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略过,时间长了,就有点儿走神发呆。
每次的出发是为了什么?
好像也不是只为抵达目的地,好像是为了与什么相遇。
修女艾达也有过这么一次出发,在宣誓成为正式修女之前,她出发去探望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姨妈。
在这之前,修女艾达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也没有独自离开过修道院,她一直沉浸在相对简单的环境里,与姐妹们生活,与上帝对话。
安静,绝对,无他。
这次出发,目的地是姨妈家,相遇的却并非仅仅是亲情。
姨妈带着修女艾达,又开始了一次出发,去探寻他们的亲人,已经埋葬的尸骨。
那一段纳粹时代不堪的历史,无情的笼罩了刚刚得知自己犹太人身份的修女艾达,两个人的出发,目的地是亲人埋葬的地点,相遇的却是残酷至极的真相。
姨妈经历过抗衡,经历过磨难,身为国家干部,练就的颇有些油腻冷血,玩世不恭。
当年姨妈作为反抗运动的领袖,强烈的保卫着这个国家,自己的儿子因犹太人身份被同胞所害。
当姨妈刨开泥土,找到小小的头骨,内心恐怕不会计较斗争的得失,而是静静的崩溃。
修女艾达跟随姨妈,在泥土中捡拾父母的遗骨,心中不知再怎么与上帝对话。
她们相遇的不仅仅是亲人,不仅仅是真相,还有那难以言说、复杂纠缠的人性。
这次出发之后,修女艾达在宣誓之前迟疑了,这次与各式灵魂的相遇显然扰乱了曾经简单的心灵。
姨妈则永远的离开了,她与往常一般的放着唱片,跳下楼就像推窗晾衣服那么自然。
修女艾达再次出发,目的地还是姨妈的房间,这一次的她,会与什么相遇呢。
黑白电影,构图很特别,深刻的反省,让人难过又钦佩。
我们每一次的出发,能否也透彻一点、简单一点。
《七剑下天山》的最后,柔情似水的天山侠客杨云骢被害了,豪情如火的楚昭南也自尽了,当初未经世事,他们听不懂慧明大师挂在嘴边的“空空如也”。
以神的角度俯瞰人性,或许善与恶、情与仇、孤独与热闹也都不过是写在一串编码首尾的两个相连的数字而已。
影片《修女艾达》里面,修道院院长给了二十岁的艾达一个自定义的人生选择权,放她去了一片五光十色的伊旬园,而导演给观众的却只有一片锁在4:3画框里的黑白灰的沉寂世界,留白的画面,空灵的声音,极简的语言——人把自己繁琐的生命从中心让开,供给简单的空白。
《道德经》说,“五色,令人目盲。
”《魔兽世界》里造物主称肉体凡胎皆为“血肉诅咒”者,坚决不允许他们有独立的人格,那畸形的躯体、盘错的灵魂还不如一块石头漂亮,他们赞美石头,就像《异形》里的生化人赞美“异形”一样,理性,干净,纯洁。
个人性情中的一己悲欢或许只是这个世界和它的造物玩了一个小游戏,人们又何必像小丑一样如此执着而痴迷?
旺达是国家公职人员,有着一个响亮的政治称号和雍容华贵的空中楼阁,她本可以在无尽的空虚中度过余生……不该见面的人不能随便见面,她人就是地狱,能够给予一个人救赎力量的东西也可以给予她毁灭的力量。
旺达的终结或许不如说成“冲破生命的枷锁,奔向自由的深渊。
”那种轻盈,那种在她饱尝烟酒财色的欢愉之后被“无意义”所填充起来的轻盈,那种放弃了被激情的狂欢吞食殆尽的肉体的轻盈,无以言说,只是……这到底算是对受尽孤独的折磨的最后赏赐,还是对于在“圣人”面前亵渎上帝的终极惩罚?
