不过——亮平走上前一步。
亮平: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儿介怀?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了什么?
亮平从朝子身边走过。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亮平:我感觉到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忘不了你。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一楼的咖啡店里探个头,想要找到你。
亮平走到楼梯转角处的平台上,转过身面对着朝子。
亮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我应该再等一等,让我们彼此更了解一下才好,可是我总也和你说不上话。
朝子眼帘低垂。
亮平:不过,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没有那么可怕,我也不是坏人。
亮平抚摸着朝子的脸颊。
亮平:请你好好看看我。
我喜欢你。
亮平想要朝子抬起头。
朝子望着亮平。
她直视着亮平。
朝子用双手捧住亮平的脸颊。
亮平踏上一级楼梯,亲吻朝子。
朝子没有抵抗。
两人开始热吻。
鸟群从两人背后飞过。
29.亮平的公寓(夜晚)身着西装的亮平没有换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
亮平:啊——手机响了。
亮平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接起电话。
朝子:你已经睡了吗?
对不起。
亮平:不,还没有。
谢谢你打过来,难得接到你的电话。
亮平整张脸都绽放出笑容。
朝子沉默不语。
亮平:怎么了?
朝子:对不起。
我已经,不行了。
亮平:什么?
朝子:我,不能再见你了。
请你,把我忘了吧。
亮平:等一下。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朝子: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
亮平一脸茫然,他马上重拨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听筒里一直是无人接听的声音。
30.云丹奇迹,店前亮平来到咖啡店门口,向店内张望。
店内看不到朝子的身影。
亮平离开了。
31.防火梯,吸烟区亮平靠在楼梯栏杆上发手机短信。
“朝子,我想见你。
我有话想对你说。
要是我惹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要是你没在生气,请跟我见一面吧。
我想你。
”亮平将短信发出。
他吐了一口烟。
32.剧场外(白天)“XX剧团第六次公演3/5—21”剧场门前摆放着易卜生《野鸭》等剧目的海报。
亮平来到售票处。
亮平:这张夜场票能换成日场的吗?
亮平出示戏票。
33.剧场内,走廊亮平沿着走廊向后台走去。
工作人员:对不起,马上就要开演了。
亮平:啊,我是玛亚的朋友。
工作人员: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您有什么急事吗?
亮平:不,不算什么急事。
玛亚:哎呀!
换好戏服的玛亚走过来。
工作人员离开了。
亮平:哇哦,准备十足啊。
玛亚笑了。
亮平也笑了。
玛亚注视着亮平。
玛亚:亮平,你是不是以为能在这儿见到朝子才来的?
亮平:嗯,我下午请了半天假。
真有点儿丢脸。
玛亚摇了摇头。
玛亚:朝子她换成明天的票了。
亮平:欸?
玛亚:而且,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说,打算辞掉云丹奇迹的工作。
你们俩出什么事儿了吗?
亮平:好像我们俩的关系又倒退回去了。
我现在真是一点儿头脑都摸不着。
玛亚: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亮平:那怎么行。
戏,我还是要看的。
怎么说也是你请的客呢!
玛亚:嗯。
那就好好看吧。
不过今天的剧目可能没那么好看哦。
两个人都笑了。
34.剧场内,观众席亮平坐在观众席上。
灯光暗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响起了地动的声音,地震了。
所有观众都在环顾四周。
剧场内一片漆黑,剧烈的地动声响。
观众席中发出尖叫声。
※※※有几盏照明灯落在舞台上,满地都是碎片。
身着戏服的演员们来回奔走。
一个手臂正在流血的人被抬了出来。
伤者:没事儿,我没事儿。
场内广播: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今天的演出中止。
广播里还在继续播报相关信息。
身着戏服的玛亚和亮平一起坐在观众席里收听广播。
据说所有的交通全都停运了。
玛亚:还在摇晃。
余震仍在继续,人群中一片嘈杂。
亮平想要拨打手机,但是一直打不通。
亮平:我还是先回公司吧。
玛亚:你走过去吗?
现在最好先不要乱动。
亮平:嗯。
不过,我还是得过去。
亮平向外走去。
玛亚担心地望着亮平。
35.剧场,门外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剧场里走出来。
亮平也走出剧场。
他脚下一绊。
地上是倒下的海报板。
亮平:对不起,请让一让。
亮平捡起海报板,避开人群,平铺在不碍事的地方。
亮平继续向前走。
人群全都涌向车站方向。
36.站前亮平走到距离最近的车站。
站前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每个人都在看着手机。
连接车站的自动扶梯已经被封锁了。
旁边的楼梯上也坐满了人。
亮平沿着楼梯的空当走上楼。
男子:电车己经停运了。
亮平:啊。
所有的吗?
男子点了点头。
亮平:谢谢。
男子:当心点哦。
亮平:嗯。
您也当心点。
亮平走下楼梯。
头顶上传来一阵声音,亮平猛地抬起头,只见天空中盘旋着几架直升飞机。
37.街道(黄昏/夜晚)自动售货机上按动按钮的手指。
亮平取出一瓶矿泉水。
他脱下外套,喝了口水。
他无意中向自动售货机旁边扫了一眼。
一名女子垂头丧气地蹲在那里。
原本正要离开的亮平又折返回来。
他蹲在那名女子身旁。
人群不断从两人身边走过。
亮平:你还好吗?
女子:啊,对不起。
我没事儿。
女子抬起头,她眼中的泪水还没有干。
亮平从大衣里取出一条手帕。
女子给亮平看了看自己的手帕。
女子:谢谢你。
亮平:哪里哪里。
你多保重。
女子:好的。
谢谢你。
亮平站起身,顺着人潮向前走去。
※※※夜晚。
交通堵塞。
警察正在指挥着疏散人群。
到处是汽车喇叭的声音。
亮平顺着人潮继续向前走。
他停下脚步。
只见朝子逆着人流从前方走了过来。
朝子看到亮平后也停下脚步。
无数行人从两人身边通过。
朝子逆着人流走到亮平身边。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亮平:朝子。
朝子:亮平。
两人身边不断有人潮涌过。
38.东京街头(夜晚)一片漆黑的东京街头。
星空显得格外清楚。
天一点点亮了。
字幕:五年后39.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室内(清晨)两室一厅的公寓显得非常宽敞,一只猫咪正在房间里走动。
厨房里两个人的打扮都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朝子正在烤面包片。
亮平把热好的剩菜浇在米饭上。
朝子打开一盒猫粮,倒进盘子里。
朝子:仁丹,快来。
猫咪走过来开始吃猫粮。
※※※两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在看电视。
朝子/亮平:我开动啦!
朝子咬了口面包片。
亮平开始吃昨晚的剩饭。
亮平:这个咖哩,果然很有味道。
朝子:嗯。
不过,那个叫法式炖菜。
亮平:是吗?
朝子:对啊。
亮平:好好吃。
朝子:太好了。
下次我也来那个。
两个人共进早餐。
40.红锦,会议室东京分部的工作报告会。
分部经理与营业部部长都参加了会议。
亮平与串桥正在前面作报告。
大屏幕上显示着“BENKIN”的酒标和晚会的标志。
串桥:这次,我们的新款“BENKIN”己经正式入选庆贺日意两国建交150周年纪念晚会的晚宴菜单。
能够参与这次晚会,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在意大利打响知名度,更为今后扩大国际市场的知名度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在此,让我们再一次用掌声感谢本次项目的负责人,丸子先生。
场内响起一片掌声,亮平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41.云丹奇迹,店内亮平和串桥刚吃完午饭。
朝子把餐盘撤下。
串桥:多谢款待!
朝子:好了,串桥,这个月还得请你们多费心啰。
早上我们得早走,对不起啦。
串桥:啊,没事儿没事儿。
反正玛亚也很喜欢仁丹。
朝子笑了。
朝子:谢谢你。
串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还真能坚持啊。
整个周末都搭进去了。
亮平笑了。
朝子笑着走开了。
42.串桥家门外(清晨)清晨。
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串桥家门外。
亮平坐在驾驶座上。
朝子下车把装着仁丹的便携式宠物箱递给串桥。
玛亚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很大。
朝子坐在副驾驶座上跟串桥与玛亚挥了挥手。
亮平点头致意后发动汽车。
串桥和玛亚也挥了挥手。
43.东北高速路行驶的汽车。
驾驶员是亮平。
朝子坐在一旁。
44.閖上(注2),早市早市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宣传旗,上面写着“大复兴祭”“爆弹海鲜饭”等字样。
客人川流不息。
朝子正在烧烤摊前烤海鲜。
她剥开一个扇贝。
客人甲:味道真不错啊!
朝子笑着点头致意。
她把扇贝摆到烤架上。
客人乙:这会儿正当季的海贝,还有别的吗?
朝子:现在嘛,要么是扇贝,要么是海胆。
客人甲:嗯,海胆不错。
我再来四个海胆。
朝子:好嘞!
四个海胆!
朝子是喊给亮平听的,亮平正在后面的海鲜摊上帮忙。
听到朝子的声音后,正在卖货的亮平跟着大声应答。
亮平:好嘞!
四个海胆!
亮平准备好海胆,伸手递给朝子。
一旁的店主平川脸上露出微笑。
45.閖上,早市(夜晚)火上正烤着扇贝。
市场早己结束营业,一群当地人自己围在烧烤摊旁边,吃饭喝酒。
亮平和朝子也加入其中。
亮平拿起一块鱼白放进嘴里。
亮平:哇哦,味道好浓郁。
男子甲:没错吧?
不过我说你这家伙,刚才嘴上说得倒是挺客气,真吃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啊!
亮平:啊,不好意思。
男子乙:朝子,这家伙今天晚上肯定得一直干到天亮,停不下来啰。
男子乙晃动着腰肢。
四周一片笑声。
朝子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平川:朝子,来,尝尝这个牡蛎,牡蛎。
来。
平川递给朝子一个个头相当气派的牡蛎。
朝子:欸!
平川:来,像这样底下垫一片红叶,再洒点醋和酱油,来。
平川将一个牡蛎连壳一起递到朝子嘴边。
平川:要“咻”的一下一口吸进去。
哦,“咻”的一下。
来。
朝子将牡蛎“咻”的一下一口吸进嘴里。
四周响起一片欢叫声。
亮平笑了。
朝子捂着脸,将身体缩成一团。
亮平:怎么了,朝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朝子:太好吃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然后,大家笑成一团。
亮平和朝子也笑了。
46.早市的停车场(傍晚)翌日傍晚。
市场还没有结束营业,不过亮平和朝子己经开始装车做回程的准备了。
平川往后备箱里装了满满一木箱的海产品当作礼物。
朝子:平川先生,这么多东西,我们可不能收。
平川:没事儿的。
如果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话,慢慢地,就不会有人再到这里来了。
朝子:我们还会来的。
平川:对啊,你们要是不来的话,可就一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啰。
平川和朝子都笑了。
亮平望着他们俩,脸上也露出微笑。
47.东京,公路(夜晚)车堵在公路上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朝子已经睡着了。
她忽然睁开眼睛。
为了驱赶睡意,亮平拿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
朝子:下高速了吗?
亮平:啊,你不用担心,接着睡吧。
朝子:对不起,我睡着了。
亮平:我可跟你说好,说一百次对不起不如你去考一张驾照对我帮助更大。
亮平笑了。
朝子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朝子:对不起。
亮平:什么?
对不起?
亮平搔了搔头。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48.朝子与亮平的公寓,走廊一室内(夜晚/清晨)公寓的走廊。
亮平手里抱着大木箱。
朝子手里拎着装着仁丹的宠物箱。
朝子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房间。
亮平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房间。
※※※朝子打开宠物箱的门,把仁丹放了出来。
朝子:哎呀,仁丹,对不起!
亮平把木箱放在厨房台子上,然后一下子趴倒在地。
亮平:啊——朝子:辛苦啦。
亮平:不好意思,你把这些给放冰箱里去吧。
朝子:嗯。
朝子把平川送的海产品全部放进冰箱里。
亮平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亮平:租的车明天早晨再去还也没问题吧?
朝子:嗯,当然了。
朝子走过来,把亮平的袜子脱掉,然后开始为他做足底按摩。
亮平:噢。
朝子:今天多谢你了。
亮平:啊,好舒服!
朝子从脚底往上,开始按摩亮平的小腿肚子。
朝子:明天你还得去上班,真是的,太谢谢你了。
亮平:啊,没事儿没事儿。
亮平笑了。
亮平:要说起来,我应该更感谢你才对。
不但吃了一肚子好吃的,还带回来这么多。
朝子:亮平,我喜欢你。
亮平:怎么突然间?
朝子: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朝子认真地按摩着亮平的后背。
亮平:噢。
噢。
朝子:我喜欢上你了。
亮平:就是你的这些地方——朝子:嗯?
亮平:让我想要更加努力。
朝子俯身将脸贴在亮平的后背上。
猫咪走了过来。
※※※清晨。
朝子正在准备早餐。
亮平还在睡觉,他身上穿着T恤衫。
朝子走到亮平身边,注视着亮平的睡颜。
仁丹本来躺在亮平身旁的,忽然站起来走开了。
朝子吻了吻亮平的脸颊。
然后又吻了吻他的鼻子。
朝子撩开亮平的头发,亲吻他的前额。
亮平可能感觉到有些痒,他把脖子转到另外一侧。
朝子开始亲吻亮平的耳朵。
亮平身体一抖。
朝子笑了。
49.东京街头喧嚣热闹的街道。
人潮涌动。
作业员们正在更换广告海报。
50.百货商店朝子和亮平正在购物。
忽然,一名身着高级连衣裙、拎着名牌包的女子跑到朝子面前,对她喊道“阿朝”?
朝子:春代?
这名女子正是春代(30岁)。
春代:欸?
阿朝?
不是吧?
我们得有多久没见啦,想死我了!
你还好吗?
朝子:嗯,欸,怎么?
朝子下意识地想要将春代挡住,不想被亮平看见。
亮平走了过来。
亮平:嗯,朝子?
朝子:啊,这是我以前在大阪的好朋友,春代。
朝子向亮平介绍春代。
春代抬起头看到亮平,不由得一惊。
朝子:这位是丸子亮平。
春代;欸?
朝子:丸子——亮平。
亮平:你好,我是丸子。
虽然这名字听上去像是个意大利人,不过我是纯正的日本人。
亮平朝着春代笑了笑。
春代一脸疑惑。
51.能看到外面风景的餐厅朝子、亮平和春代一起坐在餐桌前。
春代:哎哟,我说阿朝,你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啊。
我从老远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朝子:是吗?
亮平: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啊?
春代:欸?
怎么说呢,看上去好像柔柔弱弱的,但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就会一条路一直走到黑!
是这样吧?
亮平:噢,那看来,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怎么变啊!
亮平笑了。
春代望着亮平,也笑了。
春代:是吗?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没有变啊!
朝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和春代对视了一眼。
朝子:春代,春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漂亮了啊?
春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春代:啊,这个啊,我整容了。
朝子/亮平:欸?
春代:就是个小手术而已,小手术。
在那边儿,整容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我就是把眼睛给整大了点儿,看得出来吗?
朝子:嗯。
春代:再有就是把鼻子的线条稍微给弄了一下。
朝子:不过,真的很漂亮。
春代:是不是?
而且,托了这张脸的福,我还结了婚。
春代亮出左手的戒指。
亮平笑了。
朝子:欸?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春代:还是跨国婚姻呢。
他是个新加坡人。
亮平:太厉害了,你这个人。
春达:哈哈哈。
所以我现在的名字是庞蒂克·阿拉纳姆·春代。
好笑吧。
朝子:才不会呢。
我现在都追不上你了。
春代:是啊,阿朝。
在你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的过程中,时代可是一直在不断前进的噢!
朝子:嗯。
亮平:不过,你现在是住在日本,对吧?
春代:那当然啦。
我曾经在新加坡住了两年,不过上个月,我老公换了份工作,我们就搬到东京来了。
亮平:欸,那,今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啊。
春代:是啊,没想到我们住得还挺近,真是太意外了。
亮平:要是这样的话,请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那今天(看了看手表)我就先走了。
春代:啊,你得去看智齿了。
不好受吧。
慢走啊。
亮平:谢谢你。
那,朝子,你们俩慢慢聊吧,今天晚点儿回去也没关系,你们都那么久没见了。
朝子:嗯。
亮平:再见啦!
春代:慢走。
亮平挥挥手,离开了餐厅。
春代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亮平的背影。
春代:阿朝?
朝子:你要说什么我全都知道。
不过,不是那样的。
春代:怎么不是呢?
朝子:我现在很喜欢亮平。
和麦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就是喜欢亮平。
朝子直勾勾地盯着春代。
春代握住朝子的手。
朝子:怎么了?
春代:太好了!
阿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朝子:对不起。
春代:你突然就跑去了东京,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朝子:对不起。
春代:不不不,不过,真是太好了!
你平安无事,而且,我们现在又见面了。
朝子: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春代:真的吗?
朝子:你说什么呢?
当然是真的啦。
朝子和春代都笑了。
春代:要说麦啊,他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朝子:另一个世界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正在干什么?
春代:阿朝,你还不知道吗?
朝子:知道什么?
春代:知道什么?
欸,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朝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春代:欸?
你看,就是那个。
春代指着窗外。
对面大楼的电子广告牌上正在播放一个一流时装品牌的巨幅广告。
春代:不久之前,他好像是在做模特。
然后在前一阵的晨间剧里,他扮演了一个非常讨好的角色。
广告里的男模特就是麦。
春代:他出场的戏份虽然只有两个星期,不过他太太那个角色是那部剧的主角,所以红得不得了。
周刊上还出了特辑。
据说下一步已经定好要主演电影了。
朝子震惊异常,一时无语。
她又看了—眼窗外。
广告上是麦的照片。
麦的面庞。
52.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室内(夜晚)房间里正在举办欢迎春代的家庭聚会。
出席者有朝子、亮平、串桥和大腹便便的玛亚。
春代举着装满啤酒的酒杯致辞。
春代:我现在还不太适应东京的生活,心中充满不安。
不过,幸好有阿朝,让我又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实在是太开心了!
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大家一起干杯。
玛亚喝的是橙汁。
※※※春代把手贴在玛亚的肚子上。
春代:我觉得,要说生孩子,那还是得在日本生。
玛亚:欸?
我可从来没有那么宏观地想过这个问题。
春代:真的。
最后看过来,还是日本最好。
又安全,而且最近物价和别的地方比起来也便宜好多,不是吗?