真正的歇斯底里都是不动声响的,尚可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情感,还不足以致命。
尚可以用眼泪来发泄的不快,还不足以令人窒息,而彼时彼刻,她蹲在浴缸里抽着烟,安静地望着窗外……她想要的或许真的很少,但没人真正戳破她华丽的外衣,深入她极度匮乏的内心,给予过她所缺失的东西,唯一可能给予她生存意义的外甥女走了,她坦言不会去看艾达对上帝的宣誓,只愿她身体健康,满是讽刺。
看穿谜底的人无法全身心参与解密游戏,除非折磨自己,她折磨自己太长时间了,华丽的空中楼阁,空空如也,你情我愿的偷欢变成了可以公开的挣扎,以此开场,以此结束,半生逍遥麻木换来幻灭般歇斯底里,活着才是不断地献祭,唯有死亡是重生,摆脱了血肉诅咒后的重生。
艾达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眼睛里到底容纳了周遭事物更高的饱和度,还是只有黑白?
人吃的第一颗糖果往往更甜,因为那带着神秘感一般的惊喜,吃的最后一颗糖果也很甜,因为吃完就没有了……艾达是一盘残棋的小棋子,仇人给了她生机,亲人却揭露了她和作为修女理念相悖的犹太人身份。
感官欲望的发泄代价是什么?
是接受一生的柴米油盐平庸麻木和一个不确定的人相依为命?
还是像姨母一样身居高位阅尽红尘却无处安放孤独的灵魂?
成长本来就是一种自我燃烧。
站在俗世的十字路口,无论走向哪个方向,都脱离不了苦海。
经历了本我的释放,自我的湮灭,艾达的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一段旅程早已注定她会看清一切,还未长大,便已老去,最后只能仰望天空,寻找生命的终极答案——上帝或许可以拯救她。
艾达所能决定的一切,早就被别人全盘决定了,只是她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时候,还不知道上帝存在的意义。
就像《七剑下天山》的开头,山下到底是充满了狂欢的伊旬园,还是处处险恶而毫无生机的炼狱?
世事一场轮回,山下的老虎注定要闯进他们的心里去撕扯,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们注定要下山去……
这电影很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给《艾达》,是奥斯卡的光荣。
就电影范围内来说,或者就更广泛的“文艺”范围内来说,很少有作者能达到这样的深度。
这电影对非基督徒和大量信得很浅的基督徒来说,都是有益的。
而作者很明智,他选择了一个浅显的角度:一个女孩,在她宣誓成为修女之前,在她立志要把自己献给天主之前,她经历的一种“准备”,就信仰的深度而言,这只是起步。
犹豫了很久,想对这电影说点什么,但我自知不配。
不是作为电影观众(或评论者)不配,而是作为一个信得很浅的信徒,我没资格对这部作品说三道四。
信仰或信心生活(宗教生活)的深度究竟是什么?
对信徒而言,生活的方向究竟是什么?
这是教理问题。
新教徒对这一问题几乎是无知的。
去年我觉得有很特别的现象,也许只有不多的人留意到,——像我这样从誓反教皈依教会的人本来就不多,电影总体来讲,以好莱坞为中心,所反映的“信仰”主题大多是以新教教义为基础的美国主流文化,我一直把那叫作“好莱坞人文主义”,好莱坞人文主义不是不讲“上帝”的,是讲“上帝”的,这一讲“上帝”的人文主义,本质上还是属世界的,离真实信仰相去甚远。
——就是有两部反映天主教(基督教)内容的影片在大众文化视野内引发关注(另一部是《苦路十四站》,片名即可见明显的公教特征)。
事实上,在大众文化范围内,许多基督教作品是被新教化,做出人文主义解读的。
本片对白极少,更没有任何教义辨析,作品通过形象所呈现的主题十分单纯:这个世界毫无吸引力。
修女在宣誓修道时,要向天主发三个誓愿:圣洁,怜悯和服从。
对新教徒而言,他们根本不承认圣品圣事,对此也就无从领会。
这三项誓愿,正是影片的主题。
什么是圣洁?
作为一部电影作品的制作来讲,影片非常难能可贵的是艾达这个形象塑造的成功。
在黑白影像中,我们知道她有一头红头发,用头巾蒙起来了,如同我们(人)的某种本性被遮盖一样,“红发”在语义上,可做出与“悖逆”有关的解读。
她是犹太人,在屠杀中幸存,被教会(修道院)收养,在修院长大,作为犹太人她不太可能成为修女(基督徒),这不符合她所属民族的传统,——那么她究竟是谁,首先是谁?
是一个犹太女孩,还是一个修院长大已养成良好品性的女孩?
一个“身份”问题交给她,要由她自己去做出回答。
在踏上这条“寻根”之旅的开始,姨娘问她:你有犯罪的念头吗?
她说有。
姨娘又问是肉体情欲方面?
她说不是。
——我们在影像中看见的正是这样一位(可信的)沉静纯洁的女孩,透过她的眼睛(她哪里都没去过)在看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作为人生来讲,引人入胜的地方。
——这样一个女孩,她是如此有别于这个世界和其他人,带着天主的圣洁,她本能地反感并抵挡诱惑,并不判断,也并不自以为圣洁,她出于某种单纯的动机想了解生活之路的其它可能性,对于爱情和世俗生活种种,她最终明确她不爱,不向往世俗生活的将来。
她要回到修院去,她几乎是带着热情和投入的冲动要回到修院,那里才是她心所爱,她的家,虽然表面看来,修院生活难免枯寂。
伟大的文艺复兴所造成的伟大欺骗就是,在世人心目中,中世纪是一个暗无天日的黑暗年代,禁锢人性,以修院生活为代表。
艾达没受过世俗文化污染,她看不出这世界有什么好,她怜悯也同情她的荡妇姨妈,就像接受自己是犹太人,她友爱那位有吉普赛血统的流浪乐手(波西米亚乐手的地位即“文艺”的处境),甚至愿意与他尝试两性关系,但她不爱这种关系,她想要“认识”的不是他,她明白自己心所爱慕的就只有手中圣像上的这位天主,没有谁可以替代。
对艾达来说,如果有更好东西能吸引她,她可以放弃信仰,她有理由这么做,她原是犹太人,她甚至在说服自己放弃,想学习放弃,她只是做不到,做不到可以不回到天主怀抱。
这就是这部叙事单纯的影片与众不同的角度。
将父母遗骸埋进犹太陵园时,艾达画十字的手式片刻有些犹豫(十架圣号的含义就是天主圣三,而不是什么含义模糊的“上帝”),在宣誓前她真实地退却了,她对天主说我还没准备好,在仪式上她泪水滑落,那一行泪水的含义非言语所能描述,在体会人物心境的同时,观众被触摸,与其说是一种内心挣扎,不如说是一种离开的难过。
姨妈在堕落和绝望中放弃了自己,从战后犹太人群体角度说,这不仅是个人的悲剧,艾达对于自己身份的辨认,在这个意义上就成为一个象征。
——艾达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可以不做一个修女的理由?
这里的不同在于,艾达要说服自己的不是去做修女,而是不做修女。
——她只是做不到。
天主教会的修道制度绝无逼迫,任何一个选择去读神哲学院的学生,将来要做神父,在七年时间里,随时可以退出,修女也同样,修院不仅给你时间,还会劝你三思而行。
毕竟天主面前的誓愿不是随便发的。
信仰生活的深度就是这种被动的从属关系,在渴慕中,与主亲近,平静地,丝毫也不勉强地,与祂相遇。
对于这个世界的放弃,没有不舍。
影片形式的单纯与主题丝丝入扣,叙事看似“简单”,却能使人屏息凝神。
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屏幕上看黑白片。
本来觉得海报有点题过于强烈的感觉,战争苦难的题材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朋友刚巧去我家旁边的电影院看这部,于是欣然作陪了。
二战后国家命运和社会形态是当代波兰导演最爱的题材,国内很少上映,但其实欧洲戏剧和电影常有涉及,一点儿也不小众。
还记得2012年的夏天在Science Po上戏剧课,老师是个年轻(迷人玉树临风有着孩子一般眼神却戴着结婚戒指……TAT)的戏剧导演,我们在一个月里一起学了四个剧本选段。
两个莫里哀经典,另外两个就是波兰作家的战后故事。
光线,配乐,对白。
这部电影很安静,两位女主角是不爱说话的小修女,和身为检察官却作风浪荡的姨妈。
她们一起去寻找在二战中因为犹太人身份被杀害的亲人遗体。
但故事的发展远远超过了这条主线。
两人一路相伴,心里却南辕北辙,忍受着默不作声的矛盾。
对于战争摧毁物质和精神生活这样沉重的主题,导演叙述的语调是缓和的,甚至是唯美的。
在电影中,观众看见的不是旧世界的破碎,而是一片破碎之中残留的旧世界的柔光。
晚会的彩灯,吹萨克斯的男子,一辆老式汽车,一个小酒吧……两人之前基本没有对话,却有很多无声的火花。
“你是个小圣人,而我是个妓女”,在漫漫寻找的旅途中,姨妈有一次这样说。
她们的人生天差地别,她们的灵魂却相互投射。
画面极美。
每一帧若是按下暂停键,便是一副黑白摄影作品。
整部电影是一个美丽的惊喜。
本片的意图应当是引导观众正视波兰国家的那段历史。
如果忽视影片所展示的亲情,仅靠只能意会而非影片直接展示的所谓的战后创作、大屠杀、信仰危机这些历史背景,是无法合理解释影片主角的如下行为:(1)伊达姨妈旺达为什么最后选择自杀?