串桥:这不过就是单纯的国力下降嘛。
串桥笑了。
亮平拍了拍串桥的肩膀。
亮平:串桥,有烟吗?
串桥:你怎么会觉得我身上有烟呢?
串桥指了指玛亚的肚子。
亮平:啊,对了,你已经戒了啊。
出去买趟烟可以吗?
亮平对着朝子说道。
朝子正在看电视。
朝子:嗯。
串桥:真拿你没招儿。
那走吧。
亮平:你说话怎么也关西味儿了?
玛亚:亮平,你可不许让他抽烟哦。
亮平:被人发现了。
串桥:我们男人之间也攒了好多话想要聊一下的!
走了啊!
串桥拉着亮平走出房间。
玛亚:亮平真是没事找事。
朝子:不过,串桥竟然戒烟了。
真了不起!
玛亚:那还不是应该的。
朝子,你就不担心亮平吗?
朝子:我倒是觉得,喜欢的东西要是一直让他忍着反而对身体不好。
玛亚:欸?
抽烟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上瘾。
春代:我吧,就是觉得接吻时的那股味道让人受不了。
满嘴烟味一下子就扑过来了。
朝子:也是。
不过,我反正是已经习惯了。
春代:嚯,玛亚,你听到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玛亚:没想到吧。
其实朝子聊这种话题的时候可敢说了。
春代:你这种的,肯定特别招男人喜欢。
朝子:明明是你先提起来的嘛。
玛亚:怎么说呢,因为这俩我都很熟,他们俩,那真的是腻乎得不行。
春代:真是如胶似漆的一对儿。
朝子:你干吗说得像个大妈似的。
玛亚:不过他们俩真的很恩爱。
亮平那就别说了,简直就是把朝子当成宝。
朝子:我也很喜欢他的。
春代:太好了。
玛亚:每当朝子茫然无措的时候,亮平就会那样一直看着她。
我每次看到亮平的那种表情,心里就会怦怦直跳。
春代:哎呀哎呀,你心跳个什么劲儿啊?
玛亚: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哎哟,他们这还是在热恋当中啊!
在一起都五年了,还能有这种感觉,真是太厉害了!
春代: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啊,阿朝。
朝子:嗯。
我对亮平充满感谢。
玛亚:啊!
玛亚看着电视,忽然尖叫起来。
朝子和春代都吓了一跳。
玛亚:这个人,是鸟居麦!
快看,快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麦出演的信用卡广告。
纪录片风格的影像配着麦的旁白。
广告:“八年前,因为想要看一眼永久冻土,我动身前往西伯利亚。
可是,途经上海的时候,却突然搞坏了肚子(笑)。
我倒在路边。
一位名叫基斯的摄影师救了我。
虽然没能去成西伯利亚,不过由于拍摄的原因,我去了芬兰,见到了极光。
整个天空仿佛大海一般。
XX卡在手,带你遇见你不知道的自己。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广告画面上的麦剪短了头发,几乎和亮平长得一模—样。
玛亚:这个人,长得是不是特别像亮平?
春代:有吗?
嗯,他们俩倒是同一种类型的。
玛亚:尤其是剪成短发以后。
春代:嗯。
不过我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当艺人的料啊。
玛亚:喂。
你怎么说得这么高高在上的啊?
春代:没有没有。
因为我们和麦熟得很。
玛亚:欸,太厉害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春代:嗯,怎么说呢?
一个地方的。
玛亚:啊,大阪吗?
那么说,鸟居麦是关西人啰。
真没想到,那,欸?
玛亚不由得仰天长叹。
朝子:我以前和他交往过。
我和鸟居麦,曾经交往过。
以前我在大阪的时候。
玛亚和春代都惊讶地望着朝子。
春代:阿朝,你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亏我还在这儿一直想给你打马虎眼。
朝子:谢谢你。
没关系的。
玛亚看了看朝子,又看了看春代。
玛亚:也就是说,朝子在和亮平交往之前,曾经和鸟居麦交往过?
朝子:我第一次见到亮平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麦呢。
这的确是无法否认的。
玛亚: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俩长得不像,你就不会喜欢上亮平了?
朝子:也许有这种可能。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玛亚:那亮平呢?
他知道这件事吗?
春代: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一阵沉默。
玛亚望着朝子。
玛亚:朝子,这件事情你打算一直瞒着亮平吗?
朝子望着玛亚。
朝子:我一直想跟他说的。
春代:不要啊,这种事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吧?
我跟你说,阿朝,没事儿的。
这种事又不会露馅儿。
门开了。
亮平和串桥走进来。
玛亚猛地站起身,向串桥身边走去。
玛亚:哦,回来啦。
过来让我闻一下!
串桥:别别别,你多少得信任我一点儿嘛。
玛亚走到串桥身边。
亮平笑了。
朝子望着亮平。
春代望着朝子。
53.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夜晚)仁丹刚吃饱肚子,一脸满足。
大家都回去了,亮平和朝子并肩站在洗碗池前洗碗。
亮平洗碗,朝子把亮平洗好的碗擦干净。
亮平开口说道——亮平:昨天,公司里跟我说——朝子:嗯?
亮平:让我调回大阪的总部去。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你去吗?
亮平:我挺想去的。
本来我就喜欢在手艺人身边工作。
朝子:嗯。
那就去吧。
亮平: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跟我结婚好不好?
水龙头里的水一直在流,水声不断。
朝子关上了水龙头。
朝子:我好开心!
特别特别开心!
亮平:嗯。
朝子:不过,亮平,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必须得把这件事先告诉你才行。
亮平:噢,什么事?
朝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到十分震惊。
亮平:嗯。
朝子:因为你和我以前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不,你们俩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亮平:什么呀,就这事儿啊。
朝子惊讶地望着亮平。
亮平:那没什么的。
事到如今,就更不用提了吧?
朝子:你早就知道了吗?
亮平:嗯。
朝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亮平:嗯,好像是两年前左右吧。
那家伙当上了杂志的模特。
是叫鸟居麦吧。
好多人都说他和我长得很像。
那时候我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搞明白了。
朝子:亮平,你那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开心?
亮平:当然我也会胡思乱想啦。
不过要说起来,就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咱俩才会开始交往的,对不对?
这么一想的话,我觉得,其实我是非常非常幸运的。
朝子紧紧地抱住亮平,肩头一直在颤抖。
亮平: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很受伤。
很痛苦。
很难过。
亮平笑了。
他温柔地拥抱着朝子。
仁丹“喵”的叫了一声。
54.公园一停车场春代和朝子正在公园的草地上打羽毛球。
两个人一边打球一边聊天。
春代:那,你们就这么决定啦!
朝子笑了。
春代:这次你可一定得把地址告诉我哦!
朝子:嗯!
朝子笑着用力把球扣过去。
春代没有接到这个球。
两个人走过去捡球。
朝子:下次我们一起去看房。
春代:真舍不得你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
朝子:对不起。
两人笑了。
她们面前出现一群女高中生。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个声音:好像是鸟居麦。
朝子和春代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春代望着朝子。
朝子把球拍递给春代,快步向人群跑去。
春代:阿朝,不要啊,不可以的。
春代惊讶地追了上去。
她走到朝子身边说道——春代:你不能这样,阿朝。
你不是说要和亮平一起去大阪吗?
朝子:嗯。
没关系的。
朝子越走越快。
春代抱着两副球拍跟在朝子身旁。
春代看了看朝子,下定决心说道——春代:阿朝,要是能见到麦,我要跟他合个影。
你想干什么随便,不过得把合影的时间留给我哦!
朝子快步向前走去。
※※※停车场。
顺着人群中心望过去,拍摄好像己经结束了。
人潮也开始一点点散开,只有一辆窗户上贴着膜的面包车周围还聚集着一些人。
工作人员挡在人群前面。
春代:就是那个吧。
让一下让一下。
春代果断地穿过人群,走到工作人员面前。
春代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叫岛春代,我是鸟居麦的朋友。
你能帮我转告一下里面的麦吗?
工作人员:如果您是他的朋友的话,请您私下直接和他联系。
春代没词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朝子走到人群后面。
面包车上的窗户贴着膜,隔着车窗什么也看不到。
朝子站在车子对面,凝视着车窗。
春代:能不能请你转告麦一声,就说朝子也来了。
汽车发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充满遗憾的尖叫声。
朝子对着车窗挥了挥手。
车子越走越远,朝子用力地挥动着双手。
春代走到朝子身边,朝子还在不停地挥手。
春代:你躲这儿干什么呢?
我刚在那边费劲儿巴拉地给你找机会呢。
朝子:麦,再见!
朝子大声喊完后,放下手。
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朝子。
朝子对着春代笑了笑。
朝子:走吧。
春代:这就行了?
朝子:嗯。
朝子转身向回走。
55.大阪街景大阪街头。
淀川上水波粼粼。
镜头中浮现岀岸边的景色。
亮平与朝子的身影出现在淀川支流的堤岸上,一同走来的还有地产管理员。
56.枚方,临河的一栋独门住宅二楼的窗户打开了,房间里明亮了许多。
朝子和亮平正在管理员的陪同下看房。
管理员:像这样,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天野川。
这是一条淀川的支流。
亮平:是吗。
管理员:这后面是一所小学,可能稍微会有一点儿吵。
不过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这个位置可就太方便了。
亮平与朝子对视了一下。
管理员想要打开电灯,灯没亮。
管理员:啊,没合闸。
管理员下楼了。
亮平与朝子对视了一下。
两人从窗口眺望着窗外的河流。
亮平:感觉这里夏天肯定会有不少蚊子吧。
朝子:亮平,我想要出去工作。
亮平:哦。
朝子:我想在这边找份工作。
可以吗?