(2)伊达被姨妈送回修道院,为什么要重返红尘,在亲尝人间乐事之后为什么又再回修道院?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必须弄清本片所展示的另一重大主题:亲情。
伊达和她姨妈亲情复苏是有个过程的。
伊达在初次见姨妈旺达的时候,旺达表现出非常冷漠,她也表现得很木然,旺达仅让她看了一下她幼时和母亲的照片,就要将她打发走。
正当伊达准备离开之时,旺达似乎感到自己行为轻率,她无心审判工作,下班后她就赶到火车站将伊达接回家,她和伊达聊他们曾有过的亲人,首次表现出长辈应有的亲情。
旺达对伊达亲情复苏是有基础的,毕竟伊达是她妹妹唯一的孩子,但伊达对旺达感情还仅止于血缘上的认知。
在共同寻找亲人尸骨的路上,伊达才渐渐地理解了姨妈旺达。
从开始的对旺达放纵生活的反感,到逐渐学会照顾姨妈,前后两幕都是发生在斯德鲁镇上旅馆的床上,伊达前后态度的转变,表明她对姨妈亲情的成长,她做了晚辈应该做的事。
对于第一个问题。
有观点指出,旺达的自杀是因为她对当下时局的失望和自己祖国波兰前途的迷茫。
这种解释似乎有点牵强。
旺达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如果她有失望和迷茫,那也忍受了几十年了,为何在这时候自杀?
而且,按我们通常的想法,她找到了自己儿子的遗骨,也给儿子遗骨作了好的安置,在某种程度上,她了却了她一直不敢面对的心愿,她更有理由继续以前的生活,显然,旺达的自杀的直接动因应当更多地从人性角度而不应从社会大背景方面来寻找。
旺达自杀应当缘于她对伊达亲情的得而复失。
就在伊达预定宣誓终身做修女的当夜,旺达拿出了家族的照片,虽然儿子的照片让她再次受刺激,但儿子毕竟离开20多年了,这不应成为她现在才死的理由,接下来的一幕才表明了她崩溃的真正原因。
她在酒吧沉醉时,不断地向人诉说伊达:“她有那么美的头发,却把它藏起来”,这表面上好像是在遗憾侄女的出世,但对于入世的人来讲,伊达的宣誓无异于死亡,至少对于旺达来说,亲情不再。
所以,旺达选择了死亡,就在伊达准备返回的第二天清晨。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亲情是一种基本的人性需要,亲情丧失对人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
对于第二个问题。
有人认为伊达重返红尘是因为对萨克斯男的情缘未了。
既然有爱情,怎么姨妈的死就让她对爱情失去信心了?
她从未涉世,更不了解人心险恶,如果真有爱情,她大可去爱个死去活来呀;如果她真的突然明白了世道艰难人心险恶的道理,那就更没有必要在姨妈死后还去献身萨克斯男呀,一夜情能让她如此大彻大悟?