亮平: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问我了吧。
对了,你想干什么呀?
朝子:我还没想好呢。
亮平:你这算什么啊。
亮平笑了。
亮平: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医生、律师、学校里的老师、空姐,想干什么都行。
朝子:空姐?
朝子笑了。
亮平:干什么都行。
对了,要不然开一家猫咪咖啡馆吧?
朝子望着亮平。
亮平笑了。
两人看了看楼下,然后快速地亲吻了一下。
亮平搂住朝子的肩膀。
朝子靠在亮平身上,望着窗外的河流。
朝子:我喜欢这里。
我觉得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喜欢这里的。
亮平:那太好了。
二人望着窗外。
一只鸟落到河面上。
57.朝子与亮平的公寓朝子正在打包行李。
她把用报纸裹着的餐具一个个放进纸箱里。
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和串桥夫妇在车站会合。
春代说得傍晚才能到。
我们大约15分钟以后到家。
待会儿见!
”朝子放下手机,继续打包。
仁丹走了过来。
朝子抱起仁丹抚摸它。
朝子笑了。
门铃响了。
朝子:来啦。
朝子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朝子打开门,麦站在门外。
麦:阿朝。
朝子猛地把房门关上。
麦:阿朝,对不起。
让你久等了。
门外传来麦的声音。
麦:跟我一起走吧。
阿朝,我想带你—起走。
似乎为了躲避麦的声音,朝子逃到厨房。
麦:我看到你跟我招手了。
阿朝,我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
朝子捂住耳朵。
她的胳膊碰到一个盘子。
盘子掉到地板上,摔碎了。
仁丹走过来。
朝子:不要过来。
门铃响了。
朝子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朝子惊恐万分。
亮平走进房间。
朝子:不要过来!
亮平吓了一跳。
串桥和玛亚也跟在亮平身后走进房间。
串桥/玛亚:打扰啦!
朝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朝子:对不起,我把盘子打碎了,你们小心点儿。
亮平:噢。
亮平走过来收拾碎片。
亮平:哎呀,你把这个给摔碎啦?
朝子:对不起。
亮平:算了算了,搬家吗,这种事儿总是难免的。
串桥:这些有形的东西全都会坏掉的。
好了,我来帮着干点儿什么?
玛亚对着朝子笑了笑。
朝子也笑了。
58.地铁站朝子、亮平、玛亚和串桥在检票口与春代会合。
朝子手上只拿了一个钱包。
※※※亮平等人向车站出口走去。
朝子一个人默不出声。
她站在最后,等别人都上去了才慢慢地踏上自动扶梯。
59.餐厅亮平、春代、玛亚和串桥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朝子一个人神不守舍地望着窗外的交通环岛。
玛亚:要是从大阪出发的话,去东北地区可就太不方便了。
亮平:是啊。
确实是困难多了。
玛亚:你们俩可真没少往东北跑。
真是太伟大了。
朝子:我一点儿都不伟大。
一直都是亮平开的车,他才了不起呢。
亮平:哪有?
怎么成了我一个人干的了呢?
春代:不不不,真的。
我以前完全没有想到,阿朝居然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朝子:我一点儿都不伟大。
朝子的语气令大家陷入短暂的沉默。
朝子:我那时候就是特别想做一些正确的事情。
大家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朝子。
亮平:好了好了,我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人,好了吧?
串桥:你说什么呢。
串桥与玛亚交换了下眼色,然后拿起账单站起身。
朝子把钱包拿到桌子上。
串桥笑了。
串桥:这顿不会让你们岀钱的。
这顿是我们请客。
玛亚:算是给你俩庆祝一下。
恭喜你们!
春代:是啊是啊。
真是恭喜你们啦!
亮平:谢谢你们!
朝子:谢谢!
朝子和亮平互相笑了笑。
串桥向收银台方向走去。
麦慢悠悠地从玄关处走了过来。
他坐到串桥刚刚坐的位置上,紧挨着朝子。
亮平:欸?
亮平不可思议地望着麦,脸上写满惊讶。
朝子身边分别坐着亮平和麦,她夹在两个人中间,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麦轻轻瞥了亮平一眼,然后眼睛望向朝子。
麦:你果然一直在等我啊!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麦。
朝子终于开口了。
朝子:为什么你要现在来找我?
麦:因为我和你约好了的,阿朝,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朝子拉起麦的手,两人一起站起身。
朝子和麦一起走向店外。
众人全都哑口无声。
朝子和麦快步从串桥身边走过。
亮平站起身。
60.餐厅前的马路一出租车内(夜晚)朝子和麦走进出租车,关上车门。
麦:去品川。
亮平走过来。
出租车要开动了。
※※※出租车内。
亮平在外面敲打车窗。
亮平:朝子!
出租车还是开动了。
从后面的车窗里可以看到亮平的身影越来越小。
朝子一直望着亮平。
朝子转向麦,她用力拍打麦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用力拍打着。
麦任由朝子拍打。
朝子停下手,吐了一口气。
麦搂住朝子的肩膀。
麦只是紧紧地搂住朝子。
61.地下停车场(夜晚)朝子和麦走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
四周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麦的手机响了。
朝子:你不接吗?
麦:不管他。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朝子:都打了这么多遍了,肯定是找你有事的。
麦:就算我不在了,也肯定能有人顶替我的位置。
不用担心。
麦笑了。
他一把把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碎了。
他又在手机上踩了两脚,然后把它丢进垃圾箱里。
朝子望着麦。
两人来到一辆SUV前面。
麦拿出遥控,把车打开。
朝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麦:北海道。
我爸爸的老家在那儿。
现在己经没有人住了。
麦为朝子打开车门。
上车前,朝子和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朝子和麦坐上车。
车的前灯亮了。
62.东北高速路麦开车从路上驶过。
这条路朝子和亮平也曾经一起走过。
63.车内(夜晚)朝子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的手机响了。
朝子看了一眼手机。
电话是玛亚打来的。
朝子看了麦一眼。
她拿起手机。
朝子:喂。
玛亚(画外音):朝子,你现在在哪里?
朝子:对不起。
玛亚(画外音):朝子,求求你了,快回来吧。
我实在不想看到亮平这个样子。
求你了,赶紧回来吧,跟亮平道个歉。
朝子:玛亚,你帮我跟亮平说一声。
玛亚沉默了。
朝子:让他明天带着仁丹一起去大阪吧。
我不会回去了。
让他把我的东西全都扔掉吧。
玛亚(画外音):我知道了。
我会跟他说的。
朝子:谢谢你。
玛亚(画外音):不过,以后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再也不要和我们联系了。
朝子:嗯。
玛亚(画外音):再见。
电话挂断了。
朝子望着手上的手机。
这时,春代发来一条短信。
“阿朝,真有你的啊。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早晚会有这一天。
因为感谢与爱情是不一样的。
从做人的角度来看,你这件事干得是很渣,不过倒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帅。
我希望等你以后变成了老太婆,再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能够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来谈。
再见啦!
”朝子从车窗里把手机伸到窗外,然后松开手。
手机摔到地上,越滚越远。
无言的朝子与麦。
汽车继续行驶。
麦开口了。
麦:我本来想去趟西伯利亚,结果半路上,走到上海的时候,肚子坏了。
我躺在路边上,疼得直哼哼,当时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过来一位大叔,身上穿着一件特别奇怪的西装,他递给我一片药。
我觉得这药怎么可能会管用呢,可是总比就这么死了强,于是就把药给吃了,没想到竟然就好了。
他跟我说,你跟我一起去吃点儿好吃的吧。
我还以为他是GAY呢。
不过那也无所谓,我就跟着他去了,结果他领我去的是一间高级餐厅。
原来他是一位摄影师。
于是,我就跟着他一起在东南亚转了一阵儿。
朝子注视着麦。
朝子:麦,我好想你。
麦:我给冈崎打了个电话,想要问你现在的住址。
冈崎最近好像生病了。
是荣子接的电话,她找到了你寄给她的贺年片,告诉了我你的地址。
朝子:极光。
麦:嗯。
朝子:那个广告里的。
你真的去看了吗?
麦:嗯。
真去看了。
朝子:整个天空都好像大海一样吗?
麦:嗯,是的。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朝子:是吗。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麦转头看了朝子一眼。
朝子一直注视着前方。
朝子:我感觉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一场非常幸福的梦。
我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可是睁开眼却发现,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出一点儿光亮。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64.东北高速路(夜晚)麦的车一路向前行驶。
路边的景色不断变化。
65.海边,防潮堤附近(凌晨)车停在路边。
天空微微露岀一点儿鱼肚白。
熟睡的朝子睁开眼睛。
麦坐在旁边的车座上。
朝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麦的脸庞。
麦:早上好。
麦吻了朝子一下,然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笑了笑。
麦:醒了吗?
朝子:这是哪儿?
麦:快到仙台了吧。
朝子:下高速了吗?
麦:我饿了,也困了,还想看看大海,就从高速上下来了。
麦走下车。
朝子也走下车。
麦:不过,完全看不到大海啊。
麦笑了。
他指了指一眼望不到边的防潮堤。
麦:太厉害了。
这后面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大海了?