显然,爱情说无法令人信服。
在我看来,她与萨克斯男之间充其量只是好感,谈不上爱情,即便这好感,也是她姨妈帮助建立的。
她从修道院回到俗世是因为亲情的牵绊而非爱情;她与萨克斯男的一夜情并非因她有肉欲发泄的需要,而是一种对亲人的特殊纪念;她重返修道院并非对爱情失望和世道的担忧,而是亲人的离去,让她感到世间已无可挂念之人。
亲情复苏是伊达返回俗世的主要原因。
在寻找亲人遗骨的过程中,伊达理解了姨妈为何“日日‘花’前常病酒”,她也认识到姨妈丧子之痛和脆弱的一面,这让她感到有责任回来照顾她这个唯一的亲人,而且,这种照顾应当是长久性的,甚至为了姨妈有个幸福的晚年,她似乎准备好了给她天伦之乐,否则,当她的修女姐妹宣誓时,若无后会无期的打算,她不会流下伤感的泪。
可惜迟了一步,他回来之日正是她姨妈离世之时。
接下来,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哀悼她唯一亲人的离世。
她穿起姨妈的高跟鞋和姨妈曾让她穿而她未穿的裙子,喝着姨妈曾喝过的酒,尝试着抽烟,与其说这是一种麻醉,不如说这是一种纪念,她体会姨妈失去亲人的痛。
再接下来的行为,仍然可以看出她对姨妈的尊重和怀念,这些行为就是满足姨妈临死之前仍耿耿于怀的未了心愿。
她穿世俗服装作为唯一亲人参加姨妈的葬礼,露出了真面貌,她与萨克斯男约会,表面出一个正常人的需要,这些都是姨妈当初跟她提起过的。
在第一天见面之时,姨妈旺达就尝试着问:“你要一直戴着这头巾吗,你也是红头发,对吗?
”提到肉体的私欲时,她又说“真遗憾,你应该尝试一下,要不然,为了对上帝誓言你牺牲多大啊?
”她在酒后表达对伊达的真实感情时说:“我很爱萝扎,你们如此相似,我不会让你浪费生命的。
”姨妈的话,伊达当时都倔强地拒绝了,然而,伊达最后的几幕行为无不与这些话有关,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伊达的行为其实就是在满足姨妈的遗愿,以此求得内心的安宁,也算是一种赎罪。
可能有人会说,既然要赎罪,为什么不按照姨妈遗愿继续尘世生活呢?
我觉得应当这样解释:如果姨妈旺达不死,她可能会的,但姨妈一死,她就失去了依靠,毕竟她对世道人心并不了解,此时,一个交往不深的男友并不比她从小长大的修道院更使她感到安全。
可以这样说,让她回归尘世和重返修道院的都缘于亲情。
(文/石板栽花 2015-03-23)
电影从头至尾,IDA总共没说几句话。
基本上是靠着各种心理活动和眼神来表达她的情感。
在修道院长居已让她与世俗世界隔绝,她固执的带着头巾,穿着修女的衣服。
当真相揭露,她表现的要比姨妈镇静。
换一种表述,她知道的少,经历的少,或许痛苦少一点。
而姨妈本来就模糊知道事实,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确认去面对。
当真相摆在眼前,她无法在逃避。
多年来内心的痛苦,已让她酗烟酗酒来排解情绪。
此刻,抱着儿子的尸骨,她已无力承受。
放着一首音乐,从容跃出窗户,很符合她得性格。
IDA本来打算走入世俗社会,却与萨克斯男共欢之后想到未来-买一条狗,结婚,生孩子,过平凡的生活。
也许她从未想过这些,这些看起来世俗的却真实地生活。
而之前她所接受的信仰是供奉上帝-这么伟大的事业。
她犹豫了,她不知所措。
她悄悄的提着行李箱选择了离开,回到修道院。
我觉得,她回去并不是因为她确定要把自己奉献给上帝。
只是,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十几年的修道院生活,与现在世俗社会里的真相,让她开始分不清是非,开始怀疑。
我觉得这对她是一个好事情。
只有经历的多,才会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在迷茫的时候,回到修道院,这个安静地地方,或许可想静静心,想想自己,想想生活,想想未来。
修女艾达和姨妈的寻亲(艾达爸妈)之旅,艾达经历诱惑重回修女生活。
最喜欢最后一段艾达走在乡间小路上。
艾达经历世俗享受之后选择回归神前,就像是这一段乡间小路,时不时会有各样的车辆经过,但终究都是过客。
艾达走在自己的路上,经历自己的感受,在体验过平常生活后还是选择穿上修女的服饰,继续前行。
———————————————————————————————————————————修女的生活与平常的生活只是一种选择。
艾达只是很表面的体验了一下平常生活,看到姨妈抽烟、喝酒、性关系,于是便有样学样,但艾达不知道姨妈为什么这样做,艾达没有平常生活的经验,不知道更深的情感动机。
她第一次回到修道院之后看到同伴的身体开始有了想法,像是吃了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的亚当和夏娃开始对羞耻、欲望有了概念,所以她没有选择立即宣誓,这很理智。
随即去体验性关系,尝试平常生活,因而有了比较,才坚定了选择。
艾达抱着解谜的心态去体验性事,没有触及内心的性事体验注定停留在表面,当欲望得到满足而褪去之时,厌倦随之而来。
毕竟出来一趟就遇见心动之人或者遭遇不凡之事的概率是很小的,戏剧不能概括生活。
构图真不错,就是人性的挖掘不新颖了。
伊达:“现在别喝了。
”旺达:“这路很长,我会慢慢清醒的。
”看似关于宗教信仰选择、战争痛苦遗存的主题,其实并没有给人此类题材的相关体验,更多被升华为一个较高层次关于人生定位及选择的母题。
影片节奏以及叙事完全出乎意料的快(可能对于一般观影者还是属于偏缓慢),整个80分钟,其中“红色旺达”和“修女伊达”寻亲之旅不到60分钟,基本切除掉了多余的衔接、多余的人物,但所有转折又都恰到好处,人物转变也非常自然。
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黑白影像的应用,以及构图语言的巧妙。
换想如果是普通彩色影片,加上普通中景特写组成,偶尔来个大全景点缀下,这部影片仅仅也就及格。
印象最深刻的是前后修道院部分以及中间时不时总会出现将人物放置于构图的下1/2乃至1/3的狭窄区域,某些时候时候仅仅占据银幕一角,这就是为什么影片看似没有用牺牲观众的时间、耐力方式,但同样达到了留白的效果,这是一种以空间换时间的点睛之笔。
这样为之后,那些看似“反常”的镜头:比如两次伊达在楼梯处,与萨克斯手鱼水之欢前后的大特写……同时也就显现出其独具内涵的神韵:伊达对自我对世界的认知是在变化的,就如同她在画面中的位置。
所以影片中她最终的选择已经不重要了,本来戛然而止的她也还是在路上……
自从《修女艾达》进入公众视野,“欧洲学院派”、“欧洲传统”就成了谈论这部影片必不可少的词汇。
然而,简单地用一句所谓的“传统的欧洲风格”来概括显然忽视了《修女艾达》超越“清新”的、对特定电影作者的扬弃。
事实上,《修女艾达》从各个层面来讲都体现出某种“超验性”(虽然也许是不完整的),亦即某种基于生活本身的神圣,而影片给人带来的疑惑和震撼也无疑来源于此。
美国学者保罗·施拉德在其作品《电影中的超验风格》(Transcendental Style In Film)一书中界定了电影艺术里一种与传统不同的独特风格。
这种所谓的“超验风格”可以传达神圣者的在场,但并不诉诸于观众内心对神圣的体验,而是建基于信仰的对神圣者在场的确证。
超验风格的完成必须经过三个步骤,即日常生活、疏离和静观,但同时他也指出,德莱叶的作品当中存在着某种断裂,一种“‘信念’和‘不信’之间酝酿着某种蛮力”使其作品并未彻底完成超验风格。
正如一些评论所提到的那样,无论是题材还是手法,导演保罗·帕夫利克夫斯基在器物层面对德莱叶作品(尤其是《圣女贞德蒙难记》)的借鉴都是比较明显的;然而它们并未指出的是,更进一步看,《修女艾达》其实是在艺术风格上继承了所谓的“传统”。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修女艾达》和它的导演并非如某些评论中提到的那样,“站在了小津的反面”,而恰恰是站在了小津、布列松和德莱叶等导演的身后,排成了一条阵线。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修女艾达》与这些导演的影片存在诸多相似之处,帕夫利克夫斯基并不是一个假恶丑的抄袭者,他也有着自己的艺术考量和艺术直觉。
比如说,影片几乎所有的固定镜头都将人物置于画面一角,从而为每一帧画面留出了极大的空间,这样的设置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被一些评论称为“故意”、“做作”,实际上却与沉默的人物个性和电影文本本身高度契合。
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影片各处存在的“留白”和“沉默”并不意味着虚无,动作间的沉默中实际幽隐着巨大而又引人入胜的力量:艾达和旺达的缄默一再让人想起布列松电影中的每一个默不作声的、“木偶”般讷然的演员,同时也让观者心中生出各种各样的疑惑——当艾达脱下修士服还俗时,她到底想了些什么?