朝子:你不知道吗?
麦:嗯。
一点儿也听不到海浪的声音。
上去看看吧。
麦朝着防潮堤走去。
麦越走越远。
朝子望着麦。
朝子:麦。
麦回过头。
朝子:对不起。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麦走回来,双手放在汽车的发动机盖上。
朝子:我得回去。
麦:回哪儿去?
朝子:回到亮平身边。
麦:是吗?
朝子:你不是亮平。
是我没搞清楚。
对不起。
对不起。
麦:嗯。
我明白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上车。
朝子:不了。
到这里就行了。
麦:那,这辆车,你要不要?
麦拍了拍车子的发动机盖。
朝子笑了。
朝子:我根本没有驾照。
麦,你已经不需要再为我担心了。
朝子望着麦。
麦望着朝子,微微一笑。
麦:那,再见!
朝子:谢谢你。
麦坐上车,车开走了。
只剩下朝子一个人。
她望着防潮堤。
朝子向防潮堤走去。
她爬上台阶。
爬到台阶顶上以后,突然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展现在朝子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朝子用手指抹去眼屎。
她在防潮堤上一路向南走了下去。
镜头打在朝子的侧脸上,她身后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朝阳正渐渐从海面上升起来。
66.临时建造的住宅天己大亮。
朝子来到一排临时建造的简易房屋前。
她按响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铃。
平川来到门口。
他看到朝子后大吃一惊。
平川:这不是朝子吗!
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一大早的,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朝子:平川先生,对不起。
能不能借我一点儿钱?
请您帮帮我吧!
朝子低头恳求道。
67.车站的检票口朝子和平川来到车站前。
朝子正在买票,站在一旁的平川说道——平川:你这姑娘,真是太傻了!
朝子:嗯。
平川:男人啊,一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他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真是太傻了!
朝子:嗯。
平川先生,我走了。
谢谢您。
平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朝子:钱,我一定会回来还给您的。
朝子对着平川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进检票口。
68.朝子与亮平公寓前的马路路上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和一辆出租车。
串桥正在搬家公司员工出示的文件上签字。
搬家公司员工:那,到地方以后,就交给大阪那边了。
串桥:好的。
到了那边找他就行。
麻烦您了。
亮平呆呆地站在出租车前。
玛亚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亮平。
串桥走过来。
串桥把装着仁丹的便携式宠物箱递给亮平。
串桥:那就再见了。
亮平接过宠物箱,一言不发地坐上出租车。
玛亚站在车外向内张望。
亮平双目茫然。
车开了。
玛亚向前追了两步。
车速加快,玛亚也跟着跑了起来。
玛亚:亮平!
串桥跑过去拉住玛亚的胳膊,不让她继续跑了。
串桥:你傻啦!
玛亚蹲下身。
出租车开远了。
69.春代的公寓(傍晚)天色渐暗。
朝子一脸疲惫地走过来。
她走到紧锁的门前,按响通话门铃。
一名男子操着不太熟练的日语问道——男子(画外音):请问您是哪一位?
朝子:啊,我是春代的朋友,我叫朝子。
一阵沉默。
通话器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春代(画外音):阿朝?
你是怎么了?
朝子:春代,突然来打扰,很抱歉。
我想借点钱。
所以才来找你的。
春代陷入沉默。
朝子:春代,我必须得到大阪去。
春代(画外音):太烂了。
这下换到朝子陷入沉默。
春代(画外音):其实你的钱包现在还在我这儿,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从阳台上给你丢下去可以吗?
朝子:嗯。
谢谢你。
通话器挂断了。
※※※公寓前的小路。
朝子站在路上。
旁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朝子跑过去,发现钱包掉在地上。
朝子捡起钱包,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70.高速大巴车内(凌晨)朝子坐在颠簸的车内。
大巴穿过一条隧道。
※※※大巴从隧道中开岀。
天空中微微地露出一道鱼肚白。
71.枚方,独门住宅,门外这里本该是朝子和亮平计划一起居住的地方。
朝子走到门前。
朝子在门外停下脚步。
她按响门铃。
按了好多次都没有人接听。
朝子转过身,望着对面的河岸公园。
附近的孩子们正在公园里玩耍。
一个球滚了过来。
朝子的目光一直追着皮球。
一只手捡起球,是亮平。
朝子的身体僵住了。
亮平用力将皮球掷回给孩子们。
两人的目光都追着皮球远去。
亮平:你走吧。
朝子:亮平。
亮平: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朝子;嗯。
亮平: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人也没有那么好,不至于好到什么都不在乎。
朝子:嗯。
我明白。
亮平:我把猫扔掉了。
朝子:欸?
亮平:不过,最先把它扔掉的人是你。
你没有资格说我。
我一个人,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它了。
朝子:嗯。
我知道了。
我会把它找回来的。
亮平:你随便吧。
亮平尽力回避着朝子的目光,他向门内走去。
朝子:亮平,我喜欢你。
朝子在门外呼唤着亮平。
朝子:我就是来告诉你这句话的。
亮平一瞬间转过身。
他还是不肯望向朝子的眼睛。
亮平:你脑子,真的是有毛病。
朝子:嗯。
亮平:我己经没有力量再去相信你了。
朝子望着亮平的侧脸。
亮平:我一直在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都很害怕。
不过,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我脑子里全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想忘也忘不了。
朝子:亮平。
亮平:你给我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亮平打开门,走进屋内。
他关上门,留下朝子站在门外。
72.河边的小道一河堤朝子从河堤上走下去。
朝子:仁丹——朝子一边沿着河堤走,一边随手折下几根狗尾草。
朝子手里晃着狗尾草继续向前走。
朝子:仁丹——当然,没有任何应答。
耳边只有河水淌过的声音。
朝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河边。
面无表情。
73.冈崎家,起居室一院子人工呼吸器正在运转。
起居室里能够听到收音机和人工呼吸器的声音。
荣子把朝子领到床边。
荣子:阿仲,你可不要太惊讶哦!
朝子来了。
朝子大吃一惊。
冈崎躺在床上,身上连着人工呼吸器。
荣子把身子凑到冈崎身边,望着冈崎,两人视线交会。
荣子:我把你摇起来。
准备好了吗?
冈崎的床自动升高。
冈崎的嘴唇微微开合,荣子认真地看着他的嘴唇(她在辨认冈崎的唇语)。
荣子:z、c、s、zh、ch,噢,是ch啊,a,是a。
Ch-a,Cha,啊,是茶。
哎哟,这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啊。
荣子笑了。
荣子:他这个病叫ALS(注3)。
虽然现在不太能讲话,但是你说的话他都能听懂。
所以,你陪他说说话吧。
他肯定很开心。
我去给你倒茶,你等一会儿啊。
荣子走开了。
朝子坐到冈崎身边。
两人目光对视。
朝子:冈崎,好久不见。
一直没能联系你,很抱歉。
我从麦那儿听说你病了。
又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现在挺,不好的。
※※※荣子正在沏茶。
她把沏好的茶端了过来。
起居室里的朝子泪流满面。
荣子坐到朝子身边。
荣子:阿仲,不错啊,有个这么可爱的姑娘为你流泪呢。
朝子:不是的。
不是。
都这个时候了,我脑子里还是光想着我自己,真是太丢脸了!
真是,对不起!
朝子哭了。
荣子轻轻地拍着朝子的头。
荣子:你见到麦了?
朝子点点头。
朝子:可是,我却因此伤害了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荣子:是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不起啊。
朝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荣子:啊,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
朝子惊讶地望着荣子。
荣子:如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你好好地去珍惜他不就好了吗?
荣子搂住朝子的肩头。
朝子望着荣子。
荣子:然后能走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朝子:荣子。
荣子看了看冈崎。
又看了看朝子。
荣子:呵呵。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就为了吃顿早饭而跑去东京,在一个小公寓里,只吃了一顿饭就又跑回来了。
冈崎的手动了一下。
机器响了(冈崎的手上是电铃的按钮)。
荣子:啊,他这是不让我讲这个了。
别看他身体不行了,心里可还是个大阪人呢!
荣子笑了。
朝子望着冈崎。
两人的视线相遇。
两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
朝子忽然回过头。
她指着窗外对荣子说道——朝子:荣子,下雨了。
荣子:啊,还真是。
两人穿过门廊来到院子里收晾着的衣服。
朝子和荣子在院子里收衣服。
荣子:朝子,谢谢你。
朝子:哪里哪里。
荣子:朝子,我刚才说的那件事,那个人不是我老公哦。
荣子笑了。
朝子有些惊讶。
荣子:这话可不能告诉阿仲。
朝子望着荣子。
朝子:荣子,我会去的。
然后,我还会再来。
荣子:嗯。
下次再来哦!
朝子:嗯。
荣子哼着歌继续收衣服。
朝子也跟着一起收衣服。
冈崎一直在望着她们。
74.枚方,独门住宅前的马路一家朝子撑着一把塑料伞,在河堤旁的草丛里寻找猫咪。
朝子:仁丹,仁丹——朝子不停地寻找着。
亮平:你在干什么?
朝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
亮平正站在高处的堤坝上,手里撑着一把塑料伞,低头望着朝子。
朝子:亮平。
亮平:你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快走吧。
亮平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朝子仿佛着魔似的,也跟在亮平身后走去。
亮平:你走吧。
亮平头也不回地说道。
朝子丢掉伞,爬上石阶,想要走到亮平身旁。
亮平瞥了朝子一眼,马上加快了脚步。
朝子:亮平!