在旺达纵身跃出窗户之前,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心理活动?
是什么让看似没有灵魂的人物做出如此非凡之举?
仔细体味便能发现,所有这些脆生生的动作带来的都不是终结,而是意味绵长、同时也永远无法解答的难题。
当然,与其说这些“难题”深藏在艾达和旺达的心里,不如直接说它们躲进了波兰历史的雾霾当中。
法西斯清洗犹太人,波兰人清洗“异己分子”,一波又一波清洗没有滤出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本来面目,反倒洗得红里透白、遍体鳞伤;罪愆和被害人在时间的沉淀中统统湮灭,留下来的反倒是沉默不语的刽子手。
尤为可笑的是,刽子手与刽子手之间的决斗和更替竟然成为了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动力,于是,再没有人可以口述历史,真相逐渐变得虚无缥缈,原本稀少的词句不经意间化成了一个个缓缓升腾的烟圈,变成了一个个深蓝呜咽的音符;如果还有什么灵魂的话,也都在一呼一吸之间缓缓消失殆尽。
帕夫利科夫斯基对政治和犹太族群如此精准犀利的直觉很大程度上根植于他本人的经历。
在接受《电影人》杂志的专访时他提到,虽然他的父母都没有过深的宗教背景,但他却在某个时刻“自己重新发现了宗教的意义”。
帕夫利科夫斯基还在采访中提到他并不了解父亲,但知道祖母是犹太人,并且“发现她死在了奥斯维辛集中营。
”这里,几度出现的“发现”(discover)一词和始终缺位的“沉默”二字两相关照,在帕夫利科夫斯基的内心留下了某些连他自己都并未觉察的痕迹,而这也为《修女艾达》的出现埋下了伏笔,最终体现为艾达这一角色波兰人身份、天主修女身份和犹太人身份的交织、碰撞和融合。
性格严肃却私生活放荡的旺达和同样遵循着严肃生活准则的艾达在“严肃”二字的末笔处分道扬镳——这无疑告诉观者,所谓宗教的严肃和世俗政治的严肃完全就是两码子事,天壤之别。
从根本上说,艾达理应不为所动并且完全有资格对这种花天酒地的“假正经”嗤之以鼻,然而艾达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还找寻到了某种对放荡的认同,一种敢于在众修女面前咯咯讥笑的叛逆,尽管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寂灭。
艾达终究属于一个神圣纯洁、没有世俗和杀戮的地方。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天生不是圣母,也非贞德;只是于花花世界,她还是希望浅尝辄止。
毕竟,短短几日的院外生活已经使她洞悉了那些永恒不熄的爱恨情仇,也了解了看似动人的政治理想。
再炽热的东西还是要流于平淡,再崇高的信仰也不过是要打打杀杀。
不过到底是归于犹太教还是天主教?
到底是归于宗教还是归于世俗?
三岔路口上的艾达有些犹豫,但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无非如此。
———————————————————除了由衷的叹服之外,我也必须提出任何评论对《修女艾达》进行描摹时都要遭遇的“文字的苍白”,因为任何文字只能描述片中所“有”,而对于“无”或者“空白”,我们非但无能为力,而且一无所知。
恰如小津安二郎在其墓碑上仅只刻下一个“无”字,恐怕非要立于碑文之前细细体味,才能略解其中深意吧。
生命的意义是艺术家探讨的一个永恒的主题。
杨德昌用一生的感悟发出了‘没有必要’的叹息。
Ida同样向世人展现了活着的迷茫。
影片探讨了两个生命的生与死。
Ida在修道院长大,一生受神的浸染,对于世事一无所知,从未真实地活过(当然,Ida眼中的修道院生活导演也作了交代)。
离开修道院后,她遇到了两个人,他的姨妈和年轻乐手。
前者带她见识了生与死的残酷和丑恶。
后者。。。
怎么讲呢,说生活的美好并不准确,而是短暂的平静和欲望,或者说平淡和迷茫。
Ida就是个修行者,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经历了人世,获得感悟。
年轻的Ida何以看透人世,难道源于她的信仰?