亮平丢下伞,跑了起来。
朝子也跟在亮平身后追赶起来。
她跑上堤坝。
亮平沿着河边的小道一路猛逃,朝子在后面拼命狂追。
乌云散去,阳光一点点洒向街道。
朝子继续奔跑。
亮平也在继续奔跑。
雨停了。
亮平打开大门,然后又打开里面的房门,走进屋内。
朝子追到屋外。
房门打不开。
朝子:亮平,求求你了,不要跑了。
你就在这儿听我说两句吧。
※※※朝子:我很想跟你道歉。
可是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再怎么道歉也没有用。
亮平站在玄关处。
朝子:所以,我不道歉了。
亮平离开了玄关处。
※※※朝子站在玄关外继续说道——朝子:我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
我只想今后能够与你一起生活下去。
仅此而已。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我想要再看看你的脸。
我想要再听听你的声音。
亮平!
亮平!
没有回应。
朝子把脸贴在门上。
门内传来猫叫的声音。
朝子抬起头。
门开了一个小缝。
亮平手里抱着仁丹,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把仁丹捧到朝子面前。
朝子吓了—跳。
亮平把仁丹递给朝子,然后关上门。
朝子伫立在门前。
仁丹叫了一声。
朝子抱住仁丹。
朝子握住门把手,轻轻转了一下。
门开了。
朝子抱住仁丹走进屋内。
朝子把鞋脱掉。
※※※朝子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
榻榻米的房间里摆满了纸箱。
亮平正在房间里用毛巾擦头发。
朝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到亮平身边。
亮平把毛巾丢向朝子,朝子接过毛巾。
仁丹叫了一声,跑走了。
亮平望着窗外。
朝子轻轻地走过去,与亮平并肩站在一起。
亮平的头一动不动。
两个人沉默不语。
亮平开口了。
亮平:听说玛亚生了。
朝子:欸?
亮平:是个女孩儿。
虽然早产,不过母女平安。
朝子:是吗。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朝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亮平的眼睛说道——朝子:亮平,你好温柔。
亮平毫无反应。
朝子:不过,我以后不会总是想要依靠你了。
亮平:我肯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嗯,我明白。
亮平:水位升高了好多。
两人并肩望着窗外。
大雨过后,天野川的水位升高了很多。
朝子:嗯。
亮平:这条河可真脏。
朝子看了看亮平,又看了看窗外。
朝子:不过,可真美!
亮平看了看朝子,又看了看窗外。
夕阳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一条小船从河面上经过。
仁丹在一旁舔着自己的毛。
两个人并肩望着窗外的河流。
雨水冲刷后的大阪街头闪闪发亮。
(全剧终)注释:注1:日语中貘这种动物的发音是BAKU。
——译者注2:位于宫城县名取市的渔港城市,“311”大地震后重建了海鲜早市,帮助灾后复兴。
——译者注3:肌萎缩侧索硬化,俗称“渐冻症”。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18年9月号。
——编者
鸟居麦,曾经的青春恋人,神秘,温柔,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又在多年后重装归来,变成了演艺圈炙热的红星,但在万千迷妹之中,他依然记得你,这么多年,他独独钟意你。
他向你伸出手来,说:我来接你了,我们跑吧!
丸山亮平,因为和鸟居麦神似的脸,不知不觉地就成了现在的恋人。
普通人,上班族,温柔,做家务,同居了几年倒也过得不错。
应该就会这样和这个人结婚,成家吧。
虽然显然比起你,他爱的比较多。
电影的最后,女主和亮平在餐厅和朋友们庆祝乔迁,却在鸟居麦出现的时候,跟着鸟居麦跑了,所有人都不理解,觉得公然劈腿,罪无可恕。
但其实想想看,为了以后,她其实必须要走这一遭,或者说跟许多人相比,她很幸运可以走上这一遭。
因为这一次,她能够真真正正地,把白月光和白米饭堂堂正正地比个高下,选上一场。
而不是在往后芜杂的日常琐事,夫妻争吵之后,在心里无数次假设,如果当年跟了白月光,该有多么好。
真的有机会选过一场,而自己选择了白米饭,那么以后再伤再恨,也是自己拣的。
不然天天抱着幻想怨天尤人,才是最可笑。
就像女二那样,在自己老公面前,大雨中挺着大肚子哭着跑倒在路边,只因为她的白月光从此远走,此生不见。
女二没有机会选上一场,所以注定这辈子,都要一意孤行地捧着白月光。
殊不知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你爱的白月光,其实只是另一个女人的白米饭而已。
爱情真是苦涩的玄学,想想女二的老公,明明什么都没错,却是很可怜了。
女主既然选了白米饭,那就得努力吃上这碗饭。
最后在大阪新居,男主虽然接受了她,但也对她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诚然如是,男主从头到尾专一温柔,他有资格讲这句话。
只是希望,这次的插曲纵然会成为心中的结痂,却不要成为今后这个男人轻贱她,嘲讽她,伤害她,甚至多年后男人自己出轨的辩解伎俩。
不仅女孩子,男人们的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白月光。
不过比起有情饮水饱的傻女孩们,他们可要精明多了。
女版的鸟居麦,没再会之前,在他们的想象中,那必须是还对自己眷恋难消,旧情不忘。
即使见了面,也最多不过是婚姻外的情人罢了,想想性别倒转,当鸟居麦说出自己推掉了所有演艺圈的工作,准备跟他回北海道老家当农民的时候,估计男人们就下车拜拜了。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要外面有鸟居麦在六本木酒店鸳梦重温,家里还有亮平做饭洗衣养孩子。
对男人们来说,鸟居麦和亮平,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所选片段的时间位置:24:19:19 - 27:15:08所选片段的戏剧任务、导演目标效果:前文中朝子发现亮平并非麦之后,便刻意与亮平保持距离。
但亮平却因为朝子不同寻常的行为对她产生了兴趣与好感,想要进一步交往,因此正一筹莫展。
本场戏中下班独自回家的亮平心情苦闷,却意外看到独自站在摄影展前的朝子。
于是亮平上前攀谈,朝子被突然出现的亮平吓了一跳。
但是却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抚摸亮平的脸庞,这让亮平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此时朝子等待的室友Maya出现,但却因为时间关系,二人被摄影展的工作人员拒之门外。
与此同时,回头看朝子的亮平因此又回到摄影展的门口,装作与朝子二人是一起从京都赶来看展的,恳求放行。
于是三人得以进入观展。
本场戏的目的就在于,通过两人在摄影展的相遇、以及在此期间的中间人——朝子的室友铃木Maya的进入,打破原本朝子与亮平之间以及趋于稳定的“躲避—被拒”的关系,让亮平与一直逃避他的朝子有进一步的接触,从而迫使朝子重新思考她与亮平、麦的关系,并且让她在二者之间反复游移不定,凸显她感情的变化无常,或是“凭直觉做事”的特征,并为后文二人之间的恋情做铺垫。
同时铺垫Maya对亮平的感情这条暗藏的副线。
详细分析:在前面的段落中,朝子得知亮平不是麦之后,一直刻意与亮平保持距离。
上一场戏的结尾,亮平与朝子的距离还是楼上楼下的距离。
亮平在楼上抽烟,望着楼下奶茶店外的朝子,在对朝子的种种行为感到非常疑惑的同时,苦于对她的可望而不可得。
图 1朝子喂猫
图 2亮平望着朝子下面是我选择的这场戏的开头。
图 3亮平下班后身影亮平此时正从画面的中景走向景深处,加强了画面的纵深感。
同时,导演对其孤单的背影的展示,则将人物落寞的心境外化。
前景多辆汽车呼啸而过,这种速度上快与慢的对比,更加突出了人物的心事重重。
同时,整个画面灰蓝偏暗的色调、景别上使用的远景也与整体的情绪相呼应。
图 4亮平若有所思下个镜头直接切到人物的正面中景,导演通过演员的表演再次强化上个镜头所烘托出的“心事重重”。
图 5亮平发现朝子在同一个镜头里,亮平由心事重重,到发现朝子。
此时,与上一个画面对比,亮平从被阴影笼罩到身上有一些光亮,配合演员的表演,此时表情也不再那么苦闷,人物的心情又发生了变化。
他明显是被什么人或者事物吸引住了目光,那么不经让人好奇,是谁或者什么事情呢?
图 6站在摄影展前的朝子通过这个亮平的视点镜头,我们发现,是朝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画面中,朝子几乎是站在了明暗交界线处,于是摄影展的入口成为二人关系能否有所进展的关键点,这场戏的主体部分也在这此发生。
图 7亮平走近朝子在同一个镜头内,亮平选择走近朝子,也是选择去靠近他世界中的光亮。
画面也从冷调完全变成了暖调。
图 8亮平看朝子看的海报下个镜头,亮平从左入画至右,他和朝子的影子同时出现在摄影展的海报上。
这里的“二虚”“二实”之间的对视非常有意思,导演正是通过各种各样的“视线”完成表意。
联系本片的英语译名《Asako I & II》(日语意为:朝子 I & II)以及全片,不难理解此处的对视不仅仅是朝子、亮平与他们的影子之间的对视,这同时也是两年前的朝子与两年后的朝子的对视,也是两年前的麦与两年后的亮平的对视,这种对视使得麦和亮平通过朝子而产生了联系——亮平与麦互为镜像。
也预示了,从此刻开始,朝子也一分为二。
一边是深爱麦的朝子,一边是即将与亮平相恋的朝子。
同时需要注意,此时现实中的朝子看向的不是身后的亮平,而是亮平的影子,是两年前的恋人鸟居麦。
联系到导演的前作《欢乐时光》中,有一个“找中线”的游戏。
那意味着,当双方面对面对视的时候,二者之间的关系将会重新调整而后归于平衡。
所以,正是在这场戏中,亮平、麦与朝子的关系借此“对视”发生了新的变化与平衡。
所以,在下一秒,朝子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亮平吓到,而猛地回头看到了亮平。
图 9朝子看到亮平此时,摄影机跟随人物的动作小范围的移动,二人的影子出画,朝子与亮平之间真正地产生了对视。
并且在随后的第二个镜头中,朝子主动伸手触摸亮平。
图 10朝子触摸亮平但亮平此时却退后了。
图 11亮平感到害怕而退后从图9到图11朝子的表情变化,我们可以看出来,她仍然满怀希望地以为亮平可能是鸟居麦,而亮平的退后也让她发现眼前的人无非是与鸟居麦长相一样而已,因此她从原本的欣喜抬头到了此刻的低头失落。
二人之间的“对视”也在此刻被破坏。
图 12Maya出现随着朝子的室友Maya的出现,三个人物的位置关系很好的暗示了二人此刻的对视被彻底破坏,Maya在二者中间类似于“第三者”。
不过,在第三个人加入之后,关系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当Maya出现时,亮平首先看向Maya,而Maya一直是朝着朝子的。
在亮平回头继续看向朝子时,刚刚一直处于低头状态的朝子抬头看向Maya。
而Maya到朝子身边的时候,转头看向亮平,此时的亮平眼中还是只有朝子。
所以,Maya和亮平之间一直没有产生对视,也暗示了Maya对亮平一直是单恋的、得不到回应的状态。
图 13亮平回头看转身离开朝子之后的亮平又重新进入夜色中,画面也重新回到冷调,使得观众心中有点小失落。
亮平忍不住回头再看的动作,牵动人心,同时也期待着事情有所转机。
图 14亮平重新入画随着亮平的视线,我们看到朝子二人因摄影展即将结束而被拒之门外。
此时亮平的声音率先出现“不好意思”,然后他的身影入画,给了观众很大的惊喜,果然有转机。
而且此刻,朝子的目光重新回到亮平身上,色调重新变暖。
图 15朝子看着亮平双人近景,不仅暗示朝子与亮平关系的重新拉近,同时将Maya与二人隔开。
通过上一个镜头,我们可以推断此时Maya仍旧注视着亮平,但亮平已第三次“忽视”了她的目光。
于是再次暗示,Maya对亮平注定是单相思。
图 16Maya的夸张解释切回中景,亮平向工作人员编造理由求情,请求放三人进去,还让朝子二人赶紧跟工作人员好好解释。
此时Maya的夸张演技为后面针对她演技的讨论的戏埋下铺垫。
朝子此时又低下头,因为她意识到眼前的亮平与鸟居麦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亮平不是麦。
同时,亮平、Maya的夸张表演和后面的朝子形成对比,让朝子显得过于疏离于周遭的环境,因此让人觉得非常神秘,也预示了她此后几次不可思议的决定。
图 17牛肠茂雄摄影作品首先说这个摄影展,展出的是日本摄影师牛肠茂雄的作品集《SELF AND OTHERS》(自我与他人),这类作品通常被评价为“将拍摄对象当作无法直接感知到灵魂与个性的他者”。
通过下个镜头可知,这朝子的主观镜头。
也就是说,是朝子正在看这幅画,是她的视线与这幅画产生交集,因而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将随之改变。
在影片中,此处已是该影展的第二次出现。
第一次出现时,是影片的开头段落,朝子与麦的“狗血式”相遇和相恋。
而这幅摄影作品中是两个双胞胎的形象,意味着朝子此刻开始将由两年前和麦相恋的朝子,向即将和亮平产生联系的朝子转换。
在这个镜头中,摄影展的背景音乐响起,淡淡的非常柔和,配合着二人关系的破冰。
图 18正在看摄影展的朝子朝子看向摄影作品,而作为观众的我们看向朝子。
此时的朝子正如牛肠茂雄镜头下的人物一般面无表情,我们无法直接感知到她的状态,因此观众此刻也是无法察觉到朝子的“转换”的。
同时,这同样可以解读为朝子在看向我们,第四堵墙的打破让人开始审视自身,似乎在提示我们,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图 19入画的亮平
图 20两年前同样的场景和机位,麦入画通过图19和图20的对比,可以发现图19的色调偏暖,图20的色调偏冷。
亮平是实实在在出现在朝子身后,而麦只是出现了半张脸。
这其实也是对二者性格和最后结局的暗示(最后朝子选择回到亮平身边)。
图 21朝子看向亮平的影子在最后的镜头中,朝子发现亮平后,闪躲至一旁。
亮平进一步凑近看画,而后转身向另一幅画走去。
朝子转头,貌似看向亮平,实则是看向亮平投在玻璃门上的影子,也就是麦。
而Maya此刻,看向的是亮平本人。
然后,Maya又看向朝子,若有所思。
这也为之后Maya选择隐藏自己对亮平的感情、成全朝子与亮平做了铺垫。
这整个段落其实都是在铺垫朝子对亮平态度的转变,而且这种转变是游移的,始终在亮平和其影子——麦之间游移。
而在此过程中,导演同时建立起了Maya对亮平的感情线索。
在这个过程中,表面上看来视听语言平淡无奇,但实际上由于导演对人物视线的微妙刻画,让整个故事暗流涌动。
你在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时候轰轰烈烈地爱上了一个男人,不仅是crush这么简单,你害怕他消失,害怕他不再爱你,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天生是不羁且神秘的。
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他还是突然离开了你。
因为他的离去你变得支离破碎,你怀疑自己,怀疑世界,怀疑他是否真的爱过你。
还是说,至始至终你们的相爱只是你的一场梦。
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放下那段恋爱时,你忽然又遇到了那个你拿生命爱过的男人。
可是,他们只是长得很像的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你沉寂多年的心开始泛起波澜,察觉到对方的心意,你很害怕,被第一个人伤害的经历让你在无数个夜里心痛不止。
面对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选择逃离。
可是没有办法,你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像是被召唤了一样,你逆人流而行。
在人群中和他相遇,拥抱的那一刻,你觉得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过去的终将过去了。
完全不同于第一段恋爱的患得患失和担惊受怕,这个和麦长得很像的人,在漫长的生活中治愈了你被抛弃的那段经历带给你伤痕。
他很爱你,你们在一起甜蜜又幸福。
可在你们即将结婚了,你得到了麦的消息。
为了麦,你抛弃了一切,抛弃了很爱很爱的未婚夫,即使你知道你的离开会让他丢掉一条命,你还是不顾一切地抛弃了眼前的幸福。
在离开之前,你的未婚夫告诉你,他知道了一切,知道自己是麦的替代品,可是他不在乎,他请求你留下来。
可是,你还是毫无不犹豫地跟麦走了。
所有的人都恨你,你杀死了很爱很爱你的未婚夫。
被你抛弃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你变成了全世界最坏的人。
可是,你必须和麦走。
必须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你。
否则,那段爱是不明不白,你和亮平的爱也是不明不白。
你坐在麦的车里,你不知道他要带你去哪里,越远离亮平你的心越不安。
麦就在你的旁边,可是他的话忽然就不能蛊惑你了,你忽然醒了。
你告诉麦,你要回去了。
你要回到亮平身边就这样,你彻底地告别了麦,再一次向亮平奔赴而去。
经过这次选择,你终于说服了自己,这样的你才能真正地和亮平结合。
你,终于是自由的了,获得了新生。
你再也不会被曾经的情感束缚,只有这样告别麦,你才能真正地爱亮平,爱自己。
这个撕心裂肺的过程不管怎样都是必要的,否则你的人生将永远不能释怀,不会完整。
是的,你终于放下了那段爱而不得,你告诉自己:以后好好爱亮平吧。
1. 大阪可真小,最后30分钟小姐姐一套衣服去了多个场景。
2. 小姐姐一直是个平面形象,就是一个人偶,没有什么人格情绪变化,见到时隔多年的好友表情毫无变化3. 前一秒说不原谅,挣扎奔跑恶语相向下一秒就心平气和对话了,毫无转折,剧情和小姐姐一样任性4. 小姐姐前一秒特别坚定的表示不会受麦影响,下一秒一句话就跟人家跑了,还说不会再回去找亮平了,然后在下一个场景就决定不跟麦走了要回去找亮平,果然好看小姐姐(真的就只是好看)的世界就是任性,也没看出来这个要回去找亮平的转折点在哪5. 结尾才知道卖海货是支援灾区东北去了,这里是为了表达亮平对小姐姐好?