我不得而知,也并不重要。
导演只是想借Ida说话。
她的姨妈,随着战争的结束,孩子的死亡以及信仰的迷失,变得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可是,她是清醒的。
直到Ida的出现,促使她不得不面对过去,面对现实。
并让她下定决心作个了结。
自此,她并不是死了,而是复活了。
(别忘了,她曾是个有理想有信仰的共产主义英雄)。
不得不说,她的一跳,像极了《天注定》!
只是两者的动机不同,追求不同。
一部黑白片,但是光用得如此之好。
修道院始终是阴天。
车窗玻璃映出市井的繁华,模模糊糊,在Ida眼前就是过眼的云烟。
马棚的玻璃拼凑的窗子折射着阳光,拼接着记忆,闪着对爱的向往,可就那么多,实际上就是那么一点。
与年轻乐手初识的两次谈话,两人背后的透出圣灵般荧荧的纯洁的光。
Ida姨妈的房间永远是黑的,直到她打开窗子,纵身一跃之时。
关于影片的结尾,我无法评价导演的真实意图,但对全片而言却是不诚实的,至少是不那么坦诚的。
作为影片的主题思想,Ida问出了那几个意图过于明显的问题。
她并未返回修道院,而是逆着所有人的方向走了。
她的眼神,表情,都含糊不清,可是走得却很快,很坚定,似乎知道方向。
这个影片唯一的,最后的波澜如果坚持平静地,略显压抑地结束,我想更符合影片的艺术取向,也会给观众更多思考的空间。
好难看,形式没有多美但更无可原谅的是它对电影本身做的事微乎其微;念出对wanda的悼词就是太不信任观众了
人物构图的时候老放那几个地方看多了有点烦
2014/05/31
7.5/补片奥外#
或许是好电影,但是太闷了
神的隐忍。
镜语皆情语,伯格曼犹在镜中。苦难沉闷缓慢乍泄,如退散的背影,消逝了寻。
黑白画面,比例奇怪。最近看的几部文艺片都拿银幕比例做文章,比如《妈咪》。一个修女的故事,很闷,故事性也不强。
还可以吧。第一次去老房子揭示两口子被那家人藏起来的剧情还挺有戏剧性的,其他场面太平了。女主角莫名显得很春夏。
哈哈確實比伊萬的童年還白絲帶。
极简主义。没有《小武》好。
除了美如画的摄影,剧本确实薄弱,三观不敢苟同。#上海电影节#
画面很美!修女很美!好了,电影说完了。讲点别的。等入场的时候一个金发歪果仁小哥来求票,他走开后,我马上对巴巴说,把你票卖给他快把你的票卖给他!我要和他一起看电影他长得好可爱。巴巴略微沉吟,说,嗯我也觉得他很可爱还是你把票卖给他吧喏,车钥匙给你。有这种和女儿抢男人的巴巴也真是够了!
精致的美术馆电影,结尾才感觉到人物,其他时刻就是无情的表演机器。
形式主义 @Curzon Soho
一部逐渐丧失“黑白”意义的黑白片。
等等,当我观影时,想在豆瓣电影条目写观影笔记,表达对这太有鲜明特色的别具一格的摄影构图时,一上豆瓣看短评,首页里好多都有发表对《修女伊达》“摄影构图”的见解,这再次让我觉得我的好多观影体验都能在广大影迷中找到同感!?另外,导演选择叙事的片段和省略故事发展的部分感觉也有些特别,……
20/2/16
大概不了解波兰历史的人会看得很无趣(我也是),以一个修道院修女的纯粹心灵,去接触历史战争的创伤和人性本身的黑暗,切入点还是有点意思,只是观感过于无聊了。看完想到了《地下》,真的差之远矣。
波蘭;2014-12-26 在波蘭同學老家家裡看的 她說好無聊都要睡著了