看不出小姐姐是会这样子做的人。
6. 就这完全不立体的小姐姐还有俩男的追,然后人想跟谁一起就和谁一起,哎,要说男人只看脸真是替某些男人委屈7. 我觉得这都不是狗血,就是狗血的剧情也不是随心所欲来的呀。
8. 这是目前我最受友邻评分震惊的一次了,要不是看到董老师的两星我要怀疑我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了,到结尾时候也没有反转让我觉得那么好,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翻译的不好,鉴于我是能听懂一些对话的感觉翻译也没问题,可能是我对爱情一无所知。
2019.12.4想看,2021.5.4看过。
短评写不下了,但长评也写不动。
空洞的无机质状态是凡人本性,由此而发的本能,是祈求虚幻神祇填补上先天陷落的那一处。
有陷落得浅的,也有陷落得深刻的,在填补意愿的程度上也不尽相同。
朝子与世界保持着距离。
比如总是站在真矢家厨房窗口的背后,看橱窗前的一出好戏。
比如待人处世缺乏激情,只用最低限度的力气浮行。
喜欢麦,这不是坦诚的,有刻意入世的心思,因而寻求无缝的契合最终落空。
麦也是食梦貘对少女的侵袭,随意出现与消失,像调皮没心肠的小兽。
摩托疾行出车祸,躺在公路上拥吻,和在被单的笼罩下拥吻没什么不同——不需要他人的二人世界,自在飞花轻似梦。
梦在少年时容易,随着成熟渐渐抽身。
化身为兽的麦也以少女的梦为食。
朝子不谙世事,自愿陷入绮梦,献祭。
后段,在现代都市遇到亮平,是从梦转到现实的折点。
最开始逃避,借由地震确认关系,(但不是情感交付),去东北后才确凿了“喜欢”。
猜测,转折的重要因子形成于夜幕降临,女孩从睡梦中混沌清醒,旁侧有人清晰说出到家——由此完成信任感的交付,先天空缺的一处被填补。
但填补的质料是现实性的,不是食梦貘激情又虚幻,若即若离又充满诱捕的蛊惑。
飘浮的魂灵,实在的肉身,只能有一个能得到偿补。
朝子内心更崇尚前一种,不拘泥规则,任性自我,因此在麦再次出现时,奋不顾身地追随。
另次兜转,曾是食梦貘的麦无法给逐渐落地的少女确凿的信任,因此二次落空(第一次落空来自食梦貘不声不响地离开;麦的回归不再是食梦貘的形象,而是朝子对麦食梦貘形象的想象——原先被填补感得以唤醒,延宕)。
p.s. 今天才知道滨口的前一部原来这么长!
看看隔壁日韩影片在拍啥吧,我们连个老套的间谍片都拍不出新花样。。。
2019的戛纳电影节开幕了,大批中国的年轻影评人、购片公司、剧组扎堆前往,热闹非凡;对比1987年我拖着《湘女萧萧》的拷贝,只身赴展的冷清情景,真是天壤之别啊!在家里补看这部去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日本片,也算是一种间接参与。把一个狗血的爱情剧拍出了哲理及个性,显示了这位年轻导演的才华和潜力。据说去年在戛纳,此片是一分与五分并存的两级评价,我折衷,以为可以看看。
有点杂乱,原作暂时没有了解,但是个人感觉导演并没有将自己理解的原作更好地重构,而且相比特别喜欢的大量intertextuality的《驾驶我的车》确实不够整体,镜头质感也难言舒服,中规中矩。真正有趣的是滨口龙介反复使用的凝视,它不同于库布里克的紧张感营造,又不同于塞林朱莉里那种主动打破第四堵墙的共享式镜头语言,当导演需要一个复杂的、深邃的、未知的、变异的、流动的、触不可及的意象时,他没有用可见的形去表现,而是让黑眼仁占比非常大的唐田(泉谷朝子)和東出昌大(这人好像在日本垮台了?)看向镜头,用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注视着观众,像是一种审视,或是一种询问。这样将观众带入,却不过分亲昵,构成一种引导式的自我思考,似乎的确是滨口龙介擅长的事情,很有意思。
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是一体两面,隧道里一明一暗的脸是反复不确定的过程,开出隧道后是长久的光明,自己确定了追逐奔跑的方向后阳光便能追上乌云,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矫情
1.很想给一星;2.龙跟龙,凤跟凤,老鼠跟的会打洞,从这点看,没毛病;3.说走就走,想来就来,这不叫我行我素,这叫你神经病;4.道歉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难道颜值高就什么都可以接受和原谅?5.请不要遗弃猫,请不要遗弃猫!
不断浮上心头的恶心感只为这毫无道理的爱情。
麦跟鬼魅一样出现消失再现隐去,亮平的存在像朝子的猫。朝子以为亮平把猫扔了,但他没有,她也没有抛弃亮平。没有血缘关系长相却完全一致的两个人,麦和亮平,其中必有一人是虚幻的,或者两个人都是朝子的想象。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偶然,河水的脏了又脏是必然。
???
真是一部耐人寻味的好片子!之前身边有女性朋友发生过很类似的事情,国企工作事业稳定的七年男友VS玩摇滚的年下男。和影片中的女主一样,她也摇摆在危险气息和静好岁月之间。一边是心动的恋爱,一边是平淡生活的日常(ps:都说女主演技不好,但导演调教的是真的好。第一段恋爱的互动戏超级少女了;第二段感情里,女主完全变成了一个疏离其外的旁观者,造型变得更偏家庭主妇,两个人的恋爱也更像“过日子”了)最后终于初恋回来了,一线之隔,一步之遥,一跃而过,一枕黄粱。梦醒了,终于回到现实了。河水那么脏,却那么美丽;我还是爱你,但我一生都不会再喜欢上你了。
睡着吻别,醒来抱拥。也许是今年最喜欢的一部爱情电影了,把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和一开始看上去互相讨厌但还是在一起的几种恋爱形式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看着很脏的河水但很美,每个人的情史中都会有替身或想象的样子,用东出昌大分饰两角直接探讨剖析爱的到底是人还是情或者只是一种习惯后的感觉,女主唐田英里佳的I & II同样有种分身的效果。偏商业的选角而且在这样扯了一个大口子的设定里滨口龙介指导的每一场戏对双方都铺满了暗藏的变与不变和男女大不同的微妙细节,那种不确定性丰富纠葛的情感体验真是理性的很难说得清楚,甚至还会有悬疑灾难科幻的各个类型感受。和前作漫长的时间内捕捉日常的《欢乐时光》相比,这部是在一个女人的感情线里注视动人的瞬间,回忆流逝重要的还是此时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香港百老汇北影节深影巨幕朗园导演见面三刷。
女主演技太成问题了。镜头两次对准全脸,看不到一点内容。
一开始看到电影的英文名,以为是这部电影由前后两部分组成,朝子一和朝子二,结果是两个男主角,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恍然大悟,其实男主角是正常的两个人,反而女主角在对待两个男人的态度上是两个人,一直处于神秘的扑克脸状态,是一个恐怖片角色式的存在。这样的电影,看剧情可能很无聊,而深度只能看它的观众如何解读了,不同人的解读势必会比电影更有意思。能理解导演处理这个剧本的优点和他的表达,只是依旧不觉得它优秀到足以入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爱总是夜以继日无法停止,每次探寻就会划上痕迹,宽厚而深刻”。导演要表达的其实很好理解,人在面对感情时所展现出的不确定性,超脱于现实与虚幻寻求心的平衡。表面上看滨口讲了一个狗血淋漓的庸俗三角恋故事,里层内涵其实还挺见仁见智的。唐田妹的演技稍显稚嫩,疏离与清冷感诠释的尚可,可在一些重要的情感层次表达上就有些欠缺。以及东出跟年下妹搭戏就是苏啊,男友力爆棚。
导演创设了一个个相互嵌套的场域,美术馆偶遇、楼梯亲吻、地震后相拥….导演调动了丰富的视听工具制造“强场域”,甚至角色之一的麦也是其中之一。朝子裹挟其中任其摆布,做出一个个看似主动的有关爱情的决择,其内在的动机又着实可疑。在导演的场域作用屡试不爽、角色的自性不断增强的同时,观众(甚至角色们)对爱情和生活的怀疑也在加深。当朝子随麦出走的怦然使观众确定了爱情与生活的“虚无性”之后,女主角朝子出乎意料地绝地反击,以自我反思挣脱导演强大的场域,并且回到亮平身边创造出角色自己的场域,自我意志在山谷追逐中得到最大限度的彰显。影片就此通过角色与场域力的博弈完成了爱情存在性的先破后立,典型镜头和情境的返场也使多义理解有迹可循。山谷追逐时的晦明变化,确实有电影之神降临的摄魂观感。
happy hour有多好看,這部就有多糟,濱口龍介你是怎麼回事,還是不要拍商業片了,東出昌大演技再好也挽救不了女主角的呆滯臉。#2018TFF
女主怎么了,怎么这么僵
替身文学+追夫火葬场,但导演的功力让一切很顺理成章,本身应该是八分,不过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演技不足,女主时常显得格格不入的麻木,看得人别扭
这故事真挺没劲的,还不如往软科幻的方向走走。女主这气质我真是……可内在的一点东西我还挺认可的。
更愿意相信最后离开的那段是个幻想,但片子却画蛇添足地多出了一段求和的结尾,男主的人设已经乏善可陈了,一下子女生的人设也崩塌了,虽然意在通过超强的戏剧冲突来完善人物弧光,但当女主选择私奔是她这个人物已经完成了,看海那一段实在太好,明明海就在堤坝背面,却也不能一起去看,再回想两人在美术馆门口超突兀的拥吻,相识到分开的闭环已经完成。强烈建议看到1小时36分时结束。
get